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帅的眼泪再次涌出来,说:“你别管了,我没事儿。”
    然后,她把脸转向了布布,说:“布布,我去你的帐篷睡,可以吗?”
    布布说:“来吧!”
    我把目光射向了衣舞:“衣舞,你说说,刚才他们怎么了?”
    衣舞迟疑了一下,说:“黑糊糊的,我都睡着了,就轻贱他们争吵起来,然后孟小帅就跑出来了……”她说的是听见。
    我把目光再次投向白欣欣:“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什么都没干?”
    白欣欣说:“房车里挺冷的,我只是爬起来给她盖了盖被子,她就像触电了一样叫起来。”
    孟小帅大喊起来:“你他妈摸我!”
    白欣欣嚣张地说:“我摸你?有指纹吗?”
    孟小帅哭喊起来:“你王八蛋!”
    这时候,一个沉默的黑影已经接近了白欣欣,一拳捣过去,打在了白欣欣的脸上。是徐尔戈。
    白欣欣怒了,揪住徐尔戈,两个人厮打在了一起。
    布布惊慌地说:“都是出来玩儿的!这是干什么呀!你们不要打了好不好!”
    我冷冷地说:“你不要管。”
    徐尔戈明显打不过白欣欣,白欣欣把他摔到沙土上,两个人滚在了一起。
    另一个人冲过去,把白欣欣按住了。是魏早。
    徐尔戈显然没打过架,他脸色煞白,眼睛血红,全身都在哆嗦,嘴角也流血了。
    我走过去,蹲下来,对白欣欣说:“唉,泡妞有100种方法,你偏偏选择第101种。”
    他说:“关你屁事儿!”
    我说:“我在跟你探讨泡妞的问题啊。”
    白欣欣对魏早说:“你放开我!”
    我说:“放开他。”
    魏早就松开了手。
    我凑到白欣欣的耳边,小声说:“进入罗布泊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具尸体,他靠在沙丘上,脑袋歪着,右手很别扭地搭在左边的脖子上,一条左腿朝外弯曲着。如果,你要是再胡来,我会让你靠在沙丘上,脑袋歪着,右手很别扭地搭在左边的脖子上,一条左腿朝外弯曲。你信不?”
    我的话果然把白欣欣吓着了,他没有再说什么。
    我对大家说:“大家睡觉吧。”
    然后,我走到孟小帅跟前说:“大家都在,不会再有事了。”
    孟小帅点点头,说:“谢谢你们……”
    我正要走回帐篷,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孟小帅睡进了布布的帐篷,那么,房车里只剩下白欣欣和衣舞了。
    我转脸看了看衣舞,她依然站在房车门口,逆着光,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说:“白欣欣,你的房车里有三张床,不要浪费了,要不换个人去睡?”
    他愤愤地说:“谁他妈都不要了。”
    我问衣舞:“衣舞,你还睡在房车里吗?”
    衣舞说:“我为什么要换地方?”
    我说:“好吧……”
    白欣欣先回了房车内,把车门关上了。
    孟小帅拿来创可贴,给徐尔戈贴上,然后说:“谢谢你啊,徐……”
    徐尔戈说:“徐尔戈。”
    孟小帅说:“抱歉……”
    接着,布布挽着孟小帅回了帐篷。
    魏早、帕万、徐尔戈、号外和张回也回了帐篷。
    我和浆汁儿走进帐篷之后,她说:“谁让她招蜂引蝶了。”
    我说:“你这么说不合适。”
    她说:“你们男人只会看女人的胸,只有女人才能看清女人胸后面的那颗心!”
    躺下来,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我想起了112报警电话,据说,就算没有手机信号覆盖,甚至没有插卡,都可以紧急呼叫这个号码。
    我试了下,根本不通。
    风一直在肆虐,帐篷像个摇篮在摇晃,很有节奏。
    可能是心理作用,随着越来越接近罗布泊湖心,那股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
    我闭上眼睛想,我们能顺利走出去吗?
    遇到那个木牌之后,浆汁儿说她认识古佉卢文。
    我说:“真的?”
    她说:“是啊。”
    我说:“那你告诉我,那个木牌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她说:“写的是——祝旅途顺利。”
    祝旅途顺利——我感觉这句话很阴森。
    我看了看浆汁儿,她也看了看我,终于她笑了:“逗你玩的!真实在。”
    4月24日早晨,大家都起得挺晚。
    我是被吵醒的,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做好早餐了。面包,榨菜,鸡蛋汤,令我惊奇的是,汤里竟然飘着新鲜的葱花和香菜末儿。
    浆汁儿有点咳嗽,怀疑是狗毛的原因,因此,出发的时候,号外和四眼去了布布的车上,张回又回到了我的车上。
    我用吸尘器把车内吸了一遍,然后,我开车,张回坐在我旁边,浆汁儿坐在后座上。
    车队队形没有变。
    第一辆,魏早和帕万。
    第二辆,布布、号外和四眼。
    第三辆,孟小帅和徐尔戈。
    第四辆,白欣欣和衣舞。
    第五辆,我,浆汁儿,张回。
    行进中,浆汁儿和张回都不说话,浆汁儿也不再听朱哲琴了。
    我有点困倦,为了避免出事故,我努力集中着注意力。
    行驶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浆汁儿睡着了。
    瞌睡是传染的,我的眼皮越来越沉,为了驱散困意,我和张回聊起来:“张回,号外一直在跟外界联系吗?”
    他说:“前几天好像一直联系不上,昨天联系上了。”
    我说:“那就好。”
    他说:“我挺害怕那种声音的,尤其是夜里。”
    我转头看了看他:“电台的声音?”
    他说:“嗯。”
    我说:“为什么?”
    他答非所问地说:“谁知道会听到什么!我曾经看过一个报道,重庆有个业余无线电爱好者,某天夜里,他偶然收到了来自南极的信号……”
    我说:“有时候,我晚上开车,把收音机调频拧到最边缘,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语种,也挺瘆的。”
    他说:“昨天晚上,号外一直在捣鼓他的电台,吱吱啦啦的,还收到了一个奇怪的信号,好像在呼救……”
    我立即不困了:“什么人呼救?”
    他说:“不是很清晰,隐约听见他们说,他们是马什么芳的部下,是骑兵。”
    马什么芳?
    我迅速在记忆中搜寻,只搜到一个人名——马步芳。
    我说:“马步芳?”
    他说:“好像是。”
    骑兵?
    马步芳?
    自从1985年摩托和机械取代了骡马,骑兵已经消失,哪里冒出了骑兵第一师?
    马步芳,国民党军官,大概七几年的时候死在沙特阿拉伯了。
    我说:“然后呢?”
    张回说:“然后号外就把电台关了。”
    我不说话了。
    下午两点多钟,我们照常停车吃饭。
    布布又举着望远镜眺望远方了。
    我走到她跟前,向她请教解放前新疆国民党驻军的情况。
    她大概说了一下,我越听越惊异。
    1949年,国民党大溃败。
    随着兰州战役的胜利,人民解放军长驱西进,迅速解放青海,河西走廊,接着一鼓作气,挺进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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