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气得跳脚,反而问:“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什么花,有什么习性,能看出什么线索?”
    韩啸风:“陆掌柜,当真有线索?”
    “嗯。”陆见微推开窗户,阳光与雪色落日眼帘,“此花名为‘朝霞’,本身无毒。但保存它的溶液具备毒性。”
    她转身看向朱桥:“花你验了,花瓶里的水呢?”
    朱桥:“……”
    韩啸风使了个眼色,王志立刻将瓶子翻转过来,用干净的茶盏接了一点水。
    水清澈无垢,看似与寻常的水没有区别。
    朱桥凑近嗅闻,又用银针试毒,片刻后,皱眉道:“还是无毒。”
    众人:???
    这时冯炎进屋,禀报道:“上使大人,下官问清楚了,五名死者皆有外室。”
    “能成为外室的,必定擅长装扮,多用胭脂水粉,或是其余香料。”陆见微解释,“花瓶中的液体会挥发,冬日门窗紧闭,男女厮混时又吃了口脂,蹭了香粉,两者混合在一起,便成了新毒。”
    朱桥:“可另外五人并非死在外室屋中!”
    “毒发是需要时间的,”陆见微问,“韩使,你们之前是如何推断服毒后两个时辰毒发身亡的?”
    韩啸风瞟向朱桥。
    “根据亲朋或邻居讲述,死者毒发前根本没有症状,身体很是康健,根据时间倒推,故有此推断。”朱桥梗着脖子道,“一般的毒,只要进入体内,就会极快毁损身体,故而……”
    陆见微打断他:“有一种不是,中了‘群芳妒’的人不会立刻死。”
    “但也会痛苦不堪,出现其它症状。”朱桥嘀咕道,“而且,死的都是寻常人,何人会用如此奇诡的毒谋杀这些人?”
    “群芳妒”那是专门针对江湖客的。
    如果此毒真如这女人所言,下毒后毫无征兆,反而会在特定的时间毒发身亡,这也太奇怪了吧。
    搞这么麻烦是为什么?
    “陆掌柜,此毒可有解药?”韩啸风肃目问。
    陆见微:“我尽力。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抓到凶手。”
    “嗯。”韩啸风吩咐下去,“去查其余死者住处有无朝霞花,尽快弄清楚此花来处,还有,除了这个外室,其余外室有无失踪。”
    冯炎领命。
    “掌柜的,天色不早,不如先去我家里,用了饭,再研究解药吧。”薛关河提议。
    陆见微:“好。”
    三人上了华贵非凡的马车,驶向城北薛宅。
    陆见微第一次进城,方才匆忙赶去案发现场,没有心思观摩城内景象,如今方有闲心。
    她掀开窗帘,欣赏街道两旁的古朴民居,有人在门口扫雪,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见到如此豪华的马车和拉车的神骏,不由目瞪口呆。
    陆见微暗笑,温首富的车当真称得上“招摇过市”了。
    转过街角时,她忽感寒栗。
    有人在窥视。
    第39章
    ◎解毒救人,卖花姑娘◎
    薛家宅门大开, 仆从林立。
    薛平山携夫人站在门外迎接,管家稍稍靠后,皆伸着脖子往街头望去。
    “许久没见河儿,不知他瘦了没, 有没有长高, 还有武功学得怎么样。”薛夫人攥着巾帕, 紧张又激动。
    薛老爷拍拍她的手背, 安抚道:“他之前不是写了信,说过得很好,陆掌柜跟其他前辈待他都很好, 他现在已经是二级武者了, 还学了厉害的刀法。”
    “我晓得, 就是有点不敢相信。”薛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之前吃过太多亏,她担心是难免的。
    “车来了!”管家惊呼一声,兴高采烈道,“老爷,夫人,你们看, 那驾车的是不是少爷?”
    “是他!错不了!”薛夫人上前急走几步,瞅了几眼后笑着道,“瞧着像是瘦了,不过精神不错。”
    薛平山与有荣焉道:“练武之人是劲瘦,我们河儿也算是真正的武者了。”
    马车驶得极快,须臾便已至薛宅门口。
    薛关河跳下车, 朗声道:“爹!娘!我回来了!”
    “回来好, 回来好。”薛夫人见他神采奕奕, 心中对陆见微的感激更甚。
    这是遇上了好师父啊。
    “河儿,这位是?”薛平山看向张伯,面色敬重。
    张伯捋须一笑,“在下张高烛,薛员外,幸会。”
    “张前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薛平山惶恐极了。
    薛关河愣了下,原来张伯名叫“高烛”啊,他今天才知道。
    不仅是他,车内的陆见微也默然几息。
    在客栈里,张伯年纪最大,岳殊一直“张伯张伯”地叫,大家也都跟着叫了,谁也不会无礼地直呼其姓名,也就没有机会知晓他的真名。
    “师父,到家了。”薛关河在车外提醒。
    陆见微回神,掀开帘幔。
    薛宅上下全都好奇看过来,他们都想知道少爷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模样。
    据说陆掌柜极为厉害,是高手中的高手,会不会像江湖话本里说的那般高大魁梧、伟岸如山?
    一只手伸出帘外,细白纤柔,与朱色袖口相得益彰,莹如羊脂,艳若红梅。
    她今日穿的冬衣,底色为白,衣领与袖口却以红色拼接,衣摆点缀的梅花栩栩如生,与发髻上的梅花簪遥相呼应,一切都恰如其分。
    众人眼中不禁流露惊艳之色——与想象中的反差太大了。
    薛夫人率先醒神,立刻迎上前,生硬拽文道:“陆掌柜,您今日登门,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范娘子,薛员外,冒昧叨扰,给你们添麻烦了。”陆见微含笑下车,身姿轻盈优雅。
    薛夫人眼睛一亮。
    她姓范,闺名一个“绵”字,听起来软绵绵的,实则是个豪爽大方的性子。
    她名下有几个铺子,经营有道,最喜别人叫她“范娘子”,而非“薛夫人”。
    范绵本就对陆见微感激敬重,听她这称呼,更生亲切,不由眉开眼笑。
    “陆掌柜,一点都不麻烦,您能来,我可太高兴了,我问过河儿您喜欢的吃食,早早就叫人备好,就等着您来呢。”
    陆见微莞尔:“那我等会儿可得多吃些。”
    “那是一定。”范绵热情邀请,“外头冷,快进屋里,我已让人沏了热茶。陆掌柜,张前辈,快里面请。”
    说着便姐俩好地拉着陆见微进府。
    启朝百姓成亲早,范绵十五成亲,十六生的薛关河,如今也才三十出头,只比陆见微大个五六岁。
    年龄上来讲,互为姐妹也无不可。
    只是她未曾练武,又常年操劳,虽不缺保养,看上去却比陆见微大上十来岁。
    陆见微本就显小,容貌不俗,练武之后愈加冰肌玉骨,硬生生年轻好几岁。
    两厢对比,像是差了一辈。
    薛家父子:???
    没想到她们这么聊得来。
    薛平山遂笑着招呼张高烛,众人一同入了宅内。
    屋外华丽的马车,自有马夫牵引。
    薛关河从车内取出一皮质的包囊,两侧缝着带子,他斜挎在身侧,模样有些奇怪。
    “少爷,这是什么?”小厮阿贵跟在他身后,好奇问。
    薛关河:“是我师父的药包。”
    其实就是大夫背的药箱,只是陆见微嫌药箱不够轻便,在系统商城买了防水的皮质挎包。
    启朝也有皮制品,一个皮质的药包,并不怎么显眼。
    “原来是这样。”阿贵惊奇道,“陆掌柜还会医术呢?”
    “那当然,我师父会的可多了!”他骄傲回了一句,又问,“给师父安排的厢房在哪?带我过去。”
    阿贵立刻引他转弯:“就在少爷院子旁边,近得很。”
    “好。”
    薛家人都和善,还很会察言观色,薛平山和范绵的热情很有分寸,让人感觉宾至如归,不会叫人不自在。
    茶足饭饱后,陆见微道:“范娘子为人爽快,实在相见恨晚,只是我尚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
    范绵知她是为了连环毒杀案而来,自然不会耽误正事,起身相送。
    薛家收拾的小院幽静清雅,很合陆见微的喜好。
    她回到房间,在商城买了一瓶无色毒液,又购置几盒胭脂。
    启朝的胭脂多用红蓝花植物捣碎的汁液,混合油脂等物所制,毒液配上朝霞花,可保花瓣不腐,但遇上红蓝花,则会演变成剧毒。
    陆见微给人体模型喂了胭脂,又灌了几滴毒液,等待模型毒症发作。
    毒液具有挥发性,她用完就塞紧瓶塞,投入系统背包,免得挥发的液体残留于空气。
    挥发后的毒液会顺着鼻腔、口腔进入人体,混合吃下的脂粉,在体内发生反应。
    挥发的到底比不上灌进去的,前者可能需要数日的积累,才能在一瞬间爆发,后者很快成为剧毒,毁损内部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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