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你怎么样?是谁对你下的毒手?」
    易扶麟鲜少对人露出这样关心的态度,这使得萧茗铭心中宛若有道暖流滑过,但这份感动并没有延续太久,萧茗铭便歛下神色。
    这冷面三殿下如今对待自己的态度竟有如此大的转变,多半是因为马车上的那场意外情事导致,这冷情的三殿下该不会以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鱼水之欢,他就得为他负责吧?
    虽然顶着这张令自己迷恋的脸,萧茗铭还是很清楚的知道三皇子是三皇子,现实中的易扶麟是易扶麟,这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更何况自己现在也不是萧茗铭,而是在扮演着书中的角色肖洺硕。
    他不知道以自己的能耐,能够将肖洺硕这个角色发展到什么地步,但和三皇子谈恋爱这一定不在选项里面,他顶多只能帮助他得到皇位,改变三皇子在故事里最后的下场,如果能给他一个完美结局,说不定自己也能脱身。
    方才自己在二皇子面前如此慷慨就义都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知道二皇子这样的人,越是轻松地如了他的意,这阴晴不定的傢伙说不定回过头觉得哪里不妥,就直接反咬他一口也不一定,但眼下比起自己的情况,肖清弦的状况才是更应该被关切的。
    萧茗铭摇摇头,将皇后派人谋杀自己的事暂且隐瞒下来,如今的三殿下仍旧在皇后的掌控下,若是自己托出皇后的事,怕这个转了性的三殿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刚才他的模样,就像要将二皇子整个人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般,千万不能再给他其他更大的刺激了。
    「我不要紧,殿下,清弦的情况怎样了?」
    萧茗铭更加忧心自己这年仅八岁的胞弟,肖清弦命也是够多舛的,虽说他穿越到肖洺硕身上,使肖清弦得以逃过一劫,但现在看来,让他活下来受到各种折磨也不是件好事。
    易扶麟蹙起眉头,摇了摇头。
    「太医暂时稳定了他的病情,但他身上的毒,无解。」
    「怎么会无解呢?!」
    「也正因为这个无解,我才有办法替你辩驳,他身上的毒十分奇特,不像是我们国内的毒,太医院翻尽所有典籍珍藏,也找不出是何种毒药,只能暂缓他吐血的症状,拖过一天是一天。」
    萧茗铭思考起二皇子的话,这个二皇子长年处在深宫中,即便掌握了不小的势力,能够拿出这令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毒也是够令人心惊的。
    在记忆中,这个二皇子原先也该被原来的肖洺硕利用计谋反嗜,接替了他的势力后,太子的地位才是真正的稳固,若说二皇子现在就有这样的能耐,那自己该如何化解他带来的难题?
    「皇上怎么说?」
    「这种毒太过奇特,皇上也不敢轻易相信是你下的毒手,加上他顾忌若是肖清弦真的出了什么事,若他还随意加罪于你,怕丞相那里也不好交代。」
    是了,就是这层原因,让皇后迫不急待地向对他痛下杀手,对于真相,皇帝更看重的是丞相的想法,只要能够稳下丞相的心,就算肖清弦真是他下毒害的,他也得给肖常安一个面子,留下肖家仅存的独苗。
    这皇帝是个聪明人,擅长权谋斗争之计,前朝与后宫之间的波涛汹涌,有极大部分都是皇帝一手促成的,就是为了维持两方势力的平衡,这皇子之间的势力争斗也逐渐浮上了檯面,皇帝不可能没有察觉,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敏感的时间,将丞相的两个孩子都召进皇宫做皇子们的陪读,目的就是想打乱两方的步调。
    如此看来,皇帝心里恐怕有另一层打算。
    「皇上有说要如何处置我吗?」萧洺铭问道,自己方才做了一番大胆的推测,他开始评估起自己无意识中成了皇上的棋子这个可能性有多少。
    易扶麟摇摇头,「皇上只说他会派人将此事调查清楚,让我看好你,若非必要这段时间内你不可随意在宫里走动。」
    皇上这番决定正合易扶麟的心意,只是他并不晓得,萧茗铭的心里却不这么想。
    他现在优先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先救下萧清弦的命,若是他这么被动的在三皇子身边等待消息,这肖清弦恐怕真要一命呜呼了。
    萧茗铭跟着易扶麟的脚步回到他的寝殿,原想回到自己所处的偏殿休息,小福子这么久没看到自己,肯定着急个不行,却不料他才一迈出脚步,就被易扶麟拉至他身边。
    「去哪里?」
    「阿?三殿下还有要事跟下官商量的吗?」
    易扶麟绷着一张脸,对他的问题感到十分不满。
    「今天以后,你就跟我住一起。」
    「啊?!这是何故?」萧茗铭忍不住提高音量问道。
    易扶麟扬起手来,轻轻抚过萧茗铭的脖子,上头的红痕依旧怵目惊心,彷彿一把利刃般划过他的心口。
    「眼下宫里危机四伏,即便这是我的寝殿,我也不敢肯定我的殿内有没有其他人的耳目,放你一个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不放心。」
    易扶麟的语气十分轻柔,双眸的温柔溢满的眼眶,这令萧茗铭感到十分不自在,揪起易扶麟的衣袖就往屋里走去。
    稟退了下人,萧茗铭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三皇子不该是这般的,若是自己成了他在宫里的软肋,这三皇子只会变得更好被人拿捏,现在的他连自己都无法自保,根本不确定是否还有多馀的心力帮助三殿下,再他将该做的事做完之前,这三殿下必须维持原样。
    思量许久,萧茗铭才鼓起勇气开了口。
    「殿下,这朱凰阁里的事,是下臣自己不够谨慎,才着了别人的道,殿下愿意解救下臣,下臣十分感激,但除此之外,希望殿下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我们都是男人,殿下将来是做大事的人,不该介怀这种小事,还望殿下以后对待下臣就如同往常一般即可,这宫里的危机,下臣自会想办法解决。」
    这番话说的隐晦,却也十分直白,这才过了多久的时日,宫里就如此鸡飞狗跳,若是自己还这么傻楞楞的被人护在羽翼之下,恐怕这故事的结局只会是多了一个自己给易扶麟陪葬。
    「臣弟发生这样的事,下臣实在寝食难安,明日就去奏请皇上放我出宫,我必须要回相府和父亲商量这件事。」
    「你想离开宫里?」
    一听到萧茗铭要离开,易扶麟的语气有些着急,方才被拒之千里的难受又转变为担心,这宫里即便危险,也好过放他回去相府,这宫里的人手下多是武功高强之人,想趁夜里翻墙进到相府里无声无息的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不知他这么决定是何用意?
    「三殿下难道不让我回去和父亲解释一下?上回我替太子说情,付清恐怕已对我產生不满,这次肖清弦又出了事,虽然皇上没有降罪于我,但风声肯定会传回我父亲耳里,若是我不回去和他说明白,恐怕父子就此离心。」
    这番话说得严重,却也不无道理,要说严重到会使父子反目倒也不至于,但心里有了这层疙瘩,相对的就很难再从相府那里得到庇护。
    这宫里没有人有能力护着他,他也只能回家找相爷求救了,至少不能让他两个儿子都折在宫里。
    「这......」于情于理,易扶麟都不该再阻止他,但他就是不放心,这人才离开自己的眼皮进了牢里一阵子,就险些与他天人永隔,让他离开宫里回家,再见之日不知又是何时。
    「殿下......」萧洺铭扯过他的袖口,令他重新集中精神放到自己的话里。
    「这宫里如今暗潮汹涌,下臣若是继续待在宫里,只会让大家都处在风口浪尖,所以我必须离开.」
    「你这一走,就不怕被人说你谋害亲弟后畏罪潜逃?」易扶麟不安地问道。
    「只要皇帝不处置我,我爹不罚我,那些风言风语我不在乎。」
    萧茗铭故作轻松的摊开双手,他的心中已经做好打算,藉由二皇子的话,他知道太子和二皇子之间势必会有场腥风血雨,而如今的三皇子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只能兵行险招,让两人争得你死我活,好让三殿下成了那得利的渔翁。
    更何况,要救肖清弦,他也必须往宫外走一趟。
    宫里的药治不好他,宫外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总是更有希望一些。
    但这些话他不会告诉三皇子,毕竟这是他们相府的家事,必须由他来处理,只要能够救治肖清弦,那这些对他不利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所以他不担心。
    「如此这般,本殿就替你跟皇帝请旨出宫去吧!」
    既然阻止不了他出宫,那他也得派人跟好他,暗中保护他的安危才行。
    两人各自有着各自的打算,却没打算说破。
    「甚好,我在这里就谢过殿下了,那容我回去收拾行囊,就先行告退了。」
    萧茗铭作揖拜别后,便迈步打算离去。
    「你......」身后再度传来易扶麟清冽的嗓音,萧茗铭疑惑的回过头,却见他眼中五味杂陈的心思。
    「殿下还有何吩咐?」
    「马车上的那时,你记得和我说过什么吗?」
    易扶麟刻意将"本殿"这个生疏的自称词用了"我"代替,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但萧茗铭却低下了头,佯装作不知情,也不打算坦承自己其实什么都记得。
    「殿下恕罪,下臣那时被药性弄昏了神智,实在记不清那时候说过些什么,若是有冒犯到殿下,这就跟你请罪。」
    萧茗铭正要跪下,却一把被人拉起。
    一抬头,萧茗铭便看见易扶麟隐忍着痛苦的神色。
    「没事,不记得便罢,你走吧......」
    两人就此分开的云淡风轻,岂知这一别,再见之日已是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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