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不会和密拉维亚有关……”我开口,“他不是说…在寻找一个女人。”
    说着我吞了吞口水。
    阿塞提斯神情凝滞了一下。
    “……我倒是忘了。”他伸手揉了揉额头,表情变得严峻,“神力复苏这一切的源头都和他有关……据说奥德是神之主,同时他也能掌控时间。并没有后世的记载证明他和密拉维亚是一个人。北方蛮族的传说里,奥德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神。”
    我惊讶的开口:“死去……?”
    “对。在一场决定着世界是否会毁灭的大战中,他率先被敌人杀死。”阿塞提斯手指尖来回摩擦,“…神之主这样容易死去,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吗?”
    “我觉得应该无关吧。毕竟你不是说,密拉维亚只是爱上过一名女子,而奥德在传说中有妻子儿女,还有很多其它的女人。包括阿利克西欧斯曾经跟我讲过的,一对兄弟的传说。”我说。
    “或许吧,这也只是一种猜测。”阿塞提斯说,“神话是互相交织在一起的,不同民族的人语言虽不同,却有可能描绘的是同一批神灵。我在想,根据这些交织的可能去推测事情的真相会不会更容易一些……但有时候却认为也没必要太纠结。”
    他顿了顿,又说。
    “我最倾向的说法,还是神力复苏的某个人恰好得到了世界树之种。就像伊丹那样,不仅使他获得新的力量,还强化了他原本的力量。这个人可能是奥德的血脉,便自称是占有王之宝座的神的化身。”阿塞提斯笑了笑,“……有了些稀奇古怪的能力就肆意妄为的,多半脑子有点问题。”
    “……他不会仇视女人吧?”我哆嗦了一下。
    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受过情伤的反社会人格凶手。
    “谁知道呢?”阿塞提斯说,“噢,也不能忘了,他还有同伙。总之,这件事我认为应该询问刺客大师…他可能比阿利克西欧斯还要更清楚。”
    他立刻提笔写信,于是我就凑到一旁观看。
    “家里的事情你都处理完了吗?”阿塞提斯头也不抬的开口。
    “穆马克都处理的很好呀。”我说。
    穆马克就是阿塞提斯的管家,原先是跟着他父亲的退役老兵。他受过伤,不能生育,也没有孩子,于是他父亲便雇佣他在身边当助手。父亲死后,阿塞提斯理所应当的继续了这份合约。
    我以前住在后院很少见他。现在露西亚跟着他学习怎么处理家里的琐碎事,已经变得像半个女管家了。因为家里人口简单,没什么太复杂需要管理的。无非就是奴隶每日的安排起居,主人每日的安排起居之类的。
    “他身体不太好,你早点学会,以后办事就不麻烦了。”阿塞提斯说,“我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是经营的角斗场和地产和珠宝贸易,这些又互相维护,这很重要。”
    “呃…我知道啊。”我耸耸肩。
    作为大贵族和大地主阶级,阿塞提斯本人拥有大量地产,这下面又是层层迭迭的机构和人员。在其间担任主要工作的都是奴隶,而这些奴隶虽然是奴隶,但衣食住行都和公民差不多,甚至还比贫穷的公民更好。没人能小瞧这些奴隶的地位,他们和院子里的聋哑奴隶有很大的区别。有些奴隶甚至连贵族都要看他脸色,比如埃尔瓦曾经的管家,替他搜罗童男的时候,蛮横的样子根本没人敢说什么。
    这些奴隶一旦被释放就能获得公民的身份,虽然只是三等公民。有很多想获得身份的人甚至花钱购买能成为奴隶的机会,以便被释放成为公民。总之,钱就是一切。
    阿塞提斯为了表现自己不强势的态度,他府邸的家奴数量是很少的,出门也只带两到三个卫兵。因为大量家奴跟在身边的做法是很令元老院反感的。这种行为也让不少元老对他产生好感,不过,或许也可能激起一些人的恶念吧。
    阿利克西欧斯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呢?
    “话说,你之前说过,特维略并没有处理好不列颠尼亚的局势就回来了对吗?”我突然灵光一现。
    “嗯。”阿塞提斯点头。
    “那他走了之后谁来管那边的事呢?”我问道。
    “那要看看他走了之后恶化到什么程度,谁更着急,”阿塞提斯耸肩,“不管怎么说,高卢都有希拉克利特顶着,不列颠尼亚那块海岛就算完全沦陷了我都无所谓。可能还更好。”
    说着他就笑了起来,笑容看起来幸灾乐祸。
    “他该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跑回来了吧?”
    政绩差=直接政治失利=等于被提名的希望下降=竞争力下降,这个逻辑链条很好理解。
    就是活在战争里的底层人是真的惨。听说这个世界的贵族平均寿命接近六十岁,而平头百姓还不到三十岁。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吗?
    “他能准备什么呢?让我想想,”阿塞提斯敲打着手中的笔,“要么除掉反抗者的首领,要么用钱买和平。不列颠尼亚的平叛,说白了是北方劫掠南方,包税商人跑来哭诉说有人阻碍他收税,而这一处钱袋子的持有者也在元老院里占不小比例,所以提议去夺回被抢的地盘和人口。那地方局势一向复杂,但光是皮毛贸易这一条线的收入都令人眼红,那边的蛮族不是被发现有一条能绕过罗马境内的贸易线路吗?若是没办法夺回这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特维略很难处理的了这件事。”我一听就知道这根本就是个坑。
    “那条贸易线走的是阿尔卑斯山以北,根本不走不列颠尼亚海峡,直接通向日耳曼尼亚人的地界。那地方有座着名的河口,曾经是之前的罗马皇帝征服之地,还以他妻子命名,希拉克利特也知道那地方。北岸不属于罗马,南岸才归他管辖。他防守的态度非常的…谨慎,大概是因为,罗马的这些行省总督之间利益也会有冲突,也总是不可能合作,所以,那些北方人答应不来南下劫掠高卢,希拉克利特就默认他们走北岸贸易而不插手,甚至会从中抽取利润。”
    我惊讶的一吸气,差点噎住。
    “也就是说原本到几个人口袋里的财富暗中转移到了另一个人手里。这个人要的更少,且更靠近边境,威胁性更强。”
    所以屈服于谁并和谁合作,一目了然。
    阿塞提斯眨了眨眼,笑容更盛。
    “一个常年管辖与驻守边境,与外族打交道,却能保持罗马边境多年安稳的人的生存法则,是一群从出生到老死都只敢躲在安逸繁华的城市的安乐窝里的人所根本无法理解的,”他说,“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身居这个国家最高的立法机构的要职,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也要听他管辖,将不惜性命,苦苦经营的财富都双手奉上。如有反抗,便能指挥数十万军队前去征讨,使其赶到害怕并屈服。但实际上,整个国家不过是松散的利益结合体,维系着其基本完整的,只是共同的利益需要,而非一套所有人都认同的道德感准则。”
    “而这套崇尚自由,武力和智慧的制度,是难以诞生出统一认同感极强的道德观的。”
    我有些迷惑。他的话好像能听懂,却又理解的恍恍惚惚。
    “那怎样才能产生这样的道德感?”
    “是奴性。”
    ……奴性?
    为什么?
    他把笔放下。
    “好了……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眨巴眨巴眼睛。
    “等等。所以说,希拉克利特有理由不让特维略回来吗?”我说。
    “如果他知道了希拉克利特在这场贸易中的地位的话,或许吧。”阿塞提斯说,“但他会有这么聪明的脑子吗?”
    “……安格妮薇知道吗?”我想起那个女人。
    “我没跟她说过。”阿塞提斯说,“不过她要是凭借她自己能发现的话,也算有本事。只是她那个丈夫没那个本事去处理这件事。”
    “不列颠尼亚的叛乱,少不了希拉克利特的参与…是吗?”
    “这个我不确定。以我的推测,应该没有。”他说,“本来那个岛上就经常发生冲突,因为罗马人跨海过去管辖非常困难,三天两头闹矛盾很正常。”
    我闹不清楚,问这些主要是想问问阿利克西欧斯会不会遇见困难。
    像是明白我的担忧一般,阿塞提斯开口道:“……特维略是个小对手,他成不了气候。希拉克利特是他外祖父……怎么说也不至于痛下杀手。主要是他能不能下定决心让他外祖父背这个黑锅。”
    “嗯?你是说要希拉克利特把特维略给那个——”我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这样的话,以元老院对暴力手段的忌惮来看,他们会很不倾向支持他。因为他能杀死一个竞争对手,就能杀死更多反对他的人。”阿塞提斯说,“……这样我这边会顺利些。”
    “你就没有杀死过竞争对手吗?”我说。
    “如果没人知道就算没有。”阿塞提斯摩擦了下拇指,“我大体上都算是个善良又听话的军官。”
    我:“……”
    “想看书吗……这两天都看了些什么?”阿塞提斯站起来走到书架边上,拿了一本卷轴递给我。
    “就看一些历史故事,还有些阿特拉戏剧作的文本。”我说。
    我现在还是保持着上午学习下午运动的生活。运动就是击剑,格斗之类的,以强身健体为主。教我的人从原来的伊丹变成了门卫之一的马卡斯大叔。
    大叔因为多了这份工作而多拿一份报酬,教的挺认真,他见我训练效果不错,还跟我说决定回家教他女儿也学一学。
    刺客大师的回信很快到了,而且几乎是和阿利克西欧斯的回信一起到的。
    “……刺客大师有阿利克西欧斯那样的能力吗?”我盯着停院里那只正在吃肉的陌生的鸟。
    那真是一只漂亮的老鸟,黑黑的羽毛光滑又细腻,弯钩的嘴巴显得气势汹汹。就是它把信送来的,还一次就是两封。真是能干的鸟鸟!
    伊卡洛斯呢?阿利克西欧斯换鸟了?
    “不知道…或许?”阿塞提斯正在拆阿利克西欧斯的信件。
    “阿利克西欧斯换鸟了吗?”我说,“难道伊卡洛斯在休假?”
    阿塞提斯手微微一顿,把信抽了出来。
    ———
    感觉再不整人物表,我要穿帮了
    写太久了有些人我自己都有点忘了…
    大体关系是想好的,但更细节人物关系是后面慢慢填的……
    依稀记得一个bug就是阿利的祖父和父亲名字我之前写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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