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也正想进去,却被燕小五一把抓住,苦着脸道:“兄弟,你该不会真想把我给拉出来给你挡箭吧?”
    燕小五不是个傻子,江舟闹出这般惊天动地的阵仗,着实把他也给惊着了。
    再一联想,便知道江舟之前说的要给自己报仇出气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个混蛋,分明是拿着自己当由头去搞事!
    难怪他从江都开始就一直顺着自己,根本就是从那时候起就算计着呢。
    燕小五不知江舟究竟想干什么,但知道这小子一定不会对自己客气。
    他这小身板卷进这么大个旋涡里,实在是遭不住啊……
    “废话什么,你五爷不是京城小霸王吗?这小小阵仗,对你五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江舟说着,一把提溜起燕小五就往金殿里走。
    此时金殿之中,帝芒高坐玉陛之上。
    文武群臣分列两侧。
    适才围住江舟质问的几个武勋,此时也已位列其中,手捧朝笏,眼观鼻,鼻观心,对江舟视而不见,似乎完全忘了双方间的过节冲突似的。
    反倒是他们家中的子弟站在群臣身后,一个个对江舟怒目相视,咬牙切齿。
    江舟对其视如未见,朝玉陛上的帝芒行过礼后,便想往旁边站。
    他已经看到文臣班列里,有个老臣含笑在向他招手。
    还有刚才几个围堵他的老武勋也在对他挤眉弄眼,让他到他们那边去。
    江舟都装作没看见,想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钻。
    “哈哈哈哈!”
    却在这里,玉陛上的帝芒忽然发出大笑。
    竟是站了起来,顺着玉陛缓步走了下来。
    “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则取于残,杀伐用张。”
    口中抑扬顿挫地念出这句圣祖帝稷之言。
    竟是朝江舟这边走了过来。
    “当年圣祖吞吐宇内,笔开鸿业,我武惟扬,皇威有晔,四域混同,百蛮震叠!”
    “今朕亦往,有武惟扬,威凌鬼方,于稷有光!”
    帝芒振奋之声在金殿之上回荡,令殿上群臣皆是心惊神动。
    众人惊疑不定,心思各异之际,帝芒人已走到江舟身前,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握上了江舟双臂。
    “江卿,你便是朕的惟扬侯!”
    “啊!”
    此言一出,殿上群臣俱是一惊。
    当时便有人出班急声道:“陛下!”
    “惟扬二字,乃出圣祖,非弱冠而具震古烁今之功,盖压天下之勇不可封!”
    “陛下口含天宪,一言九鼎,岂能口出戏言!”
    “嗯?”
    帝芒回头道:“谁说朕是戏言?”
    群臣更是心中剧震。
    “于御史,朕且问你,孤身覆王城,一战定鬼方,为我大稷开疆千里,称不得震古烁今?”
    “古往今来,有几人之功堪比之?”
    帝芒含笑扫视群臣说道,又拍了拍江舟手臂:“江卿已臻至一品,天下能胜者,又有几何?”
    “盖压天下,何足道之?”
    “震古烁今之功,盖压天下之勇,弱冠之龄,兼而具之,惟扬之名,他如何担不得啊?”
    殿上群臣,竟是一时无言沉默。
    众人仔细一想,似乎确实如此。
    这天波侯无论年纪、功绩、武勇,都无可指摘。
    这“惟扬”二字,似乎就是为他准备的一样。
    群臣之中,有不少人都偷眼看向站立于玉陛下首的秦王。
    若说这殿上有谁对这两个字最为在意,怕就是这位秦王殿下了。
    当年这位殿下也是雄心勃勃,欲立盖世之功,夺得此号。
    只可惜,他如今虽也是战功赫赫,看起来也十分年轻,实际上却早已经过了七旬之龄,早与此号无缘。
    帝芒此时却已经说道:“江卿,你为朕,为大稷立此奇功,今日朕便加封你为惟扬侯,食邑万户!”
    众人都是心中一震。
    虽然都是侯,但这个名号却太过特殊,已与王爵无异!
    “陛下,不妥!”
    江舟还没有反应,便又有人高声叫道。
    帝芒回头,微露不悦:“朱卿,如何不妥?”
    此人正是地官府司徒,朱九异。
    亦是江舟的“老熟人”。
    “陛下。”
    朱九异见得帝芒面有不悦,却是淡定地出班道:“天波侯固然立下不世之功,论功行赏,并无不妥。”
    帝芒不悦道:“既然如此,你何故阻挠?”
    朱九异执笏欠身道:“陛下,论功行赏,天波侯足封惟扬之号,”
    “但臣尝闻,有功当赏,有罪当罚,功罪不可相抵。”
    他退后一步,举笏躬身,振声道:“臣要弹劾天波侯三大罪!”
    “其罪一也,罔顾玉京禁令,施展神通,惊扰百姓,无端生乱!”
    “其罪二也,以下犯上,污帝姬名节,无德无行!”
    “其罪三也,凭恃武勇,强闯威烈宫,刺杀帝姬,罪犯大逆!”
    殿上顿起哗然之声。
    朱九异所说的前两条,众人心中都早有已有数。
    但最后一条,却是出人意料,令人震惊。
    “嗯?”
    帝芒沉声说道:“朱卿,你可知,无故攀诬有功之臣,该当何罪?”
    朱九异毫无惧色道:“陛下,臣句句字字,绝无半点虚假,否则,甘愿领罪受罚。”
    帝芒负手背过身去,似乎在沉吟思虑,半晌才转过身朝江舟道:“江卿,你可有何辩解?”
    江舟回头看了一眼朱九异,对方却是坦然与他对视,目中带着几分冷色。
    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惊扰百姓之事,确实没错,”
    “不过,那是因为臣初来京城,不知规矩,又听闻好友时常被人所欺,一时义愤,便想为好友出一口恶气,只是不想,我那好友的对头家中都颇为势大,不好对付,一时失了分寸,动静大了些。”
    燕小五听闻这番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一张圆脸顿时垮了下来,心中连连暗骂。
    这个混蛋,真是后娘的拳头——毒极了!
    第949章 太损了
    “荒谬!”
    朱九异斥道:
    “你自入京便无视京中禁令,直赴金鼓大街,依仗神通,毁坏朝中多位耆老宿将家宅府邸,”
    “这些老将军个个都是我大稷支柱,年高德勋,难道你说的对头是他们不成?”
    朱九异指着方才围堵江舟的几个老将质问江舟,面带冷笑。
    那几个老将方才挤眉弄眼,此时却是揣着手,低眉垂目,仿佛不是在说他们一般。
    而殿上群臣多是嘴角抽抽,强忍吐槽的欲望。
    这几个老无赖年高是没错,德勋?
    忒!
    “当然不是。”
    江舟还没说话,燕小王此时突然站了出来:“江舟是为我出头才大闹金鼓大街,几位老将军虽然年高德勋,但他们的那些子侄与我却是死对头!”
    “陛下!千秋胜、千秋赫这两兄弟,自小就与我不对付,联合京中子弟常常欺辱于我,京中有名的博戏社水月社,便是当年他们拿我母亲故去之事作赌而开设。”
    “此等小人,辱及先母,我只恨自己无用,无力雪耻!”
    “今日江舟是为我仗义出头,若有责罚,陛下只管罚我便是,与他无干!”
    燕小五满脸通红,指着几个老将身后的子弟怒声说道。
    江舟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倒不是对他挺身而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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