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慕思雨此时浑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捧着青绿云绢制成的新衣,敲响仕沨的房门。
    仕沨将眼睛重新蒙上,应道:“思雨姐姐,你直接进来吧。”
    慕思雨推门而入,惊讶地发现幸隽清竟然将仕沨独自留下,却没有多作过问。
    她兴奋地为仕沨穿上新衣,盘起长发,一对玉兰花耳坠垂在脸侧。眼前的少女被她一打扮,宛如从青绿山水走出的画中仙,美不胜收。
    “真漂亮。幸公子一回来,一定被你迷得七荤八素。”慕思雨笑着摸了摸仕沨的脑袋,语气宠溺。
    她又小坐了一会,便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仕沨在床榻打坐,指甲掐进肉里,心中忐忑不安。
    幸隽清怎么还没回来?
    从秦文德方才威胁她的话语中,可以肯定他并没有对幸隽清下杀手。
    可他离开如此之久,实在是十分反常。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房门终于随着吱呀一声打开。
    幸隽清侧身进房,飞快拴上门,手捂着腹部,衣物被渗出的血渐渐染红。
    闻到血腥味,仕沨连忙扯下蒙眼白布,从床榻跃下,跑到幸隽清身前:“出什么事了?”
    幸隽清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他微微抬眼,对上一脸紧张的仕沨。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如此关切自己。
    幸隽清扶着仕沨的手臂勉强站起,慢慢走到桌边坐下,喘着粗气:“没什么,遇到仇人了。”
    仕沨赶紧翻出医药盒,将止疼止血的药丸喂给他,又拿出绷带给他的腹部包扎。
    刚拉开男人的衣衫,仕沨就被他的伤势惊到了:“这……是恶化了好几天的内伤,又增添了新的外伤?你早就受伤了,却一直瞒着我?”
    幸隽清眼帘轻垂,静静注视着少女质问的金瞳。
    “不是什么大事。”
    她慌张的模样、责问的语气,真是可爱。
    可惜,他天生就不擅长对人撒娇,虽然渴望更多,却说不出口那句“我很疼”。
    仕沨被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到了,用力一掐幸隽清的脸颊:“你总是这样!”
    可话虽如此,她还是气鼓鼓地替他处理伤口,动作又轻又小心。
    脸颊被掐的地方火热热的。
    幸隽清的心跳得很快。
    他不过是个区区玩物,究竟有什么资格先动心呢?
    伤口包扎完毕,仕沨把幸隽清扶上床,自己坐在榻边:“你又惹上什么仇人了?还是骨火帮的吗?”说着,她忽然想起阿游提过的细节,“听说你只是因为和邱龙有口角摩擦,就杀了他弟一家?你这么凶残吗?”
    “我与邱龙,确实是口角摩擦。”幸隽清躺在床榻,面无表情,“他当时扬言,要将玉泉送到青楼当男妓。”
    仕沨闻言冷汗涔涔。
    难怪这弟控幸隽清那么生气。
    “后来,我们又遇见了邱龙之弟,邱虎。”幸隽清接着道,“他并非骨火帮之人,而是隶属于阎雪阁。”
    “阎雪阁?”
    “嗯。”幸隽清道,“一个专门为权贵做脏事的组织。那日邱虎找上门来,动手要将玉泉强行绑去做男妓。”
    “原来如此。”仕沨点点头,“这样的情况,换做是我,应该也会将他们杀之后快。”
    幸隽清看向仕沨娇柔好看的侧脸。少女睫毛长而卷翘,红唇微抿,似乎当真在心中与他同仇敌忾。
    幸隽清回想起今日早晨的事。
    他与秦文德一同下楼,却在街道涌动的人群中瞥到一抹身影。
    他认出来了。
    是那日偷袭中伤他的人!
    他是衍都臭名昭着的灾星,杀手会找来宁日客栈,是迟早的事。
    在仕沨被卷进去前,他要将麻烦尽快了结。
    于是,幸隽清跟随着杀手的步伐,一路来到荒无人烟的衍都远郊。
    “哈哈哈……幸隽清,你这般警惕之人,居然会自投罗网。”阎雪阁杀手讥笑道,“莫不是娶了那盲女,彻底鬼迷心窍了?”
    幸隽清神情冰冷,一言不发,拔剑以风灵力缠绕剑身。
    眼前的杀手与他实力相当,今日便速战速决。
    二人在荒野激战,这杀手出手狠毒,盯准他之前受过内伤的部位反复攻击。
    幸隽清吐出一口鲜血,不管不顾,继续以风剑回击。
    最终,那杀手惨败,躺倒在地,幸隽清的长剑抵在他的脖颈。
    “阎雪阁真是看不起人,竟派你这个废物来杀我。”
    幸隽清语气冰冷,刚要出剑斩杀,那杀手却嘲讽地大笑一声。
    “蠢货,你以为杀了我,事情便了结了吗?”杀手的眼中满是癫狂,“这不过是个开始。阎雪阁的贵客看上了你的弟弟,却被你坏了好事。我死后,会有更多更强的杀手追捕你,至死方休!懂吗?”
    下一刻,血花飞溅,幸隽清将杀手一击毙命。
    思绪回笼。
    幸隽清望向托腮出神的仕沨。
    看来,留在她的身边,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危险找上门来。
    他自嘲一笑。
    衍都人说得没错,他就是个带来祸端的灾星。
    仕沨察觉到幸隽清的异样,将脸凑近,好奇道:“你怎么了?表情好怪。”
    幸隽清刚想说“没事”,忽然,手腕处的魂情子蛊扭动起来。太久没有与母蛊交合,足化虫幼崽开始发狂。
    顿时,他只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痛痒侵蚀全身。幸隽清紧攥床单,紧咬牙关,表情狰狞难忍。
    “幸隽清,到底怎么了?!”仕沨焦急万分,“不是吃过止疼药了吗?”
    男人喘着粗气,强忍着浑身难言的疼痒,艰难道:“是凤西种下的魂情蛊……发作了。”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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