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那两位大人都关系密切,具体我也不得而知,但我想您必定不想看的他们两人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吧?”以撒眼神闪了闪,“老实说,无论是东边还是西边,没人想受制于人。倘若您在这里,与我齐心协力,双方说不定会看在您的面子上愿意合作。”
    “……他们争斗不休又并非是因为我,那么停下来也绝不是因为我。”我说。
    我觉得我顶多算是个添头,这两人又不是蠢货,利益之争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说变就变?就算他们同意,那些元老和贵族也不同意啊。
    话虽这么说,可我却想,如果有了以撒和狼之心,就相当于我手里握着一些很“有利”的东西。自之前两三次试探阿列克与阿塞提斯后我就发现他们对于幻境的细节,尤其是现代部分,模糊不清,但我却不会这样。我那时就觉得这事透着股微妙。
    这会不会是奥德或者密拉维亚在“协助”我的外在表现?
    若是能以利益做交换,更好的利用这片土地现有的条件创造更多的财富,甚至将先进的生产关系引入,制定并非以征战和掠夺为中心的发展方式,那说不定真的能不断的和平和繁荣下去。
    要是搞个大的……再制造一些“神迹”,提高圣城的地位,比如说,汇集民意,搞什么广泛的群众基础,制造一些类似于十字军之类的宗教军团,弄一个超然与国家的神权什么的,那就算是世俗的皇帝也不得不低头吧——
    等等等,别越想越飘了!
    我伸手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说呢,这一瞬间,我有种莫名的…
    明明理智告诉我,不要过分利用狼之心的保护去找以撒变那些太超前的东西,不然肯定会发生出乎预料的事,可是心理却还想着,如果不是很过分的话,试着弄一些不好弄的已有的原料不也是很好的吗?
    目前可以预见的也就是神殿会崩坏一部分,甚至还有可能某些部件会掉出来。但是稍微一点的话,掉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塞回去,目前看来最大的劣势是不美观。以及,对对于托付给我这样东西却被我搞塌的奥德的些微心虚。
    …新鲜感尤在。尤其是我还想着,就算不搞一票大的,也还能运用在其它地方,比如阿塞提斯专门为了培育良种建的几座庄园。
    我看向以撒,心里有个念头。
    无论这个国家和他的民众如何,以撒这个人务必要想办法搞到手。好用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这能力,不管的话太能收买民心忽悠人了。
    得让他心甘情愿…毕竟使用神力的是他,他若不情愿,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
    而且我在想,以撒不能属于任何人。不过目前看来这一点不用担心,他不并不想屈居人下,投奔伊丹他们也不过是一时的情势所迫。
    刚才,我想的是如何把他变成工具人,并不想和他平等合作,以撒一眼就看了出来,所以大清早的他不开心。看起来一夜没睡好。
    可是换个角度想,如果我被他这话说动了,那么不仅是他需要我,我自然也需要他,难怪我之前表现出的态度会让他不舒服。
    想到这里,我语气略微缓和:“…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愿意告诉你一些我的情况。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相处。以朋友的身份,多多交流,共同做成一件事,来证明你我的诚意,你觉得呢?”
    ——【阿塞提斯这边】——
    阿塞提斯将阿基拉王软禁了起来。
    当后者透过狭窄的船舱窗户看到海岸线上那些黑点后,心脏一阵狂跳。
    逐渐靠近了,船一艘一艘的排好了顺序,朝着港口靠近。
    罗马派到埃及的总督带着人来接应,阿基拉看到站在那罗马人旁边的还有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
    那是他三弟身边的人!
    阿基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完全没想到,韦鲁斯居然看中的是他三弟。
    比约戈就是个废物,为什么会这样?他想不通。
    他根本无法帮罗马人管理好这片土地,按时提供给他们需要的金银财宝和粮食布帛。反而会把事情搞砸。
    阿基拉向后缩了缩。他此次行动轻装简行,随行的军队滞留在了巴勒贝克,要是他一个月内没有消息就会派兵到埃及搜寻。
    可是如此看来,便是自投罗网。
    阿塞提斯其实心情不太好。
    近一周内他收到来自阿列克的信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信上说,刺客大师发现了世界树之种的消息,要他和拉赞德大师还有他的女儿去调查这件事。这是个紧急任务,会离开罗马本土深入帕拉提雅东部的贵霜,甚至更往东都有可能,因为消息是从远东的塞里斯人商队传出的。塞里斯人也在找那些东西,必须要赶在他们之前。
    总之,替他监视那位动向的任务暂时不能继续了。最后一次递消息,说是的确和帕拉提雅人有勾结,这个勾结对象恰好是伊丹索亚尔。
    伊丹索亚尔虽然自己还陷入帕拉提雅储位战争的泥潭中,但却显得游刃有余。他本人看似根本没有插手尤拿事务的意思,但却派了身边最信任的亲信前往此地。
    阿塞提斯少见的产生了些许烦躁。他想了想,叫来卫兵,让他给附近安条克驻扎的军官送信,让他们派人回罗马看一看。
    苏西被他留在罗马,本不应该有什么担心的。可不在他眼皮底下,阿利克西欧斯人又去了远东,他便不太放心了。不光是外国人,罗马内部对他内眷好奇或者不怀好意的也不在少数。虽然已经做了最严密的布置……
    打仗要筹措军粮,而军粮来源地自然首选距离尤拿最近的埃及。
    埃及总督尤拉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头上寸草不生,那光亮的大脑门隔了老远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尤拉当年是他父亲信重的部下,十几年前那场政变清洗中,他因为被罚出军团革职在地方三个月,避开了风头。现在想来,背后少不了希拉克利特的安排,前前后后有十几号人就这样或是被罚或是被下放到边疆,避过危险时期保全了实力。即使人数不多,但都位置巧妙,值得信赖。
    尤拉满面愁容,埃及叛乱和尼罗河泛滥带来的灾情的负面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他已经给罗马去信要了好几次援军,终于把阿塞提斯本人也盼过来了。
    “凯撒大人可算到了。”尤拉走了过去行礼。
    一旁跟着的士兵也规矩行礼。
    “今年收成没有受太大影响吧,具体情况如何了?”阿塞提斯问道。
    尼罗河定期泛滥的水位决定了收成的高低,每年的不确定性都导致丰收与灾情并存。
    罗马人一直有派人来勘察这里的水土情况,建立调节河道的措施,但仍不能很有效的控制泛滥和非泛滥期的过水量。
    “今年也没问题,韦鲁斯大人需要的粮食都给您准备好了,缺口尤拿人这边也能给您补上。”尤拉说。
    “那你为何一脸愁容?”阿塞提斯说着打量了一番跟在不远处的黑甲士兵。
    “就是……唉,还是之前给您写信提起的事。”尤拉说,“我们搜寻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抓到那家伙的具体位置。他在沙漠里神出鬼没,煽动了许多埃及人反叛投靠,另立了新王,自称其父正是克利奥帕特拉之子。”
    两人正朝着行宫走去,身后跟着一串卫兵和侍从官。
    阿基拉被他留在了船上,他打算天黑了再把他弄上岸。
    自托勒密王朝末代法老克利奥帕特拉七世死后,埃及就彻底并为罗马的一部分,这些年来一直都被视为罗马皇帝的私产。
    阿塞提斯认为,由于当时处理的不够彻底,所以埃及人一直都不服气。也可能每年罗马从埃及这里收走了太多粮食,又安排修固河堤的过度徭役,以至于埃及这里总是发生民乱与爆动。
    阿塞提斯捏紧了袖口一角,蹙起眉头。
    这伙人不能形成有效威胁,但一直骚扰这边,还四处散布谣言,实在让人心烦。
    有些埃及人被忽悠的地都不种了连夜跑路,有许多良田因此荒废了,工事也停了下来。为了保证收成,尤拉行事十分果决,逃跑的,违反宵禁的,一旦被抓到,奴隶一律当街鞭笞八十,自由平民变为奴隶,和挨打还没死的奴隶一起送入军屯。
    军屯是阿塞提斯之前为了准备对尤拿的战争提出的一个想法,专门挑出一些人平时耕种,战时打仗,定期接受训练,战斗时自备干粮和装备。被选入的人不能擅自离开,违者按照逃兵处置,也就是直接处死。
    但尤拉这个人处事过于严苛,对于一些可以通融的情况也毫不容情,一律严惩不贷,严刑峻法之下很多人索性逃到了荒漠。
    阿塞提斯除了接尤拉的信以外也有其他的消息渠道,尤拉这人信上倒没有隐瞒什么,只一直请罪道歉,说自己处理过于莽撞,但也实在无法不这么做。
    埃及南部荒漠里隐藏的那些“野人”行事极为残暴,曾多次见到他们的士兵的尸体被吊在树上,又或者是被穿胸而过钉在树桩,或被人为剔了骨,只留半边完好身子,死状极为凄惨,以至于他只能以牙还牙,才能避免恐慌。如果不更狠心的报复过去,怕是调兵过来的罗马军士也要出乱子。
    折腾了有一年,勉强维持平衡到现在,恰逢尤拿王国那边出了问题,也不知有没有和埃及这边勾结的人,阿拉比亚人和帕拉提雅人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尤拉深感头疼,再三写信要求支援,这才把阿塞提斯唤来。
    面对阿塞提斯之前提过一两嘴的彻底行省化和一些人口迁移的想法,尤拉大为赞赏,他早就看这些“化外蛮夷”不顺眼了,尤其是一些黑皮肤的异邦人,一看便是受了诅咒才生成这种模样,比起北方蛮族还要落后野蛮,完全无法交流。若是能得到允许大开杀戒,一定能永绝后患。人虽然有用,可多了的话,粮食是不够吃的。
    “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把握住埃及主要的城镇和农田即可,如果耕种的奴隶数量不够……”阿塞提斯顿了顿,“正好,可以从尤拿那边迁移人口。再不济,北方迁移过来也并非不可能。”
    这些年来,自立为王在南方和东南方的这些属国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只要重要的耕地和城市无事,那些荒漠地和盐碱地就任由那些人流窜。等他解决了尤拿的问题再腾出手来收拾也不迟。
    一阵忙碌后,阿塞提斯很快察觉到了问题不对。
    阿列克的信还在定期送来,说是由于远离罗马,信件送达频率会降低,他也同意了。
    然而问题就在于,近段时间的几封信都没有苏西的消息。一开始还会提到,但大多语焉不详。于是他提笔写信询问她最近的情况,得到的是“一切安好”这句话。
    以阿列克的性格,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事的。
    难道她留在罗马会出事吗?
    不,还是说,其实出事的不是她,而是阿利克西欧斯……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内放置的玻璃小瓶,把提起的心放了回去。
    离开前他做了万全的准备,要不是她怀着身孕,他一定会想办法带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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