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谭珣,心中才觉着有几分欣慰,忽然意识到不对头。
    这种场合,似乎少了点什么……
    俞星臣定睛看向里间,又回头向后,出门往廊下细看。
    灵枢这会儿察觉不对,忙跟了出来:“大人?怎么了?”
    俞星臣道:“你有没有看见元如璧?”
    灵枢一愣,似乎最后见到元白,是他去探望黄鹰杰……然后。
    “之前是被俞监丞叫走了。”灵枢小声道。
    此刻忠宁伯大吵大嚷,却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俞太息,便道:“我只去找你们司业说话!”
    俞太息道:“不送。”
    忠宁伯气冲冲出门,狠狠瞪了俞星臣一眼,大步而去。
    俞太息跟着走出来,却发现俞星臣正望着自己。
    “何事。”俞太息袖手,淡淡问。
    俞星臣道:“元如璧元学正……现在何处?监丞可知道?”
    “哦,这个,”俞太息轻轻地掸了掸袖子:“他领了督学一职,我叫他回去收拾,这两日就要启程了。”
    “兄长……”俞星臣盯着俞太息,心突然跳快。
    俞太息垂眸,波澜不惊。
    这只是极短的一瞬沉默,俞星臣却没有再说什么,而只吩咐灵枢:“叫人带路,立刻去寻元学正!但凡他可能去的地方……速往!”
    俞太息在旁听见,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喉结动了动,俞星臣竟握住了俞太息的手腕,不由分说拉着他往旁边走开去。
    “放肆……”俞太息呵斥了一声,却并没如何,被俞星臣引着走开,远离了人群:“你干什么?”
    “兄长为何这么做?”俞星臣问。
    俞太息瞥他一眼:“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时侯让元如璧外调?”俞星臣呵地一笑,道:“兄长……”
    他松开俞太息,手在额头上抚过。心中有许多话,但有的却不能轻易说出来。俞星臣找到了关键的一句:“你知不知道,乔小舍……失踪了?”
    俞太息先是意外之色,而后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似的颤了颤:“什么?何时失踪的。”
    望着他的反应,俞星臣知道自己心中猜测八/九不离十,但他并没有说。
    俞星臣吁了口气,说了一句只有他跟俞太息才明白的话:“兄长,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惜,元如璧未必领你的情。”
    俞太息的脸色开始泛白。
    巡检司的人分几路行事,飞快地去把元学正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但都一无所获。
    天已经亮了,太阳从屋脊上跃起,露出红通通的脸。
    俞星臣屏息之际,又有两个巡差从外急急而来:“大人,出事了!”
    “又怎么了?”向来镇定的俞星臣竟有点恼火。
    “之前忠宁伯带了欧逾离开国子监,往伯爵府的路上,被十七爷截了去!”
    “什么?”俞星臣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薛不约截了他们?干什么?”
    薛放不是在搜寻乔小舍么?好好地为什么又另外生事。
    那侍从道:“十七爷只说要欧逾有大用之类……已经出了城了。”
    “出城……乔小舍,元如璧……”俞星臣窒息,隐隐毛骨悚然。
    原来这么简单,真相跟他们只隔着一层纸。
    元学正会去哪里?
    应该是他以为的会结束一切的地方。
    俞星臣正在出神,灵枢提醒:“杨侍医到了。”
    杨仪向着俞星臣一拱手,说道:“十七说他知道了乔小舍被带去哪里,已经去找了,还说俞巡检多半也能猜得到。”
    俞星臣哑然:“是小侯爷让你带话的?”
    “是,”杨仪道:“对了,要我看的人在哪?”
    俞星臣望着她玉白的脸色,定了定神,请人领她去黄鹰杰房中。
    黄鹰杰大概是因先前受了刺激,又厥了过去。
    蔡太医正在发慌,见杨仪露面,忙上来迎着:“杨侍医你可来了。他的一直昏厥,又有了高热之状。”
    杨仪上前诊看,询问他用了何药,又细查黄鹰杰的肚子,轻轻地摁了摁伤口旁边,感觉黄鹰杰的腹部猛然抽搐。
    随着这一抽,黄鹰杰仿佛有所察觉,他疼的闷哼了两声,又含糊不清地喃喃道:“学正、学正……快走、快……”
    黄校尉在旁不明所以。
    俞星臣听见这句,心中那诸多线索似乎都在瞬间汇集起来。
    他问黄校尉:“小公爷先前跟校尉说过什么没有?”
    黄校尉起初否认,俞星臣道:“我并无别的意思,也不会追究小公爷如何,只是要验证心中一个猜测。”
    黄校尉才承认道:“是、是在离开巡检司后,统领告诉我,叫我看着鹰杰,不要、让他独自落单……”
    说了这句,他的脸上露出懊悔之色:“昨夜他明明说要睡觉的,我实在想不到他竟偷偷跑出来。”
    俞星臣问:“你把此事告诉了黄鹰杰?”
    黄校尉回答:“是,我警告他,说这次放他们出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校尉本是想让黄鹰杰听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谁知反而提醒了他。
    黄鹰杰立刻猜到,俞星臣这么做,必定是引蛇出洞。
    俞星臣料想,黄鹰杰在丁镖被杀那天晚上,应该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凶手就是元如璧。
    所以他故意穿了丁镖的衣裳把人引开,又把丁镖的物件扔到乔小舍房中,并不单单是为了藏匿身份或者报仇。
    之前在巡检司,俞星臣假装被“胁迫”要放了他们的时候,黄鹰杰大概想告诉他陈少戒装病的事。
    但被欧逾制止。
    负责盯梢的人说,欧逾跟黄鹰杰在国子监内碰过头,也许黄鹰杰已经知道了欧逾的打算,知道他要对付谭珣,而元如璧多半不会袖手旁观。
    俞星臣从开始就对黄鹰杰被刺之事持怀疑态度,毕竟再怎样的高手,也不至于就在两个盯梢侍卫的眼皮底下一点蛛丝马迹不留。
    何况若是高手,又怎会连一个黄鹰杰都杀不死?
    黄鹰杰自戕,不过是因为猜到有人暗中盯着元如璧,而他便以这种方式闹起来,一来,提醒元如璧别轻举妄动,二来,制造一个不存在的凶手,替元如璧洗脱嫌疑。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的只言片语总是能够轻易把人治愈~恨不得立刻化身打字狂魔t。t
    今天努力完结这个案子哈,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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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3章 二更二更君
    ◎践医术有所必为,追源山目睹噩梦◎
    蔡太医起初判断黄鹰杰并没有伤到内脏。
    毕竟一来伤口的血也已经止住了, 而黄鹰杰的情形还不算最糟,要是伤到脏腑,他当然不可能再醒来。
    然而黄鹰杰非但清醒, 还回过俞星臣跟黄校尉的话,可见应无大碍。
    杨仪摁过黄鹰杰的腹部, 发现他抽搐的厉害。
    又见他嘴唇干裂, 便问:“他要过水喝么?”
    蔡太医道:“是, 之前嚷过两回。”
    “他的脉象沉而数, 这是里热之症, 再加上他这般情形,我想……是热邪内伏,”杨仪思忖着, 皱眉道:“他恐怕是伤到了肠。”
    “啊?可是真么?”蔡太医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若真伤到了肠道,这、这岂不是无救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是门口的黄校尉仍是听见了:“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杨仪跟蔡太医对视了眼, 黄校尉已经等不及:“太医, 杰儿到底怎么样?先前不是说他没伤到脏器么?”
    蔡太医张了张嘴, 有点儿不好出口。
    杨仪看他一眼,少不得替他开口:“黄大人, 您也是武官, 照你看来,令郎伤的此处, 可会无恙吗?”
    黄校尉陡然吸气。
    其实在得知消息赶来之时, 他已惊慌失措, 心中做了最坏打算。
    而听闻黄鹰杰竟没伤到脏腑, 只觉着祖宗显灵, 庇佑了子孙。
    虽然他看过黄鹰杰腹部的伤, 但……既然黄鹰杰还活着,那想必确实无事。
    他拒绝去想别的可能。
    如今这种虚幻假相,却给杨仪点破了。
    “但是蔡太医说了!”黄校尉像是被逼到穷巷的狗,对着杨仪狂吠乱吼道:“他说了没事!你……一介女流,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杨仪没有在乎黄校尉的诋辱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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