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长,您能帮我解解签吗?”
    他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然后从我手中接过那支签条,凑到眼前看了看,又还给了我:“这不是我们的签。”说完就把眼睛闭上了。
    我哭笑不得,难道这支签是我带来的,故意捣乱?
    我马上想到,说不定是哪个香客胡搞,自制了这支签,上香的时候,偷偷塞进了签筒里。
    我随手把这支签扔进了门旁的垃圾筒,转身离开了。再抽已经没有意义。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休息了一会儿,给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
    “我去,还是不去?”
    “什么意思?去哪儿?”
    “你别管了,我就问你,我去,还是不去?”
    “擦,没头没脑的,你叫我怎么回答啊!”
    “你就凭直觉回答,去,还是不去?”
    “不去。”
    “没事了。”
    接着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把这种询问当成一种问卜。这个朋友不了解我的情况,我只让他凭直觉回答,有时候我挺烦理性的,而直觉也许代表着天意。
    我又给季风打了个电话,当时她正跟她的朋友拜拜打羽毛球,接电话时气喘吁吁的。
    我说:“季风同学,我要去一趟罗布泊。”
    听了我的话,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天才说:“什么!”
    我说:“近期就出发。”
    季风讲话向来干净利落,她问我:“新疆政府邀请你去的?”
    我:“不是。”
    季风:“哪家出版单位组织你去的?”
    我:“也不是。”
    季风:“那你去干什么?体验生活?”
    我:“算是吧。”
    季风:“我……去吗?”
    我:“你不去。”
    季风:“你一个人?”
    我:“我会找一些人结伴。”
    季风:“看看,还是……穿越?”
    我:“穿越。”
    季风:“周老大,我能劝劝你吗?”
    我:“你试试。”
    季风:“我只想说一句——那里不是酆都鬼城,不是封门村,不是洛杉矶的塞西尔酒店,它是吃人的魔鬼三角区!”
    我:“说完了?”
    季风:“……说完了。”
    我:“你接着打球吧。”
    说完这句话,我就挂了电话。
    我不怕那些传说中闹鬼的地方,感觉很幼稚,但是我害怕罗布泊,它是真正的无人之地,吃人都不吐骨头。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是害怕它,越想接近它。
    一分钟之后,电话又响了,是拜拜打来的,我没接。我了解她俩的风格——季风柔声细语,她只是理性地劝阻,而拜拜是个大嗓门,她会跟我磨叽一个钟头+。
    冷静地想想,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不让我去,身边的人也不让我去……似乎所有人都在阻止我。
    我偏要试试。
    第3章 亚洲大陆的“死亡三角区”
    罗布泊过去是个大湖,又称罗布淖尔。“罗布”为古突厥语,众水汇集的意思。“淖尔”为蒙语,海的意思。
    在第四纪更新世早期,气候温凉多雨,罗布泊古湖面积最大超过20万平方公里。
    张骞出使西域,经过罗布泊的时候,当地人告诉他:这片大湖常常在某一个时间忽然消失。张骞认为,罗布泊钻入地下,潜流千里,又露出地表,于是才有了黄河……
    军旅作家庞天舒在书中写道:
    罗布泊在自己的历史上曾几度消失,又几度再现。因为新一轮造山运动,因为全球性气候变化,因为人类的垦殖活动,河水的改道和断流……罗布泊死亡又复活,复活再死亡,真正的六世轮回。
    有科学家认为,罗布泊在不断漂移,也有科学家反对。不管定论是什么,罗布泊这个幽灵之地,更加扑朔迷离。
    它什么时候变成荒漠了呢?
    1934年,世界著名探险家斯文·赫定考察罗布泊,那时候还有1000多平方公里的水域,他在《亚洲腹地探险八年》写道——
    当时的罗布泊像镜子一样,很多野鸭子在湖上玩耍,很多鱼鸥在半空飞舞。环顾四周,东南方向出现了海市蜃楼,一排黑影徘徊在地平线上。西南方向有些像飞船一样的东西漂浮在罗布泊上空……
    350年来,这片水域逐渐干涸,在上世纪60年代末彻底消失,变成了神秘的死亡之海。没有一棵草,没有一条溪,没有一只虫,夏季地表温度高达80c。没有任何飞禽敢穿越。
    沙漠上最伟大的树是胡杨,生而不死1000年,死而不倒1000年,倒而不枯1000年。就算胡杨在罗布泊也纷纷死去,最终绝迹。
    1949年,重庆飞往迪化(乌鲁木齐)的飞机,在鄯善上空失踪,1958年在罗布泊东部的盐壳上发现了它,机上人员全部死亡。令人不解的是,飞机本来是飞向西北的,为什么突然改变航线飞向了正南?没人知晓。
    1950年,解放军某部在塔里木盆地剿匪,一个警卫员骑马冲出重围之后失踪,32年之后,地质队竟在罗布泊南岸红柳沟中发现了他的遗体。这里离他失踪地点一百多公里。
    1959年,石油局重磁调查队的李全友等人进入罗布泊以东地区勘探时发现4具尸体。
    1978年7月,新疆地矿局第一大队九分队的一辆大卡车,给罗布泊作业人员运送物资,司机、副手和助理工程师三人失踪,空军某部航空兵前往营救,找到了三具尸体。
    1980年6月17日,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考察的时候神秘失踪,多方搜寻,一无所获。2007年终于在罗布泊发现了一具干尸,可是,最后经过dna鉴定,这具干尸却不是彭加木。
    1990年,哈密7人乘一辆客货小汽车去罗布泊寻找水晶矿,一去不返。两年后,人们在一陡坡下发现三具干尸。汽车距离死者30公里,其他人下落不明。
    1995年,米兰农场职工带领两个亲属去罗布泊探宝失踪。之后,一个探险家在距楼兰17公里处发现了两具尸体,汽车完好,不缺汽油和水,死因不明。
    1996年6月,中国探险家余纯顺徒步穿越罗布泊,不幸遇难。
    1997年,甘肃敦煌一家三口在父亲的带领下,前往楼兰寻宝,一去不返,最后他们的尸体被淘金人发现。
    2005年末,有人在罗布泊内发现一具无名男性尸体,他自行到罗布泊探险,却不知为何死亡。
    同年,武警部队开进罗布泊寻找金矿,在红山嘴一带,入伍不到半年的山东籍新兵赵胜岭失踪。三天之后,战友们在一处山梁上发现了他,此时他已经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无论大家怎么呼喊他,拥抱他,他都像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
    2007年,有人在罗布泊边缘发现两具无名尸体,沿着脚印又发现一些散落的古钱币和古器皿,断定他们为盗墓者。
    还有一些白骨,没人知道是谁,那将是永远的谜了。
    2009年2月27日,维族司机卡斯木和朋友、向导4人,驾车从鄯善县出发,越过西南大漠进入罗布泊,他们来到临近楼兰古城的铁板河。铁板河一片干涸的河床,深深浅浅,沟壑交错,险象环生,没有参照,处处相似,极易迷路。卡斯木在这里神秘失踪。
    营救人员9次搜寻,只找到了卡斯木的遗嘱和望远镜等遗物。遗嘱是用铅笔写的,他对妻子说:亲爱的老婆,我可能走不出去了。对不起你,孩子还小,家里重担都给了你,我很自责,爱你!我在外面没有欠过任何人债务。我农行和工行还有一些存款,看看我前两天买的彩票中奖了没有。如果有人发现我的遗嘱请与我的朋友帕尔哈提联系,手机号……
    最近的悲剧发生在2013年2月,一个科考小组去罗布泊寻找锰矿,7个人蹊跷失踪……
    至今无人能徒步穿越罗布泊。
    有人称罗布泊地区是亚洲大陆上的“魔鬼三角区”。
    古丝绸之路就从那里穿过,古往今来,很多孤魂野鬼在那里游荡,枯骨到处皆是。东晋高僧法显在《佛国记》中,针对罗布泊,写下近乎骇人听闻的词句:“沙河中多有恶鬼热风,遇者则死,无一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志耳……”
    夜深人静,我梳理内心。
    我奔赴罗布泊的念头之所以越来越坚固,说明我的潜意识里,确实认为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先后失踪,我是在舅舅家长大的。
    听说父亲去了西北,他一去不返。
    半年之后,母亲也离家出走了,她去哪了我不知道,现在我怀疑她是去寻找父亲了,也去了西北。
    而罗布泊就在西北!
    也许,那个地方有我的根。
    就算我发现不了什么,我也想去探探险。
    我不爱提自己的年龄,但是我毕竟45岁了,如果此次不去,估计再没有体力去穿越罗布泊了。
    打定主意之后,我开始了体力锻炼。
    每天早晨跑步,中午游泳,下午健身。
    我住在兰城东郊,这里很安静,适合写故事。
    这天晚上,我在街边吃完饭回到家,冲了澡正准备睡下,电话响起来。
    我的电话只用于跟15岁的女儿越洋联系,很少有人知道。我看了看,不是女儿的,不是季风的,那就很可能是骚扰电话了。
    我没接。
    过了会儿,电话再次响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依然没接。
    躺下后,我刚刚关了灯,短信来了。我拿起来一看,5个字:我与你同行。
    这是谁啊?
    第4章 其实这些人分别都有秘密
    我发短信问:你是谁?
    对方回道:我是飞橙。
    应该是个女孩的名字。
    我又问:你要跟我去哪儿?
    对方回道:西域。
    我很警觉,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西域?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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