鉴于英语口语,对话里面出现的亚瑟变换成阿瑟。
    “生气了?”见状不妙的亚瑟连忙去追。
    “更生气了!”阿桃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想和你吵架!”
    哪里有吵架之前要先和别人宣布我要和你吵架的啊?
    “好好好,你吵你吵……不对,你要和我吵什么?”
    青年还是很茫然,碧绿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过去。
    小姑娘快被气死了。
    “你!还有阿尔弗雷德!”她大声道,“你们把一个伪装成巧克力的炮弹,哎,不对,伪装成炮弹的巧克力,通过飞机运到上空,然后给我投掷下来!”
    “是的。”他点点头。“阿尔弗雷德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她用右手抚着胸口在急速的喘息,“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
    为了防止亚瑟听不懂,或者产生歧义什么的,女人用英文连珠炮道:“哪怕是和平时期,突然给我从脑袋上冒下来一个炸弹,然后告诉我这玩意是巧克力,我也不会觉得浪漫,我只是觉得你们脑子会有问题!你们明知道炸弹扔下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现在的炸弹是和伤亡联系在一起的。”
    “现在!”她指向窗外:“距离这里不、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房子被炸塌了!米/兰城内已经瓦砾多的能铺到我小腿了,”阿桃很生气,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些重复,语序不通的话。
    “城里的建筑起码已经被犁过三遍了,死伤的人有很多很多,请注意,我用的是犁这个字,每块土地都被翻出来了哈,再往下炸的深一点,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挖到之前人们的骨头?”
    “你现在告诉我,你用炮弹来给我……”手指在急速晃动,她深深来了个吸气,“给我来了一个所谓的惊喜,你刚才在和我说什么英/国的事,我还对你富有同情心,英/国东南角不是几乎也被炸过一遍了吗大城市,你应该知道炮弹对战争中的一个人的意义来说是什么……”
    “你拿炮弹开玩笑,这并不好笑。”
    亚瑟想说什么,被人毫不客气的打断。
    “米/兰城里唯一幸免的是米/兰大教堂,教堂里面有什么?有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好吧,我不知道《最后的晚餐》这个时候在米/兰大教堂,这还是费佳告诉我的,他和我说米/兰大教堂会开灯,他们在宵禁期间开灯,祈祷盟/军轰炸机飞行员经过了大教堂时,也会被它的美所震撼,手下留情放过它,建造这座宏伟的大教堂,人们花了500年左右的时间,如果一夜之间沦为废墟,那就太可悲了。”
    “你知道吗,我得知道这件事以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巴/黎,我在巴/黎生活过一段时间,你也知道,巴/黎之所以不设防的原因之一就有,巴/黎有很多的艺术品,那个人是这么跟我说的,人们不希望看到这些珍惜的艺术品毁于战争之手。”
    “我不是巴/黎人,我对艺术也不是很敏感,可能是我理解不了吧,我对军/事方面也不是很了解,当德/国人绕过马奇诺防线之后,许多人就已经崩溃了,当法/国人发现他们的军队打不过德/国人,他们明白,这样打下去也只会增加白白的牺牲,于是他们宣布巴/黎不设防,他们。投降了。”
    “这件事,对法/国人来说是耻辱还是骄傲呢?”
    “算了,我又不是法/国人,这些其实跟我没关系,法/国人投降就投降了呗,”她继续说,“炮弹,对,炮弹,我看见过被炮弹碎片划破喉咙的,被炮弹碎片炸成血人的,脑袋被弹片削了一大块,脑浆炸出来,流了一地的,炸掉眼球的,那个坏眼球还得让我用勺子把它挖出来,黏糊糊的别提多惊悚了,我不是说什么,我只是在形容我用勺子把眼睛挖出来的,这个过程对我来说很惊悚,那个时候真的很想吐,但是我忍住了,不能吐。还有因为爆炸产生的高温把手指烧的连成一起的,那手像极了青蛙的脚蹼,我得用一个专门的铁环子把他的手分开,更不论那些因为炮弹震感伤而感觉到听觉失灵的,有的时候一个人完好无损的运过来,你还会感到很开心,然后一摸肚子你就感觉到不对了,而且那些内脏基本上已经被炮弹震的全部撕裂。”
    男人沉默着,听到她用了英式发音,“在战场上的临时红十字医院,是同时要收纳伤员的,不管你是苏/联人还是德/国人,都要通通在那里哀嚎,我的医师和我说,你看这些人,在伤痛面前,这个时候才放下了民/族、种/族方面的偏见,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到底能不能被缝好,能不能活着走出医院,但是只要走出医院,又要拿起枪/支彼此对立。”
    “我知道随军后方的都会有好多个属于自己的军/队医院,但是红十字的所属国际医院是不管你是谁,都会允许你进入,”阿桃陈述,“有的时候我就在想,红十字之所以能焕发出伟大的魅力,就在于此。”
    “不过,有一天当我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救下一个苏/联人的时候,我细心的照顾他,直到他痊愈康复出了院,”她说,“直到后来,有人看见走出这里不久的苏/联人被在这里待过的德/国人一枪杀了。”
    “我当时就恨不得掏出我的枪,跑出去把那个德/国人也一枪杀了,我辛辛苦苦救了一个苏/联人,我也辛辛苦苦救过这个德/国人,给他换过药,在医院的时候他们握手言谈,出了医院之后就开始互相厮杀。”
    “……”她摇摇头,“我似乎觉得,似乎后者才是正常的走向。”
    “人们总是在战争中期望和平,在和平的年代又渴望战争。”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放弃,我想摘下我胸前的红十字勋章,我都忘了《希波克拉底誓言》是什么,第一句话又是什么。”
    “仰赖医神阿波罗·埃斯克雷波斯及天地偌神为证,鄙人敬谨直誓,愿以自身能力及判断力所及,遵守此约。”亚瑟低声说。
    “我也知道,在法/国的时候,法/国人都在大骂英/国人不作为,参加过一战的英/法两国都不想发生战争,有法/国人是这么和我说的:'相比起德/国人来,我更讨厌英/国人,他们很虚伪,很伪善,他们不会向我们伸出援手,凭什么英吉利就可以在海峡那边,他们仗着有海峡作为自然的屏障,我们呢,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只能自己建造我们的屏障,马奇诺,现在你也知道了,马奇诺防线已经成为了全世界的笑话。凭什么法/国沦陷了,英/国还没有?!当初英/国是怎么许诺给我们的?!'”
    “我不会说,我听到这些话的瞬间我感觉到很好笑,似乎法/国人把自己看得太过于重要了,任何国家对外出发的特点就是要为了维护本国利益,假如自己的本国利益得不到好处,他们凭什么要来帮你啊?”
    “当然欧/洲的其他国家也是在大骂你们的,痛骂英/国人的法/国人,不知道法/国人也在被其他国/家的人痛骂,因为一开始是你们的绥靖政策,导致了德/国的胃口一步步增大。”
    “似乎是这样的,因为英/法是两个大国,所以就应该承担的起一种维护和平的责任……”
    阿桃说累了,有气无力的坐下来,“当初英/法对其他国家不伸出援手,现在被打的剩下自己的时候就开始求别人帮忙了,真的是非常搞笑。”
    她笑出了声,“我也可以理解的嘛,你们家的军/队对我们的远征军可是很看不起呢,都不愿意派出精锐来帮我们,用一些殖/民/地的军队来合作。”
    “美也是一个德性,他家奉行孤立主义很久了,孤立主义的原则就是我们是为我们自己行动,不是为别人而行动的。我坦言的讲,我很讨厌这种做法,当然可能是我的思索方向不一样,我对你们很失望,我也不知道我失望在哪里,联想到现在,我可能觉得我们国/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案,在你们眼里就真的是很装,你们不愿意相信,也会有一个大国会帮助其他的小国而不计回报。”
    “或许,本田要和我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别人怀疑你的初心,因为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非常多的善举的,他肯定有阴谋在里面,但是我就是一点想法也没有,我就是想去帮别人啊,难道我真的要剖开肚子来证明我吃了两碗粉吗?我剖开肚子,我死了也没有用,我拿我的死来证明我的清白有用吗?没有用。因为该说你坏话的人还是要继续的,拿固定思维看你的人也是不会相信你的。”
    亚瑟插口:“你在骂当初的英/法/美不作为,然后报应降到了自己身上吗?”
    “不知道啊,阿瑟,”她耸耸肩,“我一开始是要说你们掷巧克力的事,对了,你明明知道那是巧克力,你还非要和我演!”
    “然后从炸弹聊到了城内,城里有米/兰大教堂幸免于难,我就又想起了巴/黎,觉得话题扯远了,又扯回炮弹,最后扯到你们,不作为,没了。”
    “你就差指着我的脑门骂了……”亚瑟内心在思考,原来用英式发音骂人是这种感觉。
    怪不得其他人说英式发音很刻薄。
    “指着你脑门?”她腾地站起来,“我甚至都想揪着你领子骂。”
    “骂吧骂吧。”
    阿桃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我今年六月份的生日,我就在剧院度过的,罗维诺和我说,今天应该不会来袭击吧……?结果剧院就炸了。”
    “43年的生日,被炸弹炸了,42年的生日,我在国内昆/明刨地,41年的生日,我在法/国,遇到了两个土豆蛋子,39,40年的生日,我在英/国学医。38年,在国内过的生日,37年,苏/联。36年,法/国。34-35,在意/大/利。30-33,是在讨论民/族/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即n/a/z/i)和布尔什维克完全不相同,为什么要采用社/会/主/义这个名字……”
    “这个问题……可能需要你多学一学社会学?”他小心翼翼的提示。
    “都不用说,我都能猜到44年的我,”她道,“要么是在欧/洲大陆上被炸,要么是在国内被炸,45年的我估计是在德/国被炸吧……”
    “你们吵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搞定啊?”出来探测情况的罗维诺也没有往深的方向想,为什么她四五年在德/国一定会被炸。
    “对了,罗尼来了,”阿桃打了个哈欠,“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现在的意/大/利人民反战,一方面是不满足于大胖子的独裁统治,另一方面,你确定不是因为他们的利益得不到满足吗?”
    “当初德/国和意/大/利签订协议的时候,肯定是会许诺给你们好处的,比如什么世界第二的地位,但是德/国现在完全把你们当压榨的对象看啊,之前的许诺全当成废纸卖了,所以你们要反抗,你们其实不是真正的渴望和平吧?”
    “我……”
    “在我们现在的这个国/家,依然有很多人崇拜小胡子,”她道,“他们喜欢的也只不过是激进的民/族/主/义而已,羡慕德/三的强大,小胡子代表了他所渴望的发生的改变方向,但是他不知道,放在小胡子的世界里面,像我们这些黄/种人是完全被白/种人压迫的对象。哦,不用说白/种人了,雅利安人的血统早就分散在了欧/洲各地,亚/洲也有,雅利安是一个语言学名词,但它已经被用于而且广泛误用于指一个民族或更不恰当地指一个人种。”
    “有些值得一提的是,被你们当做盟友的日/本人照样被你们看不起,即使你们看不起人家,你们还是要去和人家签订协议哦。”
    小姑娘哈哈的笑。“非常滑稽,非常搞笑,是吧?”
    “我来意/大/利都是为了疗养,第1次是为了治疗贝什米特给我的枪/伤,好吧,是基尔伯特,第2次是为了治疗我的ptsd,第3次还是精神问题,贝什米特他们说的对,我的精神快崩溃了,而意/大/利就是一个疗养的好地方,或者我在我的墓前也可以刻一个“热爱意/大/利的米/兰人。”或者像歌德一样再写一篇《意大利游记》,我在战地医院的时候,看着病人们打入了过量的吗/啡,而陷入了昏迷,有的时候我拿手里的一针吗/啡,我就想真的给自己来一管……”
    “不,不要,会让你上瘾的。而且药效过后会让你更加疼痛,”亚瑟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笨拙的安慰,却被人无情的打断了:“如果到了明年后年,我他妈在战场医院上我要看着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加/拿/大人还有苏/联人和德/国人躺在一起,身上挂着伤,还要扑起来打架,吵着说,出了医院直接给你来一枪,我真的会崩溃。”
    “有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想救人,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换来了什么?但是我的良心上过不去,我的责任也不允许我那么做,我知道我手里的这个德/国人出去之后还是会被苏/联人杀掉,我知道我这个手里的苏/联人出院之后还是会被德/国人杀掉,即使他们不被对方杀死,也是会要被送到彼此的劳动改造营去……还有明明精神不正常,但是军/队里就是不让他们回去的,我难道要给他们再写一个德/国版的《第22条军规》?”
    “而且我不知道我救活的人是不是在这个时空里该活着,但是不论怎么样,反正我救了人。”
    “面对一个强大的共同的敌人的时候,人类才会勉强的团结一致,真的是让我非常悲伤。”
    “好了,我去休息了,阿瑟要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抱歉。”亚瑟低头,“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到,让你心情不愉快了。是因为要想给你一个嗯……”他绞尽脑汁,“为了不让你被更多的人发现,我们只能选择飞机这种方式,是阿尔的提议说要给你送个巧克力,因为我们没有给你礼物,我就说啊,那把巧克力装在我们飞机上吧,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装成炮弹,然后从机舱里丢下去……”
    “也没事,本来就是想骂骂你了,顺便趁着一个机会骂一下,哦对了,如果其他人在,效果就更好了,等等,你们用公事盖私事?”
    阿桃的神色很不善。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的私人力量,私人力量,”他结结巴巴。
    “刚才的问题,”罗维诺想了半天,“一些人是希望和平的,还有一些人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可能是来搅浑水的,但是希望和平的比例肯定高于后者这些人。”
    “但是往往就是那些比例小的,搅浑水的,会把事情导向一个更加糟糕的方向。”
    “什么?”
    “我这么说吧,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说出去的话不负责任,”她撇撇嘴,“我们把他们叫做口嗨派,反正到时候上战场的又不是他们呗,贵族中能有多少亲自上战场的呀?我不知道,战争的受害者永远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或者说平民人物和中下层劳动者。”
    “你的意思是?”
    “闭嘴!你这个法/西/斯分子!”她突然咆哮。
    两个男人都被面目狰狞的小姑娘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
    “抱歉,只是稍微装了一下。”阿桃道歉。
    “但是你好凶啊。”他的呆毛都被吓蔫儿了。
    “你看,我把你叫做法/西/斯分子,你是不是很委屈?”女人转向罗维诺。
    “对啊,我不是。”
    “但是,在外人看来,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是法/西/斯分子。”
    “不,他凭什么这么说!”罗维诺抗议。
    “是的,我是在接触过你,了解你内心的情感,而且你确实做出了相应的行为活动,我才确定你不是的。”
    “然而,其他人可不会去接触你,正常人都知道,不可能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是法/西/斯,可是你们国家目前所做的一切就正好证明了这一点,你们是给轴/心办事的,个人是代替不了其他人的合力的。”
    “我们的死对头,更正一下,目前状态的死对头也是一样,日/本是举国上下来侵/略我们的,这里面一定会有一些明智之士,但是他们的声音被淹没了,他们的声音不需要,他们呼吁的和他们迫于环境之下的行动可能正好是相反的……无论怎样,我说这个时候的日/本几乎全是军/国/主/义分子,这个没错吧?他们的人数……在轴/心来说是最高的。”
    “可是这个和你刚才所说的逻辑很矛盾。”
    “所以,一般我们了解到的,除了战争期间真实的接近这个人之外,他的呼吁的和他的行动是确实一致的,我们才能判断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法/西/斯分子,但是可能我判断他不是,但是另一个人就判断他是,因为人有很强的主观能动性。”
    “这样是很难的,身为交战国双方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去靠近他国的,更不用提后一个条件。”
    “这也是为什么在战争结束之后我们才会发现有很多敌国的人们来支持我们。”
    她摆摆手,慢悠悠的去睡觉了。
    “对了,还有,那个巧克力我不吃,你们俩要不把它运到城里分给人们吃吧。嗯,前提是要把这个诡异的造型给去掉,不然半路上你们俩就会被人打飞了。”
    作者:这张比较意识流,话题是从炮弹到米兰到教堂到巴黎到炮弹到不作为到她的发疯,从中可以看出精神已经有点快崩溃了……
    热爱意/大/利的米/兰人:司汤达。
    歌德的《意/大/利/游/记》。
    《第22条军规》:后现代主义,黑色幽默派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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