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兴德是手艺人,与人打交道时候多,会讲客气话。
    张闻风与师姐对视一眼,便不管瘸叔和韦兴德几个,当先往后院走去。
    来到二师兄住着的茅屋外面,张闻风感知片刻,察觉二师兄气息平稳,出声道:“二师兄,你感觉如何?”
    “还成,侥幸破境。待我稳一稳修为,等下出来述话。”
    二师兄的话语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气和疲惫。
    门外两人大喜,抱拳道贺:
    “恭喜二师兄破境成功,福生无量天尊!”
    “恭喜二师兄破境,道祖慈悲!”
    “同喜同喜!”
    道观三人在一月内全部晋级化炁,没拉下任何一个,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观主脸上忍不住笑逐颜开,简单聊几句,便与师姐走出后院。
    特意嘱咐住在后院靠近门口的韦兴德一家,这几日哪里都不要去,尽量四人一起,白天多待在饭堂,没人跟着千万不要下山等等。
    他相信行善积德,还是有好报的。
    待走到厨房门口,驴子那货早就等不及他将袋子等物品卸下来,已经下山一趟,将它的干儿子幼獾驮到背上,重新返回山顶,伸着脖颈,朝忙碌的老瘸子扯嗓子要吃食。
    幼獾学着驴子的样,伸着脖颈做驴叫,声音不伦不类的,很是滑稽。
    “行了,行了,别吵瘸叔,我来伺候你和你干儿子。”
    张闻风赏了驴子屁股上一巴掌。
    与驴子传音几句,让它这几日警醒点,在山上多看护韦兴德一家。
    岳安言去厨房帮着干活烧火。
    好一阵忙,才算弄完事情,饭堂和厨房前后,以及韦兴德家临时住处茅屋,全部贴了黄符,坐下来大家一起用早膳。
    韦兴德一家算是寄人篱下,很是拘谨放不开。
    老瘸子喜欢热闹,招呼他们敞开了吃,不要讲客气,他做得可不少。
    早膳后,张闻风与师姐各自回去换衣净手,两人再到西殿烧水泡茶闲聊。
    等到日上三竿,二师兄一脸喜色跨过门槛走进来。
    “久等久等。哈,没想到我张闻行,四旬有余,也有能够破境晋级的一日,没想到,真没想到,多谢观主的灵丹妙药,给我这个机会!”
    二师兄一改往日的稳重少言,有些喜形于色,抱拳笑道。
    张闻风客气两句,伸手请二师兄落坐,打量二师兄几眼,见其脸色发白,稍显消瘦,疑惑道:“二师兄身体似乎有些亏空?”
    “被你看出来了,没甚大碍。我昨日临近子时,一次服了两钱清气散,肚子闹腾得有些厉害,还行,我身子骨强,熬得住,幸亏没有将三钱药粉一气吞服。”
    二师兄也有些后怕,多了那么一点药粉,差点没要去他半条性命。
    修士药粉,补如毒药,这话半点不假。
    不过一切都值得了!
    观主当日让他立大志,鼓励他时说过“不疯狂不破境”的话语,他牢牢记住,便拼着疯狂一回,让他挣了一个朗朗前程,眼前云开雾散。
    “你呀,下次可不许这样鲁莽,即使四次服药不能晋级,也可以想别的法子。”
    张闻风责备几句,他密室中留着的醉心果,其中一颗,便是准备在二师兄实在不能靠服药破境的情况下,最后的手段,他不希望拉下耿直憨厚的二师兄。
    当然这事不能提前说破,若是给二师兄依赖,反而不是好事。
    也罢,二师兄有这般在关键时刻拼命的刚性,对今后修行破境,不算坏事。
    二师兄忙答应:“下次不会,这次实在是迫不得已。”
    在看到希望之后,他知道自身年岁大了,不用点极端法子,温吞水一样按部就班,根本破不了境,也难以忍受后面接二连三的失败。
    不成功便成仁,他拼的是一股破釜沉舟心气。
    岳安言起身去东殿药房,抓几味药材,走去厨房给二师兄煎药调养身体。
    张闻风让满身喜气的二师兄稍等。
    他走进静室,关上门独自下一趟密室,带回来好几本书册。
    将其中的两本,《后土周山还丹术》和《元炁化土符咒浅析》交予二师兄,让他抄录一份,到时原本还回给他。
    再将抱着的一柄暗黄剑器,按规矩赠与二师兄。
    “这是师祖留给你的土行法器,名为‘清净无尘剑’,请收好。”
    密室还剩五柄剑器,先到先得,后来者便得想办法了。
    二师兄放下书册,激动得双手捧接他的第一柄法器,微微躬身行礼,按套话感谢一番,然后退后数步,“噌”一声拔出半截剑器,感受着寒气锐意凌厉。
    赶紧归剑入鞘,满心欢喜。
    再多辛苦都值得了。
    张闻风与二师兄简单讲一讲在韦家遭遇的两只邪物,让他心中有数。
    待岳安言煎好药汤,已经看了两刻钟书册的二师兄喝下之后,三人净手,再一起去三清殿奉香祷告,感谢道祖和师祖保佑。
    做完迟了许多的早课,岳安言手中领了三本张闻风从密室带出的典籍册子,与二师兄在大殿中分别抄写书册,顺便照应在饭堂待着的韦兴德一家。
    张闻风不急着前去城里。
    他在西殿翻看带出来的另外一本典籍,叫《邪灵魍精山怪异志》,里面记载着各种邪物、异灵、淫祀、邪道、魍精、山怪、鬼物等异志故事。
    先前等师姐煎药,他便看了好大一阵,重点将古树魍精的几章篇幅看完,稍带翻了翻其它的浏览一下,心中有些数了。
    典籍中记载得也不是很详细,但是关于古树魍精的一些特点介绍清楚。
    “吞游魂,驶阴鬼,晚间凭鬼力化形虚雾,善借树木遁走。日间常扮人形,行走市井,与人无异……睚眦必报,许愿有还,以愿法收魂,可炼魂为恶鬼……”
    难怪那两只魍精身上会有隐晦鬼气,那两个家伙养魂吃鬼,晚间借助鬼力,受他冥气克制,是一点都不冤。
    张闻风合上书册,目光落到贴着黄符的柳木瓶上。
    按典籍记载,这是古树魍精炼制的养鬼瓶,大多是用本体做材料雕琢,目前瓶子里面只有鬼气和残魂碎片,不见完整鬼物。
    也就是说,一痩高一矮小的魍精,其中一个有八成可能是古柳树魍精。
    另外一个不知是什么树类?
    这瓶子,与他木行体质相合,待他修为再高些,可用典籍中记载的法子,将养鬼瓶改造淬炼成为一件木行法器,还带阴寒鬼气,很适合他用。
    于他修行木法大有好处!  。
    第92章 凶险圈套剑化解,一个接一个
    用一个青布包裹,将那个柳木瓶斜系到背后,与二师兄和岳安言打声招呼,张闻风戴上斗笠从前山出发。
    他特意把驴子留在了山上,防备两个报复心极重的魍精寻仇。
    矮山外院墙已经完工,工匠师傅和帮工正着紧赶工期,他没有上去转悠,走上官道,加快脚步往东边去。
    途经仓河镇时候,小心注意身周接近的人群。
    一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张闻风绕到北门出示身份牌顺利进城。
    相对来说,从北门进出的人较少。
    穿过城门洞子,往前走约百十丈,走到第二个街道路口,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一个挑着半担木柴的黄脸汉子,突然“哎呦”一声,脚下一软,身体失衡,伸手乱抓舞着往张闻风方向偏倒。
    张闻风往前一步跨出,眨眼间让去丈余,没有伸手搀扶。
    “啪叽”,那汉子狠狠摔了一跤,扁担、筐子、木柴滚落一地,好不狼狈。
    附近一片惊叫和脚步声,有人对戴斗笠道士的冷漠行为嗤之以鼻。
    就在张闻风转身查看时候,右方跑来看热闹的一个粗壮汉子突然张开双臂,面目扭曲,往张闻风方向猛扑,想要从侧后一把抱住。
    张闻风感知敏锐,他脚下轻点,以身体带步,往左边人少处闪去。
    那穿短衣的粗壮汉子扑了个空,摔在麻石街上,“哎呀”惨叫蹭出丈许距离,这一下摔得很是不轻。
    张闻风施展灵眼术扫视,两个汉子都是凡人,头顶有丝丝稀薄黑气盘旋,他明白这不是意外!
    那两个魍精跟他到了城里,以愿力邪术控制路人,想要制造混乱,再趁乱对他发起袭击,他其实一路都在防备,只没料想到魍精胆大到如此地步。
    敢在城内肆意妄为,也不怕遭天雷轰顶。
    他没有拔剑,左手掐一个无忧诀,默念道经,心绪无波冷静观察。
    两个魍精道行有限,应该离他不远,否则控制不住两个凡人心智。
    就在他转身之际,一个躲闪行人冲撞,牵着小童穿着淡绿对襟襦裙的慌乱女子,突然出手了,从袖内抽出一柄黄褐色尺长短刃,身如残烟,无声无息朝张闻风背后狠狠刺来。
    几声惊叫,附近看热闹的人群简直吓坏了。
    什么情况,那女人怎么还动刀子?
    “锵”,张闻风察觉异常,拔剑出鞘,剑身两面血符牵连,鲜艳猩红。
    他出门之前,以血为墨,在剑上绘制了“诛邪阳气符”。
    大多古树魍精性阴,属木行,比较惧火、阳、金,他目前会的黄符中,只有诛邪阳气符可以拿得出手,加上剑器本质为金,绘制了阳气符正合适对付古树魍精。
    晚上遭遇的魍精其中一个只有三尺高,他先前目光特意探查身高三尺的小童,没发现异常,是以对女子没怎么留意。
    好生狡猾的魍精,为了对付他连女子都扮了。
    用胭脂香气掩盖自身的极淡泥腥味。
    碎步前冲,手中剑顺势往后撩去,自从他那次进入境界,顿悟剑术,剑便成了他手臂的延续。
    如臂使剑,轻灵自如。
    “叮当”几响,剑光绚丽灿烂,有如青色莲花在阳光下盛开。
    瞬间杀得那偷袭的女子面上失色,甫一交手便不敌,身上衣裙刺破豁开好几处,脚下连连后退避闪。
    见得光天化日之下动了兵刀,附近的人群又惊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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