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晏天却不理会姜栋往房门口走去,姜栋急忙追上继续嚷嚷:“我才不要做小弟……”
    “那好,药还你,你这朋友我不交了。”
    玉晏天故作姿态将药瓶递到姜栋面前,姜栋一着急唧唧喔喔说不出话了,最后还是不甘心地点头答应。
    “好兄弟,先帮大哥把那个香炉鼎搬出去吧。”
    玉晏天拍了拍姜栋的肩膀,随即指了指香烟缭绕的香炉鼎。
    姜栋瘪瘪嘴不情不愿帮玉晏天将香炉鼎搬出去,随意放到了外墙角根。
    这时,小宁子过来告诉二人午膳一会便到。
    玉晏天以身子不适没胃口为借口,谢绝吃午膳。可小宁子却为难道:“陛下说两荤两素一汤都送到玉侯爷您房里,即便您不吃其他小公子也要过来吃的。”
    入了皇宫一切都有规矩,半分由不得自己了。
    姜栋想到一日三餐都要和几人一起,不情愿又无可奈,不过好在还有玉晏天,转瞬心情又好起来。
    玉晏天面不改色恭敬应了句:“我知道了,有劳宁公公了。”
    “玉侯爷太客气了,唤我小宁子即可,请侯爷稍等片刻,膳食片刻送到,有事唤小人,小人先告退了。”
    小宁子见玉晏天点头便离开了,姜栋摸摸肚皮,肚子不争气咕噜噜直叫,不好意思说道:“今日殿选,我紧张得早膳未吃,也不知有没有我喜欢吃的烧鸡啊。”
    姜栋想到烧鸡,直吞口水舔了舔嘴唇。
    很快午膳送到,四人极其别扭在玉晏天房里围坐在圆桌前。
    姜栋瞪着眼前桌上的烧鸡,生怕有人先下手抢走了鸡腿。可还无人动筷,他也不好下手抢。
    姜栋不与魏子良,裴泫铭不来往,自然是不熟。
    而魏子良与裴泫铭之前同在一家私塾读书,虽是同学二人却互相看不上对方。
    裴泫铭嫌魏子良不学无术和泼皮无赖无二,而魏子良看不惯裴泫铭学业处处比自己强。
    整日夫子与他母亲魏英南又都拿他二人比较,更让他憋屈窝火,平日里在私塾没少找裴泫铭麻烦。
    魏子良白了一眼裴泫铭,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青菜吃了一口。
    裴泫铭舀了一碗乌鸡汤放到了玉晏天面前,谦虚道:“小侯爷身子弱,喝些汤补补身子。”
    魏子良看不惯裴泫铭整日一副作古正经的模样,冷哼鄙夷道:“你倒是会巴结。”
    魏子良没有点名道姓,以二人的过节裴泫铭自然明白魏子良说的是他。
    有旁人在,裴泫铭懒得和魏子良一般见识,只是皱了皱眉将不悦藏了起来。
    这些细微的表情全都被玉晏天收进眼底,他将碗还给裴泫铭,推脱道:“大夫要我忌口不易荤腥,多谢裴公子的美意。”
    “原来如此。”裴泫铭不再客气,自己低头喝起乌鸡汤。
    姜栋见魏子良裴泫铭都动了口,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扯烧鸡腿。姜栋有些贪心,嘴里咬着一根鸡腿,又伸手去扯另一根鸡腿。
    魏子良一看不乐意了,站起身去抢嘴里不干不净骂道:“哪来的,没家教的贪吃鬼。”
    姜栋被魏子良一说确实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本来与魏子良大力拉扯,忽然间松了手,魏子良重心不稳圆滚滚的身子直接趴到了桌面上。
    “咣当”碗碟掀翻落地,玉晏天与裴泫铭眼疾手快离开了桌前。不然那飞溅起的鸡汤汁,非泼二人一身不可。
    魏子良满手油腻,胸口的衣衫被菜汁晕染变得污秽不堪。
    姜栋没想到会这样,吃了一惊松了口,嘴里的鸡腿差点掉到地上,幸好他接住了。
    姜栋看着满地的膳食残渣,心虚不已小声道:“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姜栋只要一紧张就会有点结巴,他看了一眼玉晏天慌忙跑过去藏到了玉晏天身后。
    魏子良哪里吃过这亏,甩甩手上的汤汁怒不可歇地拿起手旁的筷子,向玉晏天这边扔过来。
    姜栋眼疾手快闪到玉晏天前面伸手便抓住了筷子,裴泫铭像似火上加油一般鼓掌夸道:“好功夫。”
    魏子良怒火中烧瞪了一眼裴泫铭好像再说给我等着,抄起板凳就向姜栋这边砸去。
    姜栋一个翻身便到了门口,躲到门外有些不服气道:“我都道过谦了,你何至于此啊?”
    魏子良体胖笨重反应慢些,提着凳子尴尬地对着玉晏天。
    他见姜栋会功夫,一时又奈何不了其扔下凳子,只能撂下狠话道:“你叫姜栋吧。你小子给我记着,我魏子良可不是好欺负的。”
    魏子良看着满身的污秽,拂袖而去正好碰上听见动静赶来的小宁子。
    小宁子嘴上故作关心:“哎哟,这是怎么了,魏公子……”
    魏子良正在气头上,又拿出平日里的纨绔公子气命令道:“你这没眼力的东西,快去给本公子找身干净衣服去。”
    小宁子也不恼怒,命令膳房的人进去收拾。自己一脸赔笑,随魏子良回西厢房。
    第5章
    晚膳避免又闹出动静,小宁子单独给魏子良送一份让他在自己房里用膳。
    玉晏天三人饿了一天,晚膳都只顾着填饱肚子很快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小宁子送过来一套衣服,与今日的衣服并无区别。只是上衣交领处绣着一朵嫣红的梅花,配了同色系青豆色的披风。
    玉晏天倚在窗口,脑海里闪过今日大殿发生的一切。
    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罢了。自打五岁那年,母亲生了场怪病香消玉殒他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父亲守丧不足半年便续了弦,很快又生下一子。接着他的身子便开始不好,断断续续好一阵子坏一阵子。
    后来父亲也不常来看他了,身子弱又不能出去上私塾。
    他一个人独居在宅子里最偏僻的院子里,除了照顾他起居的老管家,玉府似乎都忘记了他这个人。
    看着院中的海棠花开花又落,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无人修剪的海棠树枝任意生长,茁壮自在。
    而他唯有将书架上,所有能翻到的书籍烂熟于心。
    每日不停抄写来打发光阴不至虚度,不知不觉间又练就了一手好字。
    他总幻想着,有一日父亲来看他好对他夸赞一番。
    可他等来的却是入朝选秀,临走时父亲难得与他吃了顿离家宴。
    他看着席间父亲怀抱的幼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些年他的心早就凉透了,他原以为自己会嫉妒幼弟。
    可是并没有,他的心很平静原本存有几分不舍之情,此刻也烟消雾散荡然无存。
    这些年被老管家仔细养着,他的身子虽不能说痊愈,但只??x?要他平日里仔细着不贪凉也基本无碍。
    可上京途中这一个多月来,忽得旧疾复发加上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这病来势汹汹掏空了他所有精气神,导致形销骨立。
    夜风不识趣地闯进来,打断了玉晏天的思绪。
    他又不禁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姜栋给的药粒服了下去。
    上京这一路也并不是没找过郎中瞧,只是不管怎么吃药都不见好。
    姜栋的赠药他是真的不在乎是否有~毒,他为蝼蚁本就命不由已。至少这药吃了,暂且缓解了身子的痛楚。
    烛火燃尽冒着几丝青烟,诉说着短暂的烛生。
    借着微弱的月光,玉晏天回到床榻上。
    困意来袭,他似乎又看见母亲站在满园桃色的海棠花飘处,温柔地看着他。
    翌日,玉晏天被一阵吵闹声唤醒。
    “不男不女……”
    “臭,臭,胖子……”
    “君子动口不动手……”
    听着应该是魏子良三人发生了争吵,玉晏天匆忙换上昨夜送来的那套衣衫出了房门。
    他并不是好热闹之人,只是有些担心姜栋,毕竟这是他第一个朋友。
    只见魏子良与姜栋互相揪着衣领不放,裴泫铭拉扯着二人试图将二人分开。
    可是肥壮的魏子良一个甩手便将裴泫铭推倒在地,玉晏天未动声色上前将裴泫铭扶起来。
    魏子良见玉晏天过来,讥讽道:“又来个不男不女的……”
    裴泫铭来不及向玉晏天道歉,再忍不住愤然回击道:“魏子良,你这个不学无术之人,梅兰竹菊乃花中四君子……”
    原来惠安帝将四人居住的厢房按梅兰竹菊陈设,衣物也随之在衣领处做了标志。
    玉晏天如寒梅傲雪不畏艰难,裴泫铭如兰花操守清雅,魏子良可如竹般中通外直,姜栋如菊花潇洒保持本性不陷污浊。
    “要你多嘴,裴泫铭,小爷当然知道梅兰竹菊,别以为就你学问多……”
    魏子良当然知道梅兰竹菊,他只是对于昨日之事耿耿于怀。他本就是眦睚必报之人,无非是找个由头找事。
    玉晏天冲姜栋使使眼色让他快过来,姜栋怎么可能打不过魏子良。
    只是这毕竟是皇宫大内,他父亲早就交代过他不要和魏子良起矛盾。
    只是终究是孩子心性,一时没忍住。
    姜栋也想摆脱魏子良,可他又不敢真动手。
    玉晏天见姜栋脱不了身,心急冲裴泫铭说道:“你我快去将他二人拉开,若真出点事,怕是所有人会有无妄之灾。”
    话毕,二人十分默契的一左一右去拉扯魏子良。可魏子良已经红了眼,他两个人也拉不开。玉晏天灵机一动说:“挠他痒痒。”
    魏子良怕痒忍不住松了手,姜栋这才脱身跑远了。
    魏子良骂骂咧咧还要追过去,玉晏天一手拉扯一手抬起,甩了一个耳光子在魏子良的肉脸上。
    “啪”得一声,几人同时吃惊不已。
    魏子良如同被人点穴般愣住,张着来不及反应闭合的嘴巴呆若木鸡看着玉晏天。
    裴泫铭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礼数向远处边跑边喊:“玉晏天,快躲开,魏子良还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
    姜栋也回过神跑过去想要拉走玉晏天,可玉晏天抬手又结结实实打了魏子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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