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赵欣怡还在呼喊,这会儿慌得不行,看到妈妈睁开眼,她还来不及高兴,妈妈已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满脑子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惶恐。
    不要!她不要那样的未来!
    “欣怡,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吧,妈妈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你想养什么就养什么,妈妈再也不骂你了!”她急切地说着改正的话。
    赵欣怡半信半疑,对上母亲含泪的目光,她怯生生地说:“我只想养兜兜。”
    她绞紧了衣角,局促不安的模样让妈妈瞬间热泪盈眶,可她想到之前的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时之间急不来,便立刻改变主意,柔声安抚赵欣怡:“我同意你养兜兜了,欣怡,妈妈跟你发誓。”
    赵欣怡看了眼妈妈,还是她的妈妈,她咬紧下唇:“真的吗?”
    看到女儿眼底的犹豫,她心头狠狠一疼,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尖扎刺,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是真的。”
    “欣怡,妈妈有件事想告诉你。”
    赵欣怡眨了眨眼,妈妈竟然握紧双手,像是小孩子一样紧张起来,下一刻,她听见妈妈的声音:“妈妈爱你。”
    “欣怡是妈妈永远的宝贝。”
    “轰”地一声。
    女孩子从脖子到脸,满是滚烫浓烈的绯红。
    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母女俩咬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情况忽然缓和下来,她们抱着小仓鼠兜兜走出宠物店,想到刚才的争辩,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赵欣怡扯了扯妈妈的衣角:“妈妈,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她快要把衣角都给揉烂了,不敢抬头看妈妈,半晌,听到一声轻笑:“没关系,以后妈妈会慢慢改变自己的。”
    她们走出宠物咨询店,迈向远处,晴空万里灿烂无云的未来。
    拎资料的同学:“……”
    你们是否忘记了什么?还有我啊!
    “欣怡!阿姨!等等我!还有我!”她说着快步跑过去。
    “嗷呜嗷呜~”
    “救命救命!好可怕!”
    客人还没来,令月便听到一阵狗哭狼嚎,这形容半点儿没错,就是狗哭狼嚎,咨询人抱着一条黑白配色边牧狗来了。
    看体型,它应该是一只成年边牧,湿漉漉的惶恐眼睛看着四周,被放下之后,竟然一屁股趴在地上,全身上下厚实的毛毛都在瑟瑟发抖。
    “这是……边牧?我的老天爷,它胆子咋那么小?”
    不少人朝狗主人投来质疑的目光:“小姑娘,这是你的狗吗?它看起来怎么那么害怕啊!”
    “啧啧,这狗胆子真小。”
    主人:“……”
    令月声音轻柔:“请问你想咨询什么?”
    女顾客还没来得及说话,脚边的边牧忽然呜咽一声,抱头趴下,它呜呜地叫了起来,令月听见它的声音:“别打……别打我……肉肉再也不敢了……”
    令月看向女生的目光透出些许怀疑。
    第297章
    幼儿园大班老师令月+野生的菌子不能采,野生的蛋蛋不能拿!
    肉肉主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听到狗狗的哀嚎,心脏骤然缩紧, 急切地说道:“肉肉?肉肉你怎么了?”
    令月一眼看出, 她脸上的担忧也并不是伪装,眼圈也因为紧张红了起来,可狗狗完全听不进去, 害怕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别说主人, 即使是旁观者,看到小狗可怜兮兮的样子, 也忍不住揪心起来。
    肉肉主人擦了擦眼泪,看向令月,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板,你知道肉肉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令月看向害怕的小狗狗,轻轻看了眼女生,这一眼让肉肉主人莫名安定下来,接着就听令月的声音:“我看得出来, 你对肉肉很关心, 肉肉这样子应该也不是你造成的, 你先说一说,肉肉之前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 让周围臆测的群众有些愣怔, 狐疑地看向女生,老板既然都说了小狗主人不会伤害它, 那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小狗变成这样?
    这样想着,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肉肉主人身上。
    肉肉主人闻言一怔, 解释道:“肉肉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狗狗, 它以前不是这样的,特别活泼可爱,是个肥嘟嘟的小胖子,但是后来我工作变动,要出国一段时间,本来准备带它一起走,我爸妈说很喜欢肉肉,我就委托给我爸妈喂养了。”
    “半年之后,我从国外回来,把肉肉接回家,一开始我也没发现什么,因为它刚回来,还不太明显,但是后来……”
    女生闭上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脸上神色哀戚不已:“后来我发现,肉肉它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几乎不敢闭上眼睛,一点点小动静都能把它吓醒,而且它非常非常害怕做错事。有一次……”
    主人声音哽咽,继续说道:“它好像身体不舒服,一下子吐在地板上,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它害怕弄脏地板,竟然马上重新又吃了进去。”
    “我吓坏了,仔细观察,发现肉肉激动的时候甚至会漏尿,我在家不敢高声说话,因为我发现,声音拔高一点,它就会怕得尖叫,有时候连叫都叫出来,我不让它吃饭,它就一动不动,我早上上班,回来发现它碗里的狗粮一粒也没吃!”
    旁边人听见这话,代入到自家毛孩子身上,就算再怎么也该察觉不对了,这明显是有心理阴影啊!
    肉肉主人难过得几乎流出泪来:“我家肉肉是个小太阳,小天使,它以前好自信的,它怎么会害怕成这样?我问过爸妈,她们不肯说。”
    “老板,你帮我问问肉肉吧。”
    女主心疼地看着狗狗,眼里闪出细碎的泪光,她本能地觉得,是父母的原因,可对方不说,她完全没有办法。
    她忽然蹲下,看着自己的小狗,躺在地上的边牧肉肉看到她,吓得猛地起身,全身肌肉紧绷,软软的毛毛一抖一抖。
    它害怕到全身颤抖,一声接一声地呜咽,眼睛下意识寻找角落,尾巴也夹在屁股底下。
    令月从小狗肉肉眼里看到了警惕和害怕,不禁抿唇,也更加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能让狗狗害怕到这个地步,连主人靠近都会害怕。
    令月看向狗狗,敏感的边牧肉肉害怕到颤抖,她直接把治愈光环开到最大,小狗狗不知道什么是治愈光环,它只知道,无处着落的自己像是重新回到了妈妈怀抱,它吐出一截舌头,终于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
    肉肉主人看见这一幕,捂住嘴巴几乎要哭出来。
    这是她从小养到大的肉肉,她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任何一位妈妈看到孩子变成这样,也会心疼得心如刀绞。
    令月耐心询问小狗:“肉肉,为什么这么害怕主人?”
    “主人其实很担心你的,告诉主人谁欺负你了,她会为你做主。”
    肉肉肉眼可见地情绪低落,一对狗狗眼耸拉下来,晃晃脑袋,连话都不想说。
    这让令月更加惊讶,因为狗狗这种动物,它们对主人永远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可现在,肉肉竟然完全不相信主人了。
    令月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狗狗脑袋,一刹那,指腹下的小狗绷紧了身体,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它像是在抗拒,可令月分明看见,它小幅度摇摆起来的大尾巴。
    “肉肉真棒,肉肉最乖……”
    令月夸赞它,拿出放在店里的宠物粮,一把小骨头,香喷喷的味道瞬间让狗狗移不开眼,尽管它馋得口水都快兜不住了,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主人。
    那一眼里既有害怕也有畏惧。
    主人看见之后,心头猛地一刺,差点儿忍不住放声大哭:“肉肉……”
    自家狗事自家知。
    她离开前的肉肉可不是这样,肉肉是家里的小霸王,横行霸道,活泼顽皮,它皮实得不行,打过就忘,有时候又想小孩子似的,撒娇讨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她在心里想了一千一万遍,想让狗狗老实起来,可现实发生了,她根本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心痛如绞。
    肉肉主人哑着嗓音让它吃,狗狗才大快朵颐,令月花了一番功夫,从美食方面着手,终于让肉肉对她敞开了一点点心扉。
    她再一次问出之前的问题,这一次,肉肉呜咽呜咽地低吼:“肉肉不敢说……肉肉好害怕……”
    小狗的姿态紧绷又害怕,令月看到后,摸了摸狗狗脑袋:“不怕不怕,肉肉继续说呀,我帮肉肉打坏蛋!”
    这下她真变成幼儿园大班老师了。
    边牧肉肉不疑有他,告诉令月:“那我告诉你啦,你要帮我打坏蛋!那个大坏蛋老师,他打得好疼好疼,肉肉哭了好久,主人为什么没了找肉肉呀?”
    “呜呜,肉肉被大坏蛋关进小黑屋,里面好黑好黑,只有肉肉自己,肉肉叫了好久主人,主人都没来……”
    它断断续续地说,令月听得认真,听到后来,她说不出一句话,肉肉说完这些话,忽然又冒出一句:“主人为什么不来救肉肉啊?肉肉好痛好痛啊。”
    小狗狗什么都不懂,它只知道自己被主人抛弃,扔进陌生人家里,被大坏蛋折磨,它想叫主人,可主人从来不出现。
    于是,小狗狗就知道了,它被主人扔掉了。
    令月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告诉肉肉主人:“肉肉在家的这几个月,被你父母送进了宠物训练学校。”
    主人一怔,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要送过去?我根本不知道!”
    虽然肉肉有时候听闹腾,但是它很贴心,它不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她也不需要肉肉变得乖巧懂事。
    可她又怎么会知道,在肉肉离开她的那一刻,一切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肉肉主人的爸爸妈妈听说边牧是最聪明的犬种,特地花高价把狗狗送进一所颇有名气的宠物训练学校。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不是一家正规学校,训犬师对狗狗并不好,动辄打骂,用极端的惩罚方式让狗狗害怕得不成样子,变成主人理想中的乖巧模样。
    令月将肉肉之前的话翻译出来,主人早就哭成了个泪人,抱着狗子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肉肉回答她的只有颤抖。
    它和主人之间的信任和安全感在长达半年的训练里几乎摧毁殆尽,它缩着脑袋,想到的却是大坏蛋突如其来的巴掌。
    同时,懵懂的小狗狗又舔了舔主人的脸颊,眼泪好咸,咸咸涩涩的,一点儿也不好吃!
    它呜咽呜咽地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主人脸脸:“主人不要哭了……”
    令月的宠物咨询店早就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这里大多都是养宠人士,家里都有毛孩子,这群宠物主人看到肉肉和主人之后同情不以。
    后面又听到令月揭露宠物训练学校的种种黑暗,立刻群情激愤!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旋即,他们又想到自家毛孩子,心都快疼碎了,要是自己的毛孩子遇到这种事……
    他们几乎不敢想,其中,一个暴躁老哥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老板,到底是那个宠物训练学校?告诉我,我们避雷!”
    “不止是避雷,我们要曝光!不能再让毛孩子被伤害了!”
    “这算是什么道理啊,我们交钱是想让宠物变好点儿,不是送过去让他们打骂!”肯给宠物花钱的主人,不说把宠物当成孩子养,宠物在家里的家庭地位肯定也不差,听到这种学校,不少人想到了豫章学院。
    不同的是,受虐待的对象一个是人,一个是动物。
    令月不知道名字,不过,她掐指一算,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宝贝宠物训练学校。”
    刹那间,一片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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