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
    “委屈了?”
    他忽然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
    灯光下,他的脸一如既往的英俊动人。乌黑的眉毛沾着点点光泽,略高的颧骨令他的轮廓透出几分桀骜。他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低头静静望着她。
    沉静,强势,又温柔。
    林浅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嗯。”她轻声说,“是有点。不过……比起某人在我哥那里遇到的刀山火海,这点委屈,大概是不值一提的。”
    四目凝视,他眼中缓缓浮现笑意。
    林浅望着他,却有些怔然。
    其实她的委屈,绝不是怨徐庸。相反如果站在徐庸的角度,她很能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和商人,有那样的权衡和顾虑。并且在厉致诚的表明态度后,徐庸也立刻接受了。
    但她还是会有点委屈。因为觉得真实的自己、真实的哥哥,坦荡的、值得信赖的他们,并没有被旁人看到。而现在的情况下,她又无法自证清白,无法证明自己是个“适合厉致诚的女人”。这是客观环境造成的,因为哥哥和她的身份和位置摆在那里,不可能改变。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是适合你的?”她忽然问。
    这话多少有点别扭的意思。
    厉致诚看她一眼。
    低头就含住她的唇,吮吸辗转起来。林浅的视线完全被他的身形挡住,身体也被他圈在了楼道一角。热气纠葛间,听到他淡淡在耳边说:“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吗?”
    林浅“噗嗤”笑了。
    的确,他刚刚在父亲面前,表态够坚决,也够狠了。
    “不需要权衡。一定要娶她。”
    “我把dg打出中国市场,谁还敢说半个字?”
    ……
    林浅仰头看着他。
    爱是一种信仰。她信仰着眼前这个男人。
    而他,用自己特有的杀伐果断的方式,捍卫着他们的爱情。
    “我爱你。”她轻声说。
    厉致诚低头再次吻住她。
    到底是分隔了一小段时日,加之之前又挂念着彼此,这一吻竟有些难分难解。在这幽静的医院走廊里,他将她扣在怀中,吻过她的嘴、眼睛、鼻子、耳朵……一时彼此竟忘了时间,不知满足。
    ——
    高朗和蒋垣刚走到四楼转角,远远就看到总裁那熟悉的背影,将一个女人压在墙脚,沉默而热烈地吻着。
    那女人毫无疑问是林浅了。
    这样的厉总,与平时大相径庭。也只有在林浅面前,厉总才会露出这么肆意的一面。
    高朗和蒋垣同时静默下来。蒋垣还好,见怪不怪。高朗到底是毛头小伙子,有点窘,转头看向一侧。
    “咳……”蒋垣清咳出声。
    背对着他们的厉致诚,闻声抬起头,同时松开了林浅。不过依然将她揽在怀中。也许是吻得太久呼吸不畅,俊脸有薄薄的红晕,神色却是沉静淡漠的,转身看着他们。而林浅被人撞个正着,还是有些羞涩。低着头,没看他们,装作神色自若。
    “总裁。”蒋垣声音平和地开口,“前门来了些记者,还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像是闹事的。”顿了顿说:“他们煽动了一些人,举着横幅标语,说我们爱达勾结外资,出卖民族品牌。”
    厉致诚神色不变,林浅却是一怔。
    来得好快。
    ☆、利欲熏心
    夜色越来越深。整座城市在灯火映衬中,像是钢筋混凝土铸成的棋盘,纵横交错,望不到边际。
    林浅跟厉致诚站在幽暗的住院部楼道里,望着楼下那片黑黢黢的人群。
    他们看起来是躁动的、兴奋的,坐立不安。记者们挂着相机、扛着摄像机,走来走去。只要有人从住院部走出来,都会吸引他们的全部视线和打量。
    而记者的身后,是十几二十个穿着蓝色工人制服的男人。天色太暗,看不清面目。但他们手中的横幅却很醒目:
    “抵制外资收购!”
    “爱达高层勾结外资,出卖民族品牌!”
    才安静了一小会儿,他们又开始高声抗议了。显然是经过排练的,声音整齐洪亮:
    “保护民族民牌!”
    “抗议外资入股老爱达!”
    “把外资奸细赶出爱达!”
    ……
    听到“外资奸细”四个字,林浅皱了一下眉头。
    显然是在说她了,哼。
    而此刻,尽管已是晚上,但医院门口依旧车来车往、人流不绝。所以这批人很快吸引了路人的围观。记者们逮不到正主,更是对这些抗议者一顿猛拍。一时间,灯光不断、人越聚越多,到显得声势浩荡、蔚为壮观。
    林浅轻轻“哼”出了声。
    厉致诚单手撑在窗台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他的脸色很沉静,隽黑的眸盯着楼下的嘈杂,问她:“你认为是谁做的?”
    林浅双手往窗台上一撑,鄙夷地答:“还能是谁?陈铮。”这么不入流的手段,舍他其谁?
    这显然也是厉致诚心中的答案。他眼中滑过淡漠的神色,没说话。
    林浅却摇了摇头,说:“其实陈铮这人并不笨,以前我在司美琪,觉得他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企业管理得也挺好。但这个人……太偏执了。他把一己之私看得太重,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总是做这样的蠢事,上不得台面,也得不到长远。现在想想,这个人其实可怜可悲又可恨,因为由始至终,他大概什么也没看清楚。”
    讲完这番话,她就转头看着厉致诚。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尤其是今天,她的心情始终有些低落。所以此刻看到陈铮导演的一幕闹剧般的,但也是恶毒的进攻,才令她心生感叹。
    她是在感叹陈铮这个人,但又好像,是在感叹其他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厉致诚闻言,只眸色静深地凝视着她。窗外的灯光朦胧透进来,照得他的黑发他的脸,分外沉稳笃定,高深莫测。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声说:“说得没错。这也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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