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细细软软的声音透过神识传到令梨的意识里,眼前可怜兮兮的黑猫声音蔫蔫。
    “怎么办,木天蓼对我影响太大,我变不回原型了。”
    令梨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一座责任的大山重重压在她肩头:“不会吧?店家承诺没有副作用。”
    “许是家黑店。”小黑猫有气无力,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令梨的手指,“我好难受,我走也走不动。”
    小猫咪的毛毛软乎乎贴在令梨掌心,温热的小生命衬得她良心愈发痛了起来。
    竟然是她贪图便宜买来的打折清仓木天蓼害了伽野,使堂堂狻猊少主困于幼猫之姿。
    人家一句重话没说,甚至依赖地蹭了蹭令梨的掌心,像是走不动路想要她抱,又有点担心给她添麻烦,怕被她丢下。
    “对不起对不起。”令梨慌忙把小黑猫捧在手心里托起来,“我会对你负责的!”
    伽野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那,在我恢复前,你都会和我在一起,帮助我,照顾我吗?”伽野猫猫歪了歪脑袋,可爱得不得了。
    可爱又柔弱的猫猫,令梨良心剧痛,连忙点头。
    “谢谢你。”伽野轻轻咬了咬令梨的手指,留下一圈清晰的咬痕。
    “说好了,这是阿梨对我承诺的证明。”
    作者有话说:
    伽野:计划通√
    第40章 修仙第四十天
    ◎大变活人◎
    人生赢家三大标准:有洞府、有飞舟、有猫。
    从今天起, 令梨是三分之一的人生赢家。
    “瓜瓜。”令梨惊奇地说,“我有猫了。”
    团子大小的金眸黑猫四肢摊平趴在令梨掌心,小啾啾般竖起的尾巴圈住她手指齿痕。
    “醒醒。”令瓜冷酷地说, “半分钟之前,这是个比你高、比你大、修为比你多一个境界的男人。”
    令梨:你说的有道理, 可他现在是猫耶。
    还是一只声音又细又软, 又乖又甜, 生活不能自理的幼猫。
    卖木天蓼的店家几次三番嘱咐令梨警惕心机碰瓷猫, 她牢牢记在心里。
    “但是!”令梨据理力争, 双手捧着软乎乎的黑煤球,“你看他这么乖巧,这么听话, 弱小无助又可怜,哪里像是有心机的样子?”
    堂堂妖族少主、元婴老祖,为碰瓷小小的金丹修士不惜重回幼年期, 宁肯被人捏着爪子肆意揉搓也要把责任赖在打折清仓的木天蓼上——这种事, 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最离谱最热爱拱火编造虚假绯闻的撰稿人, 都不会信。
    “他连‘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的不要脸网名都敢用,有什么瓷是他不敢碰的?”令瓜犀利反驳。
    谁会选在发热期和人面基啊!不检点的猫休想它令家的门!
    瓜瓜的话也有道理, 令梨看了看不远处血流干了的侍女尸体, 又看看地面上摔成稀巴烂的果盘,低头与小黑猫金澄澄的水润瞳孔对视。
    幼猫没到可以发热的年龄, 变小后对他有影响的只剩木天蓼, 是以小黑猫格外喜欢沾上猫薄荷气味的令梨的手, 趴在上头不愿下来。
    “咪?”伽野猫猫歪头, 短暂地疑惑后他恍然大悟, “那是被我族人买通给我下药的奸细。”
    他提起族人时口吻很平静, 配合黑猫圆润光泽的瞳孔,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令梨瞬间脑补出一场《可怜小咪因血统高贵被族人暗中妒忌,孤身在外惨遭亲族背叛》的豪门狗血大戏。
    好惨,好可怜,这就是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的现实案例吗?真是一只品德高洁的猫!
    令梨心疼地揉了揉小猫咪的脑袋,幼猫一推就倒,揉得伽野喵呜喵呜。
    很好,伽野边喵边想,阿梨已然对他的说辞深信不疑。
    他和令梨在网上认识的时间不短,维持过很长一段时间金主和打工人的关系。
    令梨办事效率高服务好,只要红包给够,她也乐意陪聊,是高强度网络冲浪人。
    但同样,她是个说断就断的人。
    当代打服务结束、陪聊时间余额不足,客服小梨和老板间脆弱的联系截然而止,无论上一秒聊得多开心,下一秒她又投身于新的业务中。
    很没心没肺一人。
    想要和她建立长久且稳定的关系,普通手段根本没有用,令梨说跑就跑,划着自由的小浆横跨东海,一路狂奔到风苍苍野茫茫的边境大草原。
    捕捉一匹野马,要用道德的缰绳。
    碰瓷,心机猫猫的不二之选。
    她真以为伽野是只被趁猫之危白嫖撸耳朵摸尾巴后只能委委屈屈咽下这口气,用抗拒的猫爪推开无耻人类的弱小猫科吗?
    休想!
    阿梨还太年轻,不知道白嫖来的每项福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不是喜欢他的耳朵和尾巴吗?
    可以,想玩多久都可以。
    只要把自己赔给他,他们就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小黑猫舔了舔令梨手腕处薄薄的皮肤,生着倒刺的舌头舔过脉搏,仿佛能嗅到皮肤下血肉的芳香。
    粉嫩的鼻尖拱了拱令梨的袖口,爪子不安分地刨了刨,猫猫头顺着道袍宽大的袖沿向里钻。
    猫猫小小一只坠在令梨的袖子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趴着不动了。
    令梨明白伽野此举的用意。
    妖族少主遭遇亲族下药,又惨遭小梨迫害,从实力强大的元婴老祖变为一只手轻松拎走的幼猫,陷害他的人必然在拍卖场外盯着,他有必要寻个位置躲好。
    令梨浑身上下能藏猫的位置只有袖口,那儿还放着她的乾坤袋。
    伽野正把脑袋枕在乾坤袋上,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上头的西瓜刺绣。
    令梨不担心他把线勾脱,但她的乾坤袋……
    “如果被少主阁下知道掌管他终身大事的龙鳞就垫在他的猫脑袋下,不知他作何感想。”令梨小心地拢了拢袖子。
    在得知老板正是妖族少主本人的时候,令梨不是没想过直接把龙鳞还给他。
    问题是,如果她亲手归还,不是恰好合了当初妖皇发出的誓约吗?
    上一秒归还信物,下一秒原地结亲。
    红娘牵线把自己牵进洞房,可是职业路上的巨大失误!令梨不会接受!
    “此事因木天蓼而起,是我的责任。”令梨摸了摸手指上伽野咬出的齿痕,“我已经答应,在他恢复前与之同行,替他洗澡、梳毛、吹干干,以此痕为证,决不食言。”
    说着,令梨抖了抖手,灵气经由脉络流向手指,刹那间齿痕消失,指腹光洁如新。
    “我是个遵守承诺的人。”令梨言之凿凿,“我不是在毁灭证据。”
    令瓜:我信了.jpg
    剑灵乐见其成,大方地附和了主人的歪理。
    “我现在手头有两件事要做。”令梨在心里盘算,“一是养猫,二是给猫相看个好人家,两者正好双管齐下。”
    她先前还在发愁给妖族少主相看个什么人家,不知道他喜欢门当户对的联姻爱情,还是喜欢超越阶级的私奔爱情,亦或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性癖。
    现在好了,令梨有足够的时间和伽野相处,可以不着痕迹问出他的理想型,照着标答找答案,轻轻松松。
    “亲手养大一只猫,为他披上红盖头,听锣鼓齐鸣上拜高堂,何等有成就感的一段经历。”令梨十分欣慰,她年纪轻轻,竟有幸过一把当长辈的瘾。
    令梨把手伸进袖子里,撸了撸黑猫柔软的背毛。
    “我要去后台清算今日的收益。”令梨低声问,“你想把拍卖会继续看完吗?”
    很快轮到压轴的神秘卖品,它本是伽野此行的目标。
    明知道是龙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伽野还是点了点头,不抱希望地等吊胃口的拍卖师揭晓答案。
    “诸位久等。”刘老站在拍卖台上,“下面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卖品,老朽知道,不少客人为它而来。”
    “那是因为你们吊足了胃口。”天字三号包间的客人道,“本座百般打听得不到结果,只道是‘我等心中所愿之物’。不只是来头怎样大的宝物,能得此称号?”
    刘老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讲了个故事。
    “诸位可知,昔年天机门第一神算鬼算子欲渡劫飞升,却因窥探天机太过,天道不允其超脱,降下无穷天雷,要他神魂俱损。”
    “鬼算子早算出有此劫难,幸其得十里桃源主人相助,以桃枝替死,残留一命。”
    “鬼算子元气大伤,居于天机门内隐居,言道:余生不再算天机。天机门感念太上长老昔年贡献,一直在寻法子替其续命。”
    “如今,天机门寻到一门偏方,数千种材料皆已集全,唯独差了一味——十里桃源主人的桃枝。”
    “天机门上门求药,十里桃源之主言道:‘昔年欠下人情我已还尽,桃枝我给了一株,尔等凭何物再换一株?’言罢,消失于桃林瘴雾,不得寻之。”
    “天机门久寻不得其门而入,鬼算子向天下发布悬赏:若是有人能从十里桃源之主手中得来一株桃枝,他愿再度出山,替其算上一卦。”
    刘老道:“鬼算子之奇才不必老朽多述,上算天机下算姻缘,寻物寻宝寻人寻仇,无事不可算之。”
    “此等承诺,可否算诸位‘心中所愿之物’?”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自然算。”伽野小声嘀咕,“要不是这老东西拒绝父皇替我族算出龙鳞去向,我何苦沦落至此?”
    黑猫嘀咕的声音是一串音调不同的咪咪声,令梨没有听懂。
    她钻进袖子里撸猫的手微微一顿,不小心揪掉伽野几根毛毛。
    “瓜瓜。”令梨呼唤道,“你听到了吗?他说什么都能算。”
    “自小抽了我剑骨那人为谁,是不是也可以算?”
    欠她的因果,那人还未拿命偿还。
    嗡嗡的声音遍布会场,刘老清了清嗓子。
    “十里桃源之主实力强大,神秘莫测,又与多方势力交好,天机门不欲得罪。”刘老道,“十里桃源主人往日赠予桃枝不过五指之数,恰恰好,东海拟凤道君手中有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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