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也没见她这么贪嘴。看来嫁出去了,虽没喊过苦,但到了还是受了屈。
    江佑又有开始心疼妹妹和小外甥女。
    昨天的事,江芝没让江华多嘴。江佑还不知道这鸡是哪儿来的,只希望别是他妹子再被人哄着杀了婆家的母鸡。毕竟,他乖乖巧巧的小糯宝还指着见儿天的鸡蛋养着身子呢。
    江佑格外忧伤地叹口气,饼子拿出来看看,闻了闻味道,也没吃。又裹了层纸,放在贴身的衣服里捂着,拿着去了公社。
    按例收完货,江佑又熟稔地跟二肖收奶粉、肉和骨头。
    早起,二肖从江佑这吃了个热乎的带肉饼子,算是蹭了江佑两顿早饭。投桃报李,给江佑拿货都走的内部价,骨头都没收钱,送了大半袋子。
    毕竟,像这种大棒骨头,都是老师傅剔的干干净净,一点儿肉都没有,剔完就丢一旁。拿出来做人情,二肖都觉得有点磕碜。
    江佑倒不介意,小时候,他娘没少给他们弟兄几个煮骨头汤。不仅不介意,而且还颇有技巧地捧了二肖几句。
    二肖脸都有点红,更觉自己不够义气。到最后,江佑走的时候,二肖又饶了他两斤猪下水。
    江佑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两天早饭给的值。
    走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哄二肖:“兄弟,你放心,等我明儿来的时候,还给你捎早饭。”
    二肖回味着这两天有滋有味的早饭,热腾腾的味道暖着肠胃,任由江佑拍他肩膀,还给他又往筐里抓了几把糖。
    “好说,好说。”
    江佑眼睛笑得眼睛眯起,心里慢慢有了成算。
    第17章 蓝色棉布
    下午,江芝在屋里拿着剪刀比划前些天买回来的蓝色棉布,打算先给在外工作的邝深做件棉服。
    她出嫁前养的娇,委实没学过这些。周瑛每天早起要帮她做枣糕,白日里又要下地。江芝也不好麻烦她。
    想着先拿邝深试试手,做好了年前也能给糯宝做件新年衣裳。
    初次做衣服,她比着邝深留家里的衣服迟迟下不去手。
    恰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响动。家里两小的在院里玩,她提着心,放下手里东西,出门去看。
    村里都没啥规矩,平日里各家大门都是不关的。
    也就不知道张二娘孙子大毛是什么时候进的他们家院子。大毛显然是在外面疯玩久了,小脸冻得通红,鼻子下挂着两道鼻涕,都快垂到嘴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糯宝手里的红枣糕,脏兮兮的小黑手还捏着刚刚强抠出来的枣糕渣子。
    子城挡在糯糯面前,嘴紧抿着,显然是气的不轻:“你出去,不准你进我们家!”
    “我就不走,你不给我好吃的,我就不走!”大毛虽然比子城小,但可比子城壮实多了。而且被他奶惯着熊的不行,眼睛大咧咧地看了眼江芝,也不害怕。
    “我就不走,我就不出去,我气死你!我奶说了,你们家就是狗崽子家,狗崽子家就是狗窝,狗窝谁都能进!”
    子城哪儿受得了这个,挥着小拳头就给了大毛一拳。大毛手也狂,反手就要薅子城头发。两人眼看就要扭打在一起。
    江芝让糯宝往后站站,上前分开了两小孩。
    分开的时候,大毛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你们全家都是狗崽子,就该住狗窝!你们家的好东西就该拿出来给我们分!”
    对于这样的熊孩子,江芝磨了磨牙,悄悄松了拽着子城的手。子城上了脾气,又冲着大毛补了两脚。
    补完才觉得不对,下意识抬头看江芝,带着几分心虚。
    他把衣服弄脏了,小婶又该不高兴了。早知道就该忍一忍,等晚上的时候在溜出去跟大毛打。他瞪了眼大毛,想着晚上该怎么找个人少的地方揍他。
    大毛被子城踹的“嗷嗷”直叫,一个劲儿的在江芝手底下挣扎。
    江芝也没空看子城,提溜着大毛,吓唬他:“老实点,我告诉你,今天糯宝的爸爸可是会回来的。”
    邝深在红福大队一直都是止小儿啼哭的存在。
    大毛显然也是从小听过邝深大名的,瞬间不挣扎了,黑溜溜的眼里都是恐惧:“你骗人。”
    “不信你等着看看喽。”江芝放下他,面色自然,抱起眼睛亮亮的糯糯,给她擦了擦手。
    江芝表现过于淡定,大毛没经过事,又虚着心,梗着脖子,拔腿就想往外跑:“我才不等,我现在就要回家。”
    “不准走!”子城挥着小拳头拦在大毛面前,“你抢了糯糯的枣糕,你就等着我小叔回来收拾你。我小叔可是能徒手打死野猪的!就像你这样的,我小叔一拳就能给你打扁!”
    也不知道是邝深的恶名太过突出,还是子城吓唬的太形象,大毛“哇”地一声哭出来。
    也不要枣糕了,迈着步子拼了命地往外跑。脚还没迈出去,又被子城拽着衣服动弹不得。越是动不得,大毛越是挣扎,憋着气,使着劲儿,累的脸红脖子粗,衣服还卡着胳肢窝,难受的不行。
    哭都哭不出来声音。
    “子城,松手。”
    江芝想起那天吵架的时候,大毛娘春荷帮自己家里说过话,没多为难他,还把他刚刚抠下来的枣糕掰开,递给他一块。
    “这次就算了。但你以后不准再欺负我们家孩子了,记着了吗?不然,晚上糯糯爸爸真的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江芝刻意停顿了下,大毛身体不自然地抖了抖,扁扁嘴,又哭起来。
    “我不敢了!你别让糯糯爸找我,我…嗝…我不敢…呜呜呜…嗝!”
    大毛长这么大都没哭这么伤心过,哭到最后打嗝打的都停不下来。
    江芝叹口气,给他倒了杯热水喝,又按着他低头跟家里两小的道过歉,才把人放走。
    收拾完外面的熊孩子,江芝又看向家里的小崽子,忧桑地叹口气。
    “子城,”她刚开了口,子城就垂着头道歉,张口就来。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跟人打架。”
    “.......”
    这孩子敏感心思又深,性格还有些偏激,书里写他最后的结局,也是边缘线上游走。纯纯是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主。
    自打刚嫁过来那年,江芝对他渐没好脸色后,他也没再喊过自己小婶。性子执拗不转弯,她也确实不好开口。
    江芝揉了把他头发,笑了:“不是这个。你刚刚保护了妹妹,这个很棒,是个有担当的小哥哥。表扬表扬你。”
    “啊?”子城愣愣抬起头,眼里都是不可置信。而后渐渐转为疑惑和戒备。
    他都打架了,小婶还能表扬他?
    江芝没错过他神情变化,没说什么,只又稍微提了句:“我知道你刚刚动手是因为大毛说了不好听的话,侮辱了家里面的人。维护家里面的人没有错,别人欺负了你,你打回去也没有错。但小婶想让你认真地想一想,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除了动手以外的其他方法。”
    “其他方法?”
    “你看,大毛比你稍微壮实点,你或许动手还能打得过。那要是换了个跟你小叔那样高的人,你该怎么办?总不能明知打不过还要打吧?”
    子城下意识地点头,对呀,他小叔小时候不就是这样长起来的吗?
    只要没被打死,那下次打趴下的就一定会是对面。
    “子城,”江芝看向他,握着糯糯的小手晃了下,“你要知道,拳头只是我们自保的一种方法,但不是唯一的方法。更不能本末倒置,你能明白吗?”
    子城眼里露出些许茫然神色。
    江芝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看着时间差不多,哄他们两个进屋午睡。
    临近屋的时候,子城突然开口,很认真地看向江芝。
    江芝以为他想明白了,挑了挑眉,停下步子,等他开口。
    子城眼里发光,问的极其认真:“那个,我小叔今晚真的回来吗?”
    “……”
    江芝扯了下嘴角,学着他的语气,回答地也很认真:“你小叔今晚是真的回不来。”
    “……”
    子城“哦”了声,低着头,失落地往屋里走去。
    原来小叔没说错啊,漂亮的女人真的都好会骗人。
    —— ——
    晚上,家里刚吃过饭,天已经完全黑了。由着是个阴天,天空里连颗星星都没见到,北风呼呼地吹着人脸疼。
    江芝刚把明天要用的红枣泡好,家里的木门就被人轻轻敲响。她举着煤油灯去看,江佑背着筐子,冻得直哆嗦。
    “二哥?”
    “进屋说。”
    江芝忙把人迎进屋里,又趁着厨房没灭火给他倒了碗热鸡汤,又哈了两个热饼子。
    “先吃点东西,怎么这么时候过来了?”
    他们约的时间明明是下午。
    “下午大队盘账,妈的,冻死了。”江佑捧着碗鸡汤“咣咣”地喝了一大碗,才勉强缓过劲儿,“我也没想到今儿晚上风刮的这么大。”
    江芝听外面冷风猛拍着窗户,肆虐着大地,逼低着气温。握着手里还没成型的布料,有点担心还躺在河道旁的邝深。
    “我听村里的老把式说,过两天就要下大雪。”江佑大口啃着饼,“咱们趁这两天要不就多做点。过两天,路不好,生意估计也不好做。”
    “好。”
    江芝没意见,又从江佑手里接过今天的钱和票子。两天加起来除去本钱还能有十四块钱的赚头,外加二十斤的粮票!
    江芝弯弯眼,数钱笑得美滋滋。她把钱按说好的分江佑两成。江佑也没客气,他虽结了婚,但这几年在大队部也确实没挣到什么钱。
    不过两天下来,他现在手里就有了将近三块钱和四斤的粮票。江佑心里高兴的,态度也从原来的帮小妹转向认真思考怎么把这生意长久且稳妥地做下去。
    “粮票就不用给我了,咱家不缺这个。”
    “咱家不缺,那你就拿回去给嫂子呗。”
    两人都结婚了,也不可能再向小时候那样东西不分彼此。尤其,还是粮票这类日常必需的东西。
    江佑摇了下头,没再推让,但也没往下深聊这个。
    “我今天上午去市场转了圈,也见了三两个卖枣糕的。价格都在两块上下,最便宜的也得一块八左右。”
    江佑脑子转起来:“芝芝,你说咱们以后做了枣糕,不经二肖,自己拿出去卖怎么样?”
    第18章 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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