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前院时,李芳蕤也刚来,见她便道:“说你手受伤了,眼下如何了?”
    秦缨失笑伸手,“你瞧,都快愈合了——”
    李芳蕤见破口不大,这才放下心,几人落座用膳,秦缨好好喝着粥,却觉对面之人的目光,总往自己手上看,连着看了几次后,秦缨忍不住抬眸瞪了一眼,谢星阑被她一瞪,只得无奈作罢。
    早膳还未用完,江州府衙先来了消息,知书带着个衙差进门,来人禀告道:“属下奉宋大人之命而来,向谢大人和县主回禀,宿源县已经来消息了,余姑娘的父母和哥哥都找到了,他们听说余姑娘还活着也十分欣喜,传书是昨天半夜发的,说今日一早他们便会启程来县城接人,余姑娘父母年纪大了,来的是余姑娘的两个哥哥。”
    此言令众人大喜,秦缨赶忙道:“快将这消息告诉余姑娘!按照脚程,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到了——”
    江嬷嬷也惊喜不已,立刻往倚竹园去,没多时,余秀蓉和苏槿仪一同到了前院,听完衙差的说辞,余秀蓉也哭着跪地谢恩,只惹的苏槿仪也陪着哭了一场。
    秦缨和李芳蕤虽未落泪,却也红了眼眶,她二人本是在办案途中被搭救,如今血亲都被找到,大家皆喜不自胜,李芳蕤更是头次知道救人于危难是何等志满意足。
    大清早有了这等喜讯,再往东府查证之时,众人都觉心气高昂,经过一夜清理,菡萏馆中又多了五六筐杂物,秦缨到的时候,谢坚正领着人清洗,谢星阑安排人换班,又命人将墨韵找来,不多时,谢清芷和墨韵一道进了院子。
    谢清芷手中拿着一张图纸,交给秦缨道:“昨夜画了半夜,姐姐也帮忙看了,标注的都十分细致,县主看后有何处不解,尽管问我们便是。”
    秦缨接过画纸,只见库房内柜阁器物皆有标识,她心底微动,寻了另一张草席,按照图纸所画,一样一样的排布起来,很快她道:“这帐钩是放在东北方向的柜阁中?”
    墨韵应是,“就是这靠窗的柜子里。”
    秦缨点头,又按照标识,在新得的证物之中搜查,很快又寻见一方被烧化大半的铜镜,“这铜镜也是这处柜阁?”
    墨韵迟疑道:“不,这铜镜是收在窗前的多宝阁上的。”
    秦缨看着图纸轻喃,“多宝阁放在窗前——”
    墨韵点头,“库房内无需太好的采光,但平日里取用东西,也不能将窗户全挡了,因此那里摆了一架多宝阁,不怎么挡光,也能放不少东西。”
    秦缨颔首,“好,等我细究一番。”
    院子里依旧是搜证的搜证,清理证物的清理证物,谢清芷本是跟着来查看进展的,此时却不住地往院门外看,没一会儿,又轻声吩咐自己的侍婢墨画,令她出去瞧瞧,李芳蕤见她心有旁骛,便问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府中有何事端不成?”
    谢清芷见差役而后小厮们离得远,便轻声道:“昨夜林氏被父亲训斥了,我想让墨画去看看今日如何了。”
    李芳蕤和秦缨皆是意外,李芳蕤道:“你父亲不是最宠爱她吗?”
    谢清芷轻嗤,“宠爱是宠爱,但我父亲愚孝,再宠爱林氏,林氏也越不过祖父去,昨夜府中在准备随葬之物,林氏假好心的添了一套青铜生肖俑,瞧着是孝心足了,可后来父亲才发现,林氏添这套东西,是因为她私自将一套琉璃佛饭器取回来了,那套佛饭器是从西域所得,白玉琉璃,净美无暇,还被高僧开过光,乃是一套法器,此番随葬给祖父,也是因为祖父生前十分喜爱这套法器,但林氏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私自替换了这套宝物,父亲半夜才发现,当时大怒,闹得连我院里都知道了——”
    秦缨和李芳蕤对视一眼,秦缨道:“这是给老太爷的随葬之物,她怎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私藏?她还是为了求子?”
    谢清芷面生嘲讽,“或许吧,不是为了她自己,便是为了谢星麒,我昨日与县主和李姑娘说过,她为了谢星麒的功名,多年来一直求神拜佛,她或许是觉得这套法器真有法力,便想给谢星麒留下,好让他供奉文昌大帝。”
    李芳蕤便道:“她为何不在老太爷生前讨要?老太爷不是很器重谢星麒吗?”
    谢清芷唏嘘道:“老太爷是把谢星麒放在心尖上的,但老太爷觉得她求神太过,反会害了谢星麒,本朝不喜怪力乱神,寻常诚心祭拜便可,过了头,或许会为谢星麒落下话柄,好比去岁,林氏也不管那些法器是供奉观音娘娘的,还是供奉药王菩萨的,但凡受过高僧加持,她都要去买来,只让谢星麒去供奉文昌帝和魁星君,这是哪跟哪啊。”
    谢清芷气极反笑,又道:“知道祖父不喜,她便让谢星麒供奉在那小阁楼上,她甚至还想托人寻南诏国的巫师,这更是犯了本朝大忌,如今老太爷刚过世,她竟肆无忌惮到偷祖父的随葬品,实在丧心病狂至极——”
    秦缨和李芳蕤听得叹为观止,李芳蕤道:“巫师?她难道不知本朝巫蛊之祸闹出了多少灭门惨案,她这是要害死谢家啊!”
    谢清芷不住哀叹,“她本就是个出身贫寒的无知妇人,她自想着等她儿子得了功名,她便能做这谢氏主母了,这才无所不用其极。”
    李芳蕤也听得头痛,“我知道你姐姐为何那般不甘了,要是我,我也不能忍受这样一个女子取代母亲的位置,这简直是笑话嘛!”
    “县主,又找到一个快被烧化之物!”
    三人正说着,谢坚忽然喊了一声,秦缨忙走过去,只见谢坚手中捧着一个圆鼓鼓的铜器,但因为被烧得变了形,叫人看不出本是何物,她看向墨韵,“你可认得出此物?”
    谢清芷和墨韵一同跟来,墨韵满眸迷惑,谢清芷却忽然道:“这是铜鼓!是姐姐小时候把玩过的拨浪鼓,上面本刻了字的,现在被烧的不明显了。”
    墨韵顿时恍然,“是了,就是那拨浪鼓,把手和两旁的珊瑚玉珠都被烧没了,只剩下这鼓身了——”
    秦缨忙问,“那此物放在何处?”
    墨韵指着图纸,“也在多宝阁上,此物太小,奴婢和小姐未曾标注,但奴婢记得清楚,是放在多宝阁最上面的!”
    秦缨眉头皱起,铜镜和铜拨浪鼓都在窗前多宝阁上,还有被烧融的香炉和铁器也放在窗旁,她沉声道:“起火之地在东北面的窗户附近——”
    一言道出,秦缨面色更凝重,为何在窗附近?
    此时已近正午,晴朗的万里碧空之上,一轮金乌高悬,秋风带着热意,众人脚下都投着一抹往西南方向的剪影,秦缨看着这些影子,不知想到什么,眼瞳一缩,骤然抬头往那轮刺目秋阳看了去——
    第153章 故人
    秦缨眼瞳被日光刺得生疼, 待垂眸时,立刻往草席上看去,搜寻一圈无果后, 又往几只竹筐里探看,谢星阑见她神色凝重, 走上前道:“找什么?”
    秦缨唇角微动,却不知如何解释,这时, 她转身看向谢清芷,“二小姐, 你刚才说的那无暇琉璃, 可是纯净透光之物?”
    谢清芷点头, 秦缨又问:“你姐姐库房之中, 可有这等琉璃?”
    谢清芷看向墨韵,墨韵迟疑片刻摇头,“没有的, 大周虽也有产琉璃之地,可所得并非无暇净明,唯有西域波斯国所产白净通透, 又名‘玉晶’, 比金银宝石更为珍贵,整个谢府, 也只有老太爷得的那套法器是此物所铸。”
    秦缨思绪飞速转动,这时, 一道晃眼的亮光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忙去看谢星阑,“前日下午大火刚被扑灭时, 有府中小厮清理了火场杂物,他们将那些东西送去何处了?”
    谢星阑肃容道:“应是从后门运出去了。”
    秦缨精神一振,“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头,快找府中人带路!”
    众人不解秦缨之意,但此般情状,谢星阑再熟悉不过,秦缨能想常人不能想,辨常人不能辨,他如今已对她信赖无疑,“来人,去找李忠和来!”
    一个翊卫应声而去,李芳蕤上前道:“你知道是如何起火的了?”
    秦缨未点头也未摇头,“猜到了一二,但还需证物,若找不出证物,那便是我猜错了。”
    未曾印证之前,秦缨不打算多言,李芳蕤见谢星阑不多问,她也定下心来,这时,被谢清芷派出去的墨画却回来了,墨画是去打探林姨娘之事的,进门在谢清芷身边道:“老爷已经被安抚下来了,并未真的怪罪林氏——”
    谢清芷拧起眉头,“这样目无尊长之事也能如此轻易原谅?”
    墨画无奈道:“说昨夜林氏焚了老爷最喜欢的百花百草膏,就跪在佛龛跟前,一边抄经书一边恕罪,还将自己的血滴在了抄经书的墨里,后半夜,还亲自下厨给老爷做了晚膳,将老爷哄得服服帖帖……”
    墨画的低语声传入秦缨和谢星阑几人耳中,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勘破放火之法,谢府内的明争暗斗,他们已无兴致,很快,李忠和到了菡萏馆。
    “四公子,县主,不知有何吩咐?”
    谢星阑严声道:“前日大火之后清理出去的火场杂物倒去了何处?”
    李忠和微愣,“那日清理了几筐砖石瓦砾出去,都倒到西边玉溪河边了,怎么了?”
    谢星阑吩咐:“带路,我们要去看看。”
    李忠和虽不懂,却也不敢违逆,秦缨这时又吩咐谢坚继续在火场内找寻,只带着谢咏几个出了菡萏馆,李芳蕤和谢清芷见状一并跟上,出了东府后门,一行人径直往东行,过了一条老街后,便到了城内自西北而下的玉溪河。
    玉溪河四五丈宽,水流平缓,却碧莹莹的不见底,而西侧的河堤之下,茂盛的灌木草丛之中,果然倒了一堆烧焦的瓦砾砖石,这两日未下雨,砖石仍是黢黑,一半隐在草丛之中,一半已滚落至河水中。
    李忠和道:“就这些了,后来到了晚上,四公子过来,收拾火场的人便换成您的人了。”
    谢星阑点头,“好了,你自去吧。”
    李忠和行礼告退,秦缨道:“那日我与你站在一处,在跟着谢三老爷去至善堂之前,似乎看到了一抹晃眼的亮光,眼下想来,要么是玉石,要么是琉璃,如今要翻找这堆杂物,找出了实证,我便知道凶手是如何放火。”
    谢星阑看向谢咏,谢咏立刻带着人跳下了河堤,李芳蕤忍不住道:“难道琉璃能起火不成?琉璃不也是大火炼化?又怎会起火呢?”
    谢星阑此时道:“有一种取火之物,名为阳燧,乃是用铜镜打磨凹陷之后,在烈日之下将光芒聚于一处,而后起火,你说的琉璃,莫非也是此理?”
    秦缨眼瞳微亮,“虽非同理,却也十分相似!”
    李芳蕤道:“那凶手用的为何不是阳燧?”
    秦缨摇头,“阳燧需要上好的红铜,被火烧也不化,很容易暴露破绽,但琉璃便不同了,起火之后二楼必定塌陷,琉璃易碎,被熏黑后与火场之中的砖石瓦砾混在一起,谁也发现不了,便是发现了,也难有人勘破其中玄机。”
    秦缨说至此,又看向墨韵,“你说过前些日子下了雨,雨停之后,太阳最大的那日,是否便是我们来此的第二日?”
    墨韵和谢清芷面面相觑片刻,很快点头,“不错,雨停之后天气虽晴了,太阳却时常被云遮着,就是四公子和县主来的第二日,日头忽然暴晒起来。”
    秦缨微微颔首,见她若有所思,谢星阑和李芳蕤都未出言相扰,而河堤之下,谢咏几个已沾了一身炭灰,几人仔细分辨杂物,挑拣后就着河水清洗,见许多瓦砾滚入河中,又有翊卫脱了鞋袜去河中打捞。
    等待很是磨人,眼见日头西斜,众人身后却响起了呼喊声,众人回头去看,只见知书不知何时过来了,又扬声道:“公子!苏姑娘和余姑娘家里人来了!”
    谢星阑几人微讶,此时还未到酉时,怎么两家亲人都来了?他看向秦缨,秦缨道:“让他们慢慢找,我们先回去看看。”
    苏槿仪和余秀蓉找到血亲乃是大喜事,几人忙往府中赶,等进了耳门,张伯也早等候着,一边往前院去一边道:“宋大人也来了,说苏姑娘父母天不亮就启程了,余姑娘的兄长虽然远,却是昨天半夜就启程,因此刚好碰上,苏姑娘和余姑娘都带着孩子在外头,这会儿正哭成泪人儿。”
    还未进前院,果然听见哭声震天,待到了上房门口,便见宋启智坐在上首位上,苏槿仪和玉强被一对鬓发花白的老夫妻揽着,余秀蓉带着女儿,则被两个中年男子拉着手,一屋子人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谢星阑几人回来,苏槿仪先止住哭声,“父亲母亲,两位余大哥,这几位便是救了我们的大恩人,这是京城来的金吾卫谢大人,这两位一位是云阳县主,一位是郡王府家的李姑娘,多亏他们我们才能离开那村子——”
    苏槿仪囫囵介绍身份,话还未完,苏老爷和苏夫人先跪了下去,“多谢恩人们救命之恩,我们夫妻就槿仪这么一个女儿,当年她被拐走,我们老夫妻没了半条命,若非还存着一线希望,只怕都撑不过这几年去,如今女儿找回来了,我们愿倾家荡产感谢恩人!”
    苏老爷满面泪痕,字字肺腑,苏夫人似不善言辞,只顾着扣头,余家两个兄长也泪眼朦胧跪在地上,年长些的道:“自从当年蓉儿失踪,父亲母亲伤心过度,都早早病逝了,遗愿便是要我们兄弟继续找蓉儿,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打听,眼看着都要绝望了,却没想到恩人已经将蓉儿带回了江州,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谢星阑看了眼江嬷嬷和张伯,她们忙上前将几人扶起,谢星阑道:“不必如此大礼,我们本就是南下办差,此番解救她们也算是公务,都是衙门份内之事,无需言谢。”
    话音刚落,谢星阑看到了一旁放着的两个箱笼,苏老爷这时道:“恩人身份贵胄,我们便是送什么,恩人也看不上眼,昨夜十分匆忙,只来得及准备一点儿薄礼,全当是我们小老百姓的心意,还请恩人莫要嫌弃,你们将我女儿好好带了回来,这是什么金银宝贝都不能报答的……”
    余家大哥也道:“我们虽不富足,但也想向恩人报答一二。”
    李芳蕤见苏槿仪一家团聚,本看的眼眶微红,此时看见那箱笼,便上前好奇地打了开,很快她轻呼道:“还真是金银宝贝——”
    苏家箱盖下,整整齐齐码着一排银元宝,又装着数样玉器、银器,余家的箱子里虽无玉器,却也摆着金银之物。
    秦缨看向苏槿仪二人,“苏姑娘和余姑娘最是知道我们,这些东西我们不会收的,她们被拐子拐走,本就是一件公案,这些年衙门未追查明白才叫她们吃了数年苦头,如今她们得救,若收银钱,便是枉法了。”
    苏老爷欲言又止,苏槿仪不由道:“父亲,余大哥,县主她们不会要这些财物的,她们与其他贪官污吏不同,您不必硬送。”
    见女儿如此说,苏老爷一边抹泪一边点头,眼底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星阑这时道:“她们二人受困多年,官府之后会继续查当年拐卖她们的歹人,务必给她们报仇雪恨,这些,会交给江州府衙去做,你们只需配合一二便可。”
    秦缨亦道:“她们这几年过得十分艰辛,只望回去了,你们好好待她们,等案子勘破那日,江州府衙亦会知会我们,那样我们才算真的安心。”
    眼下亲人团聚令人动容,但秦缨仍有隐忧,这才交代一句,苏槿仪和余秀蓉一听,眼泪又涌了出来。宋启智早站起身来,此时忙上前附和二人,苏老爷和余家兄弟见两位大官都做了承诺,一时都连连应好,喜泣不停。
    宋启智又叹道:“苏家本有些生意,也算是小富之家,但自从苏姑娘失踪后,苏家的生意也凋败了,她们两老还生了两场大病,如今身体也不如前,不过幸而今日一家团圆了,往后好好照顾着,身体也能康健起来,余家兄弟姐妹也都十分争气,她们各自回家去,往后都只有好日子,谢大人和两位小姐都可放心”
    解救只是第一步,往后数十年的光景才是新生,见苏家父母和余家兄弟都是良善淳朴之人,谢星阑几人确是安心不少。
    见黄昏已至,宋启智也不多耽误,径直道:“人也接到了,谢大人和县主、还有李姑娘也算了了这桩差事,她们今日是走不成了,我在城中安排了客栈给她们,眼下先令他们回客栈去团聚片刻,等晚上要查问当年旧事,做些证供,这会儿便不打扰你们了,我带他们先告辞了。”
    宋启智安排周全,谢星阑也没有将两家人留下的必要,便点头应好,苏槿仪和余秀蓉跟着他们一路回来,此时生出几分不舍,又领着孩子上前磕头,待起身,谢星阑和秦缨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去。
    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苏家还带了个驾车的老仆,他们先将孩子送上各自马车,又回身做礼拜别,待苏槿仪也爬上马车后,苏家驾车的老仆忽然对苏老爷道:“老爷,小人刚才去那府门上问了,那家的小厮说咱们看错了。”
    苏老爷微微皱眉,又看向身边的苏母,“夫人,咱们怎会看错?”
    谢星阑几人还站在门口,张伯闻言忍不住道:“怎么,你们遇见了熟人不成?”
    苏老爷转身道:“回您的话,是遇见了一个老家的后生,那后生比我们小一轮多,多年前老家都传闻他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可刚才路过那东边第二家府邸时,却见那后生从门内走了出来,又骑马出了这巷子——”
    谢星阑听至此眉头微皱,“那人叫什么名字?”
    苏老爷恭敬道:“叫周越城,是我们老家隔壁镇子里的后生,他年少从军,听闻后来在军中升官当了教头,十年前又听说他战死了,怎么却在……”
    苏老爷话未说完,秦缨和谢星阑的眉头同时拧了起来,一旁李芳蕤也反应极快,低声问秦缨道:“他莫不是说岳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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