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舍又要故意给他一个教训,便指使丁镖等:“给我狠狠地打!这个贱东西,竟敢跟我对着干!不给他一个教训他都不知自己的身份!”
    老滕被压在地上,抬头,看见两只被虐杀的幼猫就在不远处,可怜兮兮的小东西,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惨遭毒手。
    他不由挣扎着大骂道:“你小小年纪,这样伤天害理,干出畜生不如的事,必定不得好死!”
    乔小舍哪里受得了这种言语,握着那虐猫的刀上前:“小爷弄死几只猫儿就伤天害理了?你再说一句,小爷把你也大卸八块!”
    老滕并不畏惧,骂道:“这是在国子监,别以为你就真的能无法无天了!迟早有一日……”
    乔小舍一刀剁下去,竟果断地把老滕的那只手砍了下来。
    老滕大叫,血流如注,疼得几乎昏死。
    几个本来摁着他的见状,吓得起身让开。
    “你、你所作的孽,必定还到自己身上……”老滕哆嗦着,脸色惨白,环顾周围:“还有你们、你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
    乔小舍骂道:“该死的贱人,你是认真不知死活!”
    在他的眼中,老滕跟那只狸花猫也没什么差别,又看自己的同党似乎被吓住了,乔小舍的脸色一变,说道:“你们怕什么?这么个草芥一般的人,难道还怕他?如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陈少戒说到这里,双膝软倒跪在地上,抖了会儿后说道:“后来,乔小舍就、就把老滕杀了。并要我们守口如瓶,不许透露。”
    俞星臣眉头微蹙:“是他杀了老滕?”
    “是,当然了!他把老滕捅死了……我们这些人里他是头儿。我们都、都得听他的。”
    俞星臣思忖了会儿:“那尸首呢?”
    陈少戒又是咬了咬唇:“尸首,被偷偷地运到城外,扔、扔在了源山的一处山崖下。”
    “源山?”俞星臣拧眉。
    源山,即是当初端王出城打猎、薛放救驾的那一次。这山上飞禽走兽最多,就算一个大活人也不敢独自上山。
    曾经有人璍误闯源山,最后找了月余才找到些许的残肢断骸,早被野兽们啃噬的不成样子了。
    “这是谁的主意?”
    “是欧逾,他说以前听人说过,源山野兽最多,一夜之间就能把人啃的尸骨无存。”
    俞星臣道:“那么那只断手又是如何?”
    提到这个,陈少戒茫然:“我也不知道,本来都是一块儿偷偷运送出去的,大概是不小心遗落了,也不知怎么竟又给谁埋了。”
    又问了几句,俞星臣让陈少戒画了押,先送往监牢。
    陈少戒叫道:“大人,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没动手,为什么还要关着我?”
    衙差押送陈少戒出厅内的时候,正忠宁伯之孙欧逾被带来。
    而跟着欧逾一起来的,还有忠宁伯府的管事。
    两人对视了眼,陈少戒着急道:“欧逾,我已经……”
    俞星臣厉声道:“掌嘴!”
    差役眼疾手快,重重给了陈少戒一记耳光,拉了下去。
    欧逾被带到厅内。
    俞星臣照例从头问起。
    欧逾是个聪明的,看到陈少戒那样,又明白他素日墙头草不禁风吹的性子,便知道他招认了。
    于是也并没有隐瞒,他的回答,跟陈少戒大同小异。
    只是在提到杀害老滕的时候,细节上竟然有了出入。
    欧逾说道:“确实是乔小舍盛怒之下,把老滕的手砍了下来,但真正杀死了老滕的,是丁镖。”
    俞星臣倒是没怎么惊讶:“哦,详细说来。”
    欧逾回想道:“丁镖向来有那种龙阳之好,监内被他得手的也不在少数,当时他看到老滕,觉着他虽是个男子,但是体态、却有一种诡异的……尤其是那两只手,他说比女人的还软,所以他……”
    那时丁镖上下细看老滕,喃喃道:“这老货倒是有点儿意思,叫我看看他身上是不是也像是这双手一样销魂。”
    欧逾看不惯:“你连这样的人也不放过?太饥不择食了吧。”
    丁镖邪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要试试这个滋味,你还不舍得放过呢。”
    欧逾便不予理会,只看向乔小舍。
    乔小舍打量着老滕,不知怎么竟没有出声,倒仿佛要看好戏。
    老滕起初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感觉丁镖撕扯自己衣裳,才明白,顿时暴怒大骂。
    丁镖却更加动兴,叫人帮忙压着,到底给他得逞。
    老滕悲怒交加,越发哑声大骂。
    乔小舍被激怒了,上前砍断了他的手。
    丁镖见状,知道事情无法善了,索性就将老滕扼死。
    俞星臣听罢道:“这么说,真正杀了老滕的是丁镖。”
    欧逾道:“大人,当然是他了,所以昨夜听说丁镖死的那个样子,我心里就猜,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什么……再加上老滕临死之前骂的那些话,实在叫人不安……”
    “你觉着谁可能知道此事?”
    欧逾皱眉:“这个,学生无法揣测。”
    俞星臣道:“那尸首送往源山,是谁的主意?”
    欧逾顿了顿:“是丁镖。他说扬威将军有一次喝醉了曾经说了一句,源山上野兽太多,可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俞星臣听后一笑:“你猜如何,方才陈少戒说,提议往源山抛尸的,是你。”
    欧逾脸色微变:“大人,陈少戒是胡说八道,必定是我素日跟他不合,他就嫁祸于我。明明是丁镖,大人问其他人就知道。”
    俞星臣看了供词,叫欧逾画押,送往监牢。
    此刻只有黄鹰杰还不到,恰好灵枢返回,进内说道:“大人,这黄鹰杰不在他们府里。”
    俞星臣道:“人在何处?”
    灵枢道:“据说是今日内廷禁军选拔,被黄校尉带了进宫了。”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俞星臣冷笑了声:“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思忖片刻,命人去国子监传另一个人。
    谭珣被带到堂中。
    跟谭珣一起来的,却是元学正跟陈主簿两人。
    起先传了陈少戒,因他是乔小舍一伙的,倒也罢了,如今见又传谭珣,谭珣却是个品行端正的监生,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国子监也不能再坐视不理。
    陈主簿上前询问俞星臣,俞星臣打量两人:“两位莫急,既然来了,且不妨旁听。”
    这谭珣,当初艾静纶刚到荫监,谭珣就坐在他身后,跟他说过几句话的。
    此刻被带来,谭珣似无所适从,但还算镇定。
    俞星臣打量着他,道:“你是外地上京读书的?”
    谭珣道:“是的,大人。”
    俞星臣道:“既然是外地上京,京内可有亲戚投靠?还是只住在国子监?”
    谭珣的唇动了几动:“学生只住在国子监。”
    俞星臣微微一笑:“这么说,翰林巷里的穆家,不是你的母族眷亲?”
    谭珣脸色微变,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知道这位俞大人不是个好糊弄的。
    这才道:“回大人,确实是姨表亲戚,只是……我不愿意多麻烦,不过每个月回去两次探望姨妈罢了。”
    “先前在孔家墙外发现的猫尸跟断手,众人本以为那手是穆家丫鬟,谁知不是……如今已经查明,这猫儿是国子监里的,而那只手,则是国子监门房老滕的,老滕曾经养过那只猫……”俞星臣淡淡道:“你没有话跟本官说?”
    他说一句,谭珣的脸白一寸。
    到最后,谭珣扫了眼旁边的陈主簿跟元学正,垂头道:“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
    俞星臣道:“问的是你的亲口供述。谭珣,本官知道你跟乔小舍等人并非一路,速速把你所知的说出来,免得本官再追究你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谭珣猛然抬头,脸上有些不忿之色。却欲言又止。
    终于他问:“大人为何会疑心到我是知情人?”
    俞星臣道:“那只大狸花猫,是乔小舍逼你引出来的。”
    谭珣的眼底掠过一丝痛色,深深低头,两只手握的死紧。
    俞星臣道:“乔小舍他们虐杀猫儿之后并没有收拾尸首,回去的时候却不见了,他们只当是国子监内的仆役打扫了。实则是你所为,对么?”
    谭珣的手揉了揉眼睛,抹掉了些涌出泪,他吸了吸鼻子:“是我!我害了黑花。”
    俞星臣道:“本官想问的是,那只手是怎么回事。”
    谭珣深深呼吸,抬头看向俞星臣:“大人,我想问你,你能秉公执法吗?能够把乔小舍他们……绳之以法?”
    俞星臣道:“有人证物证,罪行确凿,自然严惩不贷。”
    谭珣道:“但是,乔小舍可是国公府的人,他的姑姑又是宫内的娘娘!我怕大人你……”
    一名堂上差官喝道:“住口!”
    陈主簿在旁听呆了,如坐针毡,欲言又止。
    谭珣低头道:“官官相护的人多的是,大人如果办不了他,这会儿逼我说什么真相,以后,我自然也活不了!”
    他冷笑:“那我也只能一句‘无可奉告’。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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