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成臭着一张脸,在原地等了两刻钟之后, 也随之回到了军营之中。
    忽视掉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
    ……艹,怎么可能忽视的掉啊!
    看看看,看什?么看, 没见过活人啊你们!
    活够了, 想死.jpg
    但是又隐隐觉得?该死的好像另有其?人。
    魏王已经懒得?再去听跟卫玄成有关?的消息了,也只是在送别李世民和余盈盈一行人的时候, 才纡尊降贵的瞥了他几眼。
    不?过到最后,终究也是什?么都没说。
    卫玄成与?他便更是无话可说了。
    ……
    魏王世子?李天荣听闻余盈盈要随从李长生同?往德州之后, 寻了空隙去问她:“盈盈,你当真愿意嫁给他吗?”
    余盈盈恬静一笑,道:“李将军乃是当世英豪,又是姑丈做主,我哪里不?从之理?”
    李天荣抿住嘴唇,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从小一起长大,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又是这样美貌鲜艳的少女,他怎么可能对她毫无半分心思?
    可是他却?也知道,母亲也好,父亲也罢,都是决计不?会?同?意自己娶她的。
    而侧妃之位……
    他又怎么能叫心心念念的人儿屈居他人之下!
    罢了,罢了!
    如果她真的幸福,就这么放手,又有何妨?
    李天荣取下贴身?的玉佩递给她,深深道:“去吧,一路小心,如若他对你不?好,随时回来,我……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余盈盈双手接过那枚玉佩,神色却?有些迟疑:“哥哥,我收下你的玉佩,世子?妃知道了,不?会?不?高?兴吧?”
    李天荣听她提起这个称呼,脸色便随之冷了下去:“我的东西,想给谁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同?外人有什?么干系?!”
    余盈盈却?还记得?早前邬翠翠倚仗家门,对于自己的多番欺凌,临别之际,尤且还要再茶一茶:“我只是怕让你为难……”
    “盈盈,你的心肠总是这样软,只是有些人却?不?配让你这样关?怀!”
    李天荣冷哼一声,眼底恨色一闪即逝:“她能怎么样,杀了我吗?母妃再如何偏爱她,也不?至于连我这个亲生的儿子?都不?要了!”
    余盈盈假做柔弱的低下头去。
    李天荣便顺势停住了这个让他深感?厌烦的话题:“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去吧,一路顺风,到了德州,记得?让人送信报平安!”
    余盈盈莞尔轻笑,点头应下。
    ……
    如是又过了一日,李世民点齐人马,带了余盈盈与?卫玄成一道启程,就此离开?了魏王处的这个新手村。
    而大战接连告捷,眼见着只剩下些扫尾的工作?了,魏王世子?李天荣便也在父亲的差遣下动?身?返回后方。
    魏王妃常氏许久不?见儿子?,难免惦念,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又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叫她后半生怎么熬?
    先拉着上下左右都看过了,母子?二人这才坐下来细细叙话。
    “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我身?在后方,难免孤寂,多亏翠翠乖巧懂事,时常前来同?我作?伴,否则,照我这一日三叹气的架势,怕早就要坐下病来了。”
    又殷切的问儿子?:“这回回来,便不?走了吧?你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子?嗣的事情了……”
    李天荣原本还因为与?母亲的久别重逢而心生感?慨,听到此处,却?不?由得?冷下脸来。
    魏王妃见状,便也跟着沉了面容下去:“怎么,是我说错了不?成?跟你同?龄的人都儿女绕膝了,你呢?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还没有!难道你还惦记着那个姓余的小狐狸精?!”
    李天荣加重语气;“母妃!不?要把这种话挂在嘴边上,余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
    这却?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魏王妃蛾眉微蹙,正待询问一句,外边却?有侍女前来回话:“王妃娘娘,世子?妃听说世子?回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同?世子?商量,打发人来请呢。”
    李天荣脸上明晃晃的写满了厌烦。
    魏王妃便也暂且将余盈盈的事情搁置下了,叹一口气,柔声规劝儿子?:“我知道你不?喜欢翠翠,觉得?她是用了手段才嫁给你的,可你也要知道,她之所?以那么做,也是因为心里有你啊!”
    “去吧,”她说:“好好跟翠翠说说话,你长久的不?回来,她也很惦记你。”
    几乎是连赶带催的把人给撵走了。
    李天荣已经受够了这个所?谓妻子?的深情压迫。
    他跟邬翠翠的孽缘,始于多年之前。
    元宵灯会?上,邬翠翠贪看花灯,与?家仆走散,落到了拐子?手里,是他将她救下,因而与?她结识。
    而邬家向来珍爱这个家中最小的女儿,因此格外感?激魏王府上,甚至于连带着同?常氏一族走动?的也多了。
    后来,贵妃姨母唯一的公主出降到邬家,成了邬翠翠的大嫂,两家走动?的便更勤了,贵妃也格外喜爱邬家的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甚至将其?收为义女,视若己出。
    因着这层关?系,邬翠翠同?李天荣见面的机会?更多了。
    他知道邬翠翠喜欢他,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又哪里是能强求的?
    去年端午之时,京中勋贵于江边结帐赏景,兼赛龙舟。
    李天荣刚下了场,往帷帐里去换了衣服,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一声惊呼。
    抬眼去看,却?见一个少女失足跌入江中,身?上衣裙也好,发髻也罢,均与?余盈盈如出一辙。
    他大吃一惊,匆忙撕开?一段帷帐上前。
    虽然余盈盈会?水,但端午时节天气炎热,女眷衣衫单薄,落水之后难免狼狈,他好歹还算是半个哥哥,若是叫外男看到,只怕大大不?妥。
    李天荣一路狂奔到了近前,先跳下水把人拉起来,又赶紧用那截帷帐将人裹住,此时那少女脸上面纱滑落,却?不?是他以为是余盈盈,而是贵妃的义女、邬家的女儿邬翠翠!
    李天荣怔在当场,天子?与?贵妃的仪仗却?偏在这时候过来了。
    李天荣身?上的衣袍还在往下滴水,心绪却?比身?上衣着还要暗沉——哪有这么巧的事?
    偏偏今日邬翠翠跟盈盈作?了一模一样的装扮,偏偏叫他恰到好处的把人救下,偏偏天子?和贵妃赶在这时候过来了……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就是贵妃和母亲大开?绿灯,意图成全这桩姻缘罢了!
    邬翠翠满腔痴情,让人怜惜,可他呢?
    他的心意就一文不?值,他的婚姻就该这么被人算计吗?!
    圣驾到来之时,邬翠翠裹在帷帐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看向他的眼神欲说还羞。
    李天荣的心比深秋的江水还要凉。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落水,被他救起之后,又被这么多人看见……
    贵妃就在此时笑着提起:“这两个孩子?,倒真真是有缘分呢,多年前天荣便曾经救过翠翠一回,再加上今天,可是第二回 了。”
    天子?抚着胡须笑了起来,同?他说:“你也不?亏啊,救得?是自己媳妇呢。”
    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天荣什?么都不?想说。
    侍女在前边领路,他一路穿过抄手游廊和数个月洞门,终于在厅中见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妻子?,邬翠翠。
    雪肤花貌,面若海棠,一双眸子?天生多情,盈盈的仿佛含着一汪春水。
    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也难怪贵妃第一次见到便觉喜欢。
    只是此番相见,李天荣却?觉得?妻子?较之从前,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李天荣,我们和离吧。”
    然后他听见妻子?这样说。
    李天荣不?由得?怔住了。
    他眯起眼来,定定的看着面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
    邬翠翠被他注视着,心里却?没有半分波动?。
    她笑的有些讽刺:“怎么,这难道不?是世子?想要的吗?我想通了,你既然对我无意,我又何必强求?你我索性和离了,各自都落得?个痛快!”
    午睡之后,邬翠翠自睡梦之中醒来,回想起前世种种,只觉得?自己是瞎了眼,盲了心!
    天下男子?千千万,何必非要挂在他李天荣身?上?!
    以她邬家女的出身?,这样举世无双的容貌,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寻不?到?!
    她释然的笑了,面容娇美如三月桃花,眸子?里却?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倦怠:“我累了,就这样吧。”
    向来厌恶她至深的李天荣却?没有欣喜若狂,甚至于还用一种近乎于探寻的目光,有些诧异的打量着她。
    邬翠翠嗤了一声:“世子?可别告诉我,你舍不?得?我了。”
    李天荣丢下一句:“此事容后再议。”
    深深看她一眼,便转身?出了门。
    ……
    李天荣吩咐人隔断消息,将邬翠翠院里的仆从都拿了来:“世子?妃是否收到了邬家传讯?”
    侍从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摇头。
    近侍低声问:“世子?是觉得?……”
    李天荣眉头皱起,忖度着道:“或许是西边战事不?顺,邬家有了想法,送信过来,督促她早日脱身?,也未可知。但他们既然说没有……”
    近侍不?由得?道:“是否要拿下世子?妃的陪房和陪嫁婢女拷问?”
    李天荣迟疑再三,还是摇头:“罢了,她向来不?谙军务,怕也不?懂这些。一日夫妻百日恩,让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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