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别打开了手机,四下搜寻。
    我问季风:“当时是什么情况?”
    季风说:“我看到了他们的摄像机,马上站在摄像机前面大声喊,接着小5和碧碧就从帐篷里跑出来了……”
    我说:“你们说什么了?”
    季风说:“我告诉他们,我们三个人都活着。小5抢时间说了个信息——很多城市都在莫名其妙地死人,一直找不到凶手。而发生命案的地方,正巧都是死去的那些队友所在的城市!”
    我说:“还有吗?”
    季风说:“她刚说到这儿,画面就没了。”
    我不再说话了。
    我越来越相信,那些死者统统回去了。
    我们搜寻一个多钟头,再也没看到影像。我发现浆汁儿坐在了沙地上,她满脸通红,都是汗。
    我问她:“浆汁儿,你怎么了?”
    她有些虚弱地说:“有点晕……”
    我说:“你快回去吧,自己喝点淡盐水!”
    她轻轻“哦”了一声,站起来朝回走。
    我看着她。
    她走出几步之后,再次瘫软在沙地上。
    我感觉事情有点严重,赶紧收起手机,跑过去:“你中暑了!”
    她皱着眉说:“心慌,恶心……”
    季风也跑过来。
    我们两个人搀扶起浆汁儿,立刻回了帐篷。
    浆汁儿在睡袋上躺下来,我摸了摸她的头,滚烫。我最担心有人病倒了,我们没有医生。
    我给她灌进了一瓶藿香正气水,季风跑出去,拿来淡盐水,浆汁儿喝了几口,然后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我又拿着毛巾到湖里浸湿,回来敷在她的额头上。
    此刻我追悔莫及:“唉,天这么热,我不该让你们出去的……”
    季风没说话,坐在浆汁儿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会儿,季风小声说:“明天我们走不了了……”
    一下午的时间,浆汁儿都在昏睡状态中。
    季风在照看她。
    太阳偏西之后,我一个人走到湖边坐下来。
    米穗子一直没有浮上来,不知道她沉到了哪里。
    我看到了季风在沙子上写下的那行字——你们离开吧,我们要走了!永远感谢你们!
    现在,我们走不了了。至少要等浆汁儿好起来之后。
    难道老天注定我们离不开这个湖?
    我朝湖里看去,这时候,我多盼望那些婴孩出现啊!虽然他们貌似不会说话,可我总觉得他们对一切都心知肚明。我需要和他们交谈,哪怕从他们嘴里蹦出的音节中寻到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我仰起脑袋看了看天,那些天外人肯定存在,可是他们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要是他们现身就好了,我渴望和他们交谈,告诉我,罗布泊究竟怎么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天物,不管天多热,它都凉凉的。此时,它的形状很复杂,一个圆圈,中间是个六角星。在绘画中,这个图形表示释放心理能量,沉思和反省……
    如果这是天外人的暗示,我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四下看了看,甚至希望那个安春红出现。
    我已经被深藏的那个神秘之物折磨得身心交瘁,精疲力竭,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我不再怕了,只剩下愤怒,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希望立刻得到解决。
    天地静悄悄,那个神秘之物比我有耐心,它依然不动声色,不露头角。
    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
    我猛地抬起头,一个黑影“刷”地划过去,不见了。
    我惊呆了。
    沙漠空空荡荡,从左边地平线到右边地平线有多远?那个东西竟然一眨眼就飞过了那么大的天空,甚至没让我看清他或者她或者它的形状!
    我呆呆地看着天,大脑都不会转了。
    那些飞行人来了?
    最后处决我们的,不应该是他们,应该是类人,或者我们自己。
    有人走过来,我转头看去,是白沙和微微。
    微微感觉我神态异常,问了句:“周先生,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说:“我很好。”
    她说:“你看什么呢?”
    我说:“好像有只鸟飞过去了……”
    微微也朝上看了看,说:“这地方不是没有生命吗?哪来的鸟?”
    我说:“它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白沙阴阳怪气地说:“那是惊弓之鸟。”
    接着,他在我旁边坐下来,有些嘲弄地说:“你是不是被这个鬼地方吓破胆了?只有惊弓之鸟才能看见惊弓之鸟。”
    说到这儿,他笑起来,很得意自己说出的话。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微微,问:“你们有事儿吗?”
    微微说:“浆汁儿病了?”
    我说:“可能是中暑了。”
    微微说:“我们明天是不是走不了了?”
    我说:“必须等她恢复过来再动身。”
    微微说:“我们还有多少吃的?”
    我说:“我们8个人,不够吃一周的。”
    微微说:“我和白沙商量了一下,想了个办法。”
    我说:“什么办法?”
    微微说:“我们可以派人去找找他们那辆车……”
    我说:“谁那辆车?”
    微微说:“陷阱里那三个人的。刚才我去跟他们谈过了,他们说他们的车上带了很多汽油,也带了很多吃的和喝的,如果能找到的话,我们可以坚持更长时间。”
    我说:“只是,罗布泊这么大,去哪儿找?”
    微微说:“他们是在营地里被类人绑架的,离古墓不会太远,离我们这里也不会太远。”
    我想了想,说:“好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开车出去找。”
    白沙说:“谁去?”
    我说:“我,你,加上那个勺子和大物。女孩们留守。”
    白沙说:“我觉得带那个女的更合适。”
    我说:“不,我们走了之后,只剩下女孩了,绝不能把那两个男的留在营地里,太不安全了。”
    白沙说:“这样吧,我和那两个男的去,你留下来,照顾这几个女孩。”
    我说:“那也不安全。如果找到他们的车之后,他们把你收拾了,开上两辆车跑路怎么办?”
    白沙说:“他们那个女的在营地里啊。”
    我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有了逃命的机会,鬼知道那两个男的会不会扔下她……我们4个男的出去,我们两个可以挟制他们两个,而那个女的留在营地里,也会老老实实,毕竟我们有三个女孩。”
    白沙说:“好吧,听你的。”
    天黑之前,大家匆匆吃了晚餐。
    令狐山带来的罐头没剩几瓶了,没人吃,都留给了病号浆汁儿。
    浆汁儿没吃任何东西,她发起了高烧,偶尔在昏睡中嘟囔几句胡话。
    天黑之后,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帐篷,我和季风坐在浆汁儿身边,不停换湿毛巾,给她擦拭脑袋和手脚。
    在应急灯的光亮下,浆汁儿的脸不像白天那么红了,转而变得苍白。她时不时地哆嗦着。
    很晚的时候,浆汁儿的体温似乎凉了些,表情也变得略微安详。
    我和季风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我们关了应急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
    我突然说:“季风,你恨浆汁儿吗?”
    季风说:“周老大,你怎么问这种话?”
    我说:“我只希望你回答我——是,或者否。”
    季风说:“否。”
    我说:“她出卖你的时候呢?”
    季风说:“你是说在古墓里?那我也没有恨她,只是当时很困惑。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她那是害怕失去你。老实说,她的做法是自私的。唉,爱情都是自私的。”
    停了停,我说:“我会娶她。”
    季风说:“噢。”
    我说:“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季风半天没说话。
    我了解她,这种停顿说明她有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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