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慎随手解下腰间的白玉螭首带钩递给邓嬷嬷,笑着说了一句:“拿回去给香雪玩吧。”
    只这一句,邓嬷嬷立刻知道老夫人同二老爷说了,二老爷也很乐意这门亲事,再等半年自己就能做二老爷的丈母娘,也算是老夫人的亲家了。她忙双手捧住白玉螭首带钩,点头哈腰的对季重慎千恩万谢,高兴的简直找不到北。
    季重慎见状哈哈一笑,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慈萱堂。那邓香雪从前他见过一次,的确是个好颜色的姑娘,嗯,比柳氏只好不差,想到半年之后又有新美人儿在怀,家私也增长了许多,季重慎也有些个找不着北了。全然不想他肆意强夺大房的财产,会不会惹怒大房背后的两尊全大燕最大的靠山。
    ☆、第三十四章下马威
    在折柳镇的官驿歇了一宿,次日东方将将破晓,陈国公主同季无忧一行人便起身用过早饭,起程往京城而去。折柳镇距离京城差不多两个时辰的路程,早些动身刚好能要午饭前赶到京城。
    季无忧姐弟随陈国公主坐车子,大驸马严谨安在前头骑门,季光慎也是骑马,为表示恭敬特意落后大驸马一个马身的距离。严谨安回头笑笑招呼道:“季三爷不必拘谨,往前来咱们边说话边行,免得路上气闷。”
    季光慎这才催马上前,与大驸马并辔而行。
    “季三爷,昨日可曾命人回府报信?”严谨安一直没见到靖国公府的人出城迎接,便随意的问了起来。
    季光慎心中暗暗叫苦,他早在七日前就命随从快马赶回京城报信,就算那名随从的速度再慢也早该到京城了。按说,他们一行人还没到折柳镇,靖国公派出来迎接的人就应该先一步到折柳镇相迎,可是到现在他连靖国公府的一个人影子都没见着,难道是……
    季光慎真没法子往下想。见大驸马问的急,他只得涩声道:“七日前已经派了两名随从快马回府报讯。”
    大驸马严谨安“嗯”了一声,沉沉点了点头,便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而是转了话题问起西北的情况。季光慎也松了口气,赶紧将自己所见的西北情形细细讲了起来。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一行车队顺利进了京城,只见严谨安来到车窗外低声说了几句,坐在车中的大公主便道:“就依驸马安排。”
    严谨安应了一声立刻调转马头离开,没过多一会儿,车外便传来三个内侍的声音:“恭请大公主,郡王爷,郡主升舆。”
    车中的季无忧将站起来的弟弟拉到自己的面前,替他整理了身上的孝服,轻声道:“无忌,你继承爹爹的爵位,是堂堂忠勇郡王,要象我们爹爹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凭在哪里都不能让爹爹的声名受损。”
    陈国公主看着季无忧姐弟那般郑重的神色,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只将手放在季无忧的肩上,轻声说道:“无忧无忌,你们还小,今日只把架势摆足,等搬进王府之后,便只需和寻常孩子一般就行了。”
    季无忧和季无忌同时抬头看着陈国公主,异口同声道:“是,我们听灵儿姐姐的话。”
    陈国公主微笑的轻轻拍了拍无忌的小脸,柔声道:“无忌真乖,你是姐姐见过最懂事的好孩子。”
    同无忌说完,陈国公主看着季无忧,心疼的说道:“无忧,弟弟到底还小,以后担子都落到你肩上了。在外头,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坚强应对,便是受了委屈也只来同姐姐说,姐姐必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季无忧眼神坚毅,决然说道:“灵儿姐姐,如今的季无忧绝不是半年之前的季无忧,那个季无忧已经死了,现在的季无忧是时时以爹爹为榜样的季无忧。”
    陈国公主欣慰的笑了起来,“好无忧,灵儿姐姐果然没看错你。”
    一时姐弟三人下车各自升舆,三副銮驾沿着架起青幔蔽街,黄土铺路净水泼街的大道缓缓往靖国公府行去。
    车驾还未到靖国公府所在的东华街,六名内侍骑了快马已经飞奔到靖国公府,便阖府之人出府躬迎大公主,忠勇郡王和萱华郡主的大驾。
    陈老夫人一听管家报信,气的脸都紫了,这算什么事,两个小孩子回家竟然摆出那么大的排场,还要阖府之人尽数出迎,岂不是活活打了她的老脸。
    季重慎也听了管家报信,他的脸色也变了,倒不是气的,而是吓的。陈国公主和驸马去接季无忧季无忌,事先他可是一丝消息都不曾听到。只看公主如此行事,必是恼了府中不曾派人迎接,若是公主问罪下来,他可该怎么办!
    靖国公府中各色人等只能先按下各自心思,飞快的准备接驾诸事,陈老夫人季重慎柳氏按品级穿戴起来,季绣云季弄云姐妹也都换上素服去了钗环,以素白丝绦束发,两岁的季延云和一岁多的三房嫡长子季维也都由奶嬷嬷给穿了素服抱出来迎接。
    一行仪仗车马来到靖国公府大门前,陈老夫人已经率一众儿孙在此跪迎,陈国公主左手携了季无忧,右手携了季无忌,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才扬声道:“陈老夫人和叶三奶奶免礼。来人,送叶三奶奶回去歇着。”
    陈老夫人一听这话心中气的不行,什么叫陈老夫人和叶三奶奶免礼,她竟和没品没级的庶子媳妇同一待遇了,这对她来说实在是种羞辱。
    陈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见季无忧和季无忌分别站在陈国公主的左右,她眼神微微一暗,正要开口之时,陈国公主忽然松了手,季无忧和季无忌同时上前一步,一个行万福礼一个行千礼,口称:“孙女(孙儿)请祖母安。”
    陈老夫人心里的怄劲儿就别提了,她可是刚想用话暗点季无忧和季无忌不孝,不想这两个孩子便先一步堵了她的嘴,先向她行礼问安,让她挑刺儿都没的挑。
    “好,好,无忧无忌,祖母一直盼着你们早些回来,如今可算是到家了,真难为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这么辛苦,快随祖母回家好好歇着。”
    陈老夫人脸上立刻浮了笑容,上前一步将季无忧和季无忌搂入怀中,亲亲热热的说了起来。
    陈国公主也不说话,只淡淡的看着,陈老夫人忙又对她说道:“多谢公主高义送两个孩子回家,老身来日必备厚礼前往公主府道谢。”
    陈国公主淡淡道:“老夫人这话可说错了,无忧无忌是本宫的表弟表妹,可怜他们两个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本宫照顾他们是责无旁贷,老夫人不必言谢。”
    陈老夫人听了陈国公主之言,别提有多堵心了。虽然无忧姐弟的父亲都过世了,可她这个祖母还在,听人说自己的孙子孙女儿是孤儿,这话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的。
    陈国公主眼角余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季重慎等人,见季重慎和柳氏身子都有些发晃,便在心里暗暗算了算时间,说起来他们跪了也有小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收拾他们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一时,若一下子玩残了以后还玩什么。
    “都起来吧。”陈国公主淡淡说了一句,季重慎等人这才有些狼狈的慢慢站了起来。如今正春寒料峭的早春二月,在外头跪上半个时辰的滋味可不好受。
    “无忧,无忌,姐姐就送你们到这里了,赶明儿你们搬府姐姐再过来。好好照顾自己,若有不开眼让你们受委屈,也不必忍着,只打发人来告诉姐姐姐夫,姐姐虽然没多大本事,可护着你们的能力还是尽够的。”
    陈国公主撂下一句警告,这才回身升舆回公主府。
    陈老夫人再不甘愿,也得跪下相送,而季无忧和季无忌因着身份品级,则只需站着目送,一时之间靖国公府门前两个孩子直直站着,旁边跪了一地的人,此情此景,让陈老夫人和二房一家子恨的差点咬断了牙。
    ☆、第三十五章针锋对
    陈国公主走远,陈老夫人便沉声道:“回慈萱堂。”说罢转身便向府中走去,连看都不再多看无忧姐弟以及刚刚赶过来的季光慎一眼。因刚才被狠狠的下了面子,陈老夫人这会再不可能有好声气。
    季无忧也不恼,只拉着弟弟的手走在陈老夫人的身后,她们姐弟的品级在那里摆着,便是柳氏再不甘心,也不敢明晃晃的越过她们,满府下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到了慈萱堂,陈老夫人一个眼色,邓嬷嬷便将房中半数以上的丫鬟嬷嬷都撵了出去,能留下服侍的自然都是陈老夫人的心腹之人。此时陈老夫人便是说什么出格的话,也不用担心下人乱传。
    陈老夫人这才不悦的开口道:“忧姐儿忌哥儿,你们回家便回家,摆这大排场做甚,没的生分了一家子骨肉至亲,岂不是让人白瞧了笑话去!忌哥儿还小,并不懂什么,忧姐儿,你是姐姐,怎么也这般不懂事?”
    季无忌最容不得别人说他的姐姐,两道浓黑的眉毛一竖便要发作,季无忧一把抓住弟弟,将他拉到自己的身旁,硬是压住了他将要冲出口的话。
    季无忧站起来淡淡的说道:“祖母容禀,昨日灵儿姐姐特特迎至折柳镇,因见无忧姐弟赶路辛苦,这才特命摆起仪仗车驾,只为让我们姐弟少受些辛苦。灵儿姐姐拳拳好意,无忧无法拒绝。无忧年纪小见识浅,原以为不论坐什么样的车子,都不会有损骨肉之情,看来无忧想错了,若有让祖母不高兴之处,还请祖母看在我们姐弟年幼失怙的份上,便原谅些吧。”
    陈老夫人被季无忧一席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双眼直视季无忧,眼中尽是愤怒之意。
    柳氏见此良机,便立刻上前斥道:哟,过了个年忧姐儿果然是长大了,瞧这小嘴皮子麻溜的,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的,莫不是跟乡下丫头学的吧,从前你可不是这样,从前的忧姐儿温柔娴淑大方得体,再没个尖牙利嘴的时候。忧姐儿,你可是大家闺秀,万不敢学歪了,要不大哥大嫂在天之灵可怎么安心啊!
    “你……坏人……我……”季无忌一听姐姐被柳氏如此指责,气手小脸通红,攥紧小拳头如小老虎一般向柳氏冲去,季无忧瞥见柳氏眼中闪过的一丝得意,立刻冲上前死死拉住季无忌,捂着他的嘴将他硬生生拉了回来。
    季无忌哪里肯愿意,只拼命摇头挣扎。可是他到底还小,季无忧又用足了力气,季无忌一时根本挣扎不出来。
    “无忌听话。”季无忧在弟弟耳旁低低说了一句,季无忌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却没有再继续挣扎下去。
    “二婶如此说无忧,无忧自不好辩驳什么,不过会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与姨妈听,娘亲不在了,姨妈自会代娘亲教导无忧,相信姨妈会指点无忧大家闺秀应该如何行事的。”季无忧挑眉展眼逼视着柳氏,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足以让堂上之人背生冷汗的话语。
    有上一世的经验,季无忧深深知道有靠山不用是世上最愚蠢的行为。上一世她被祖母二婶等人哄的与皇家生分,先自抛了这样大的靠山,结果落个任人鱼肉的悲惨结局,这一世她再不会了,便是她狐假虎威又如何,管用就行。
    柳你的脸刷的白了,她惶恐的看向婆婆,陈老夫人气的在心中暗骂:“蠢货,蠢货!”
    陈老夫人也只是在心里骂一骂,面上还是要替柳氏做主的,她立刻用缓和的语气安抚道:“忧姐儿你真是不晓事,皇后娘娘每日要处理那么多宫务,岂可以这等小事去打扰凤驾,你二婶心是好心,不过她不会说话,最是个直心直肠的人。咱们一家子至亲骨肉,就不要计较了吧。”
    季无忧展眉望着陈老夫人,浅浅笑了一下,轻声道:“既然祖母替二婶说话,无忧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不过二婶是二叔的妻子,自是要替二叔同夫人们交往,若都这般直心直肠,再遇上那等爱计较的,二婶岂不是平白替二叔结怨么?怪不得呢!”
    柳氏的脸色立时由白转青继而发黑,她恨恨瞪着季无忧,却因为忌惮无忧会向皇后娘娘告状而不敢说什么,最多只能瞪瞪眼睛。
    一旁的季重慎听了这话,便立刻脑补起来,他任礼部员外郎已经四五年了,一直都没有得到升迁,以靖国公府的地位和他大哥季之慎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这很不应该,难道是柳氏这个蠢女人在平日与同僚夫人的交往中得罪了人而自己却不知道?
    季重慎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极大,因此看向柳氏的眼神也透了几分怨忿之意。季重慎不说自己本事不够,只一股脑儿将不得升迁的怨意尽数算到柳氏的头上。
    陈老夫人心里越发惊诧,眼前这个小女孩儿哪里是她那性子绵软容易拿捏的大孙女儿,分明是浑身长刺的刺儿头,别说是拿捏了,就是略略靠近一些都被扎的满身血窟窿。
    季无忧此时真心不愿意再同陈老夫人柳氏等人说话,她只想快些回到乐宜院安排搬府之事,皇上的旨意一到便带着弟弟离开靖国公府,再不理会这些烂人烂事。
    趁着陈老夫人等人各怀心事之时,季无忧上前微微躬身说道:“祖母既然不想问问父亲母亲安葬之事,那就容无忧姐弟回房梳洗吧。”
    陈老夫人眼神一滞,却不得不压着火挥手道:“那些事问你们两个孩子你们也说不清楚,回头只问你们三叔就是了,你们去吧。”
    季无忧同弟弟向陈老夫人行了个礼便携手而去,竟是一句话都不在多说。
    陈老夫人看着两个消瘦的白色背影,眼神中充满了阴鸷之意,等无忧无忌走出门,陈老夫人便将身边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扫到地上,愤怒的大骂一声:“混帐,蠢货!”
    走在院中的无忧姐弟自是听到这般动静,季无忌气鼓鼓的叫了一声:“姐,你听!刚才你干嘛不让我说话!”
    季无忧却没有动气,只淡淡一笑道:“无忌,你是男孩儿,将来要顶门立户做大事,这些内宅之事你很不用理会,没得看低了自己。内宅,从来都是女子的战场,姐姐自然会应付。”
    ☆、第三十六章失忠仆
    回到乐宜院,季无忧先安排季无忌在厢房睡午觉,看着他睡沉了方才命徐嬷嬷守着,自己回了上房。回房之后季无忧方缓缓出了一口气,然后皱眉问道:“宁嬷嬷怎么一直不见?”
    当日宁嬷嬷并不曾跟着无忧姐弟返回西北送灵,而是留在府中看管大房的财产,按说今日两位主子归来,宁嬷嬷必会率先迎出来的,可是直到季无忧在上房中落了座,也不见宁嬷嬷上来请安回事,季无忧心里一沉,便急急问了起来。
    季无忧话音刚落,春竹便哭着从外头走进来,在季无忧面前双膝跪倒,伏地痛哭道:“郡主,宁嬷嬷没了……”
    季无忧大惊,猛的站起来叫道:“什么叫没了,春竹,你快说清楚。”
    赵嬷嬷与宁嬷嬷交情极好,一听说宁嬷嬷没了,也扑上前将春竹拽起来,胡乱抹了她脸上的泪,催促道:“先别哭,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没了?”
    春竹哭道:“奴婢知道郡主一回来必要问宁嬷嬷话的,刚才没见宁嬷嬷出来迎接,奴婢便往宁嬷嬷屋里去找,谁知宁嬷嬷的东西全都没了,奴婢问了住宁嬷嬷隔壁屋子的孙嬷嬷,孙嬷嬷说宁嬷嬷偷盗太妃娘娘的财物,被抓住活活打死了。”
    季无忧身子一阵颤抖,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崔嬷嬷一听这话立刻出来跪下道:“请郡主屏退左右,奴婢有话回禀。”
    季无忧强自稳住心神,向赵嬷嬷春竹等人点了点头,赵嬷嬷立刻带着所有的丫鬟们退了出去,在门外廊下将房子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不留一个可能偷听屋中谈话的死角。
    “郡主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是宁姐姐替太妃娘娘管着库房,自太妃娘娘有喜之后,太妃娘娘更是把整个大房的财产都交给宁姐姐打理。”崔嬷嬷低声说了起来。
    季无忧急道:“这个我早就知道,崔嬷嬷,你就直接说吧。”
    崔嬷嬷忙道:“是。库房的钥匙是宁姐姐收着的,除了宁姐姐再没有知道钥匙在何处,当日郡主动身之前,宁姐姐曾将库房的帐册清单抄录一份交给奴婢,并言说若郡主归来之时她出了意外,便让奴婢将帐册清单交给郡主,请郡主照着单子查验库房。”
    季无忧惊道:“崔嬷嬷你是说宁嬷嬷事先已经知道自己会出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季无忧的记忆中,前世之时宁嬷嬷并没有出事,只是在母亲过世之后回家荣养,她还记得宁嬷嬷走之前来给自己磕过头的。可是现在宁嬷嬷出事了,她竟被活活打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嬷嬷还没来的及回话,季无忧便抓住她问道:“宁嬷嬷预料到会出事,她可曾说过会出什么事,我绝不相信宁嬷嬷会偷东西,这绝不可能。”
    崔嬷嬷重重磕了个头,含泪道:“当着郡主,奴婢要说一句僭越的话,宁姐姐之所以会被污蔑,全是因为她对太妃娘娘太忠心,她便是死也不肯将属于郡主和小王爷的东西让人抢走,招了人忌恨才会被……”
    季无忧愣愣的站着,眼泪扑落落的砸到地上,瞬间便被青莲色的如意云纹地衣吸尽了。
    崔嬷嬷抬头紧张的看着季无忧,眼神中透着不忐忑与期盼。
    终于,季无忧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崔嬷嬷你起来,去厢房叫醒小王爷,叫上徐嬷嬷春草赤霄她们随本宫一起去昊极院。”
    崔嬷嬷眼中闪过欣慰欢喜,立刻爬起来应道:“是,奴婢立刻就去。”说罢崔嬷嬷便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便听身后传来一句:“慢!”
    崔嬷嬷愕然站住,转过身子叫了一声:“郡主?”
    季无忧摇了摇头,低声问道:“先不去昊极院,崔嬷嬷,你可知道皇上何时才会降旨?”
    崔嬷嬷一想便明白了,眼中的欣慰之色更浓,立刻走回来低声道:“适才听大公主说旨意早就拟好,只等郡主和小王爷一回府便会立刻来颁,奴婢想应该就快了。”
    季无忧点了点头,低低道:“好,嬷嬷,你先叫赤焰过来我有事交待给她,再去打探谁是传旨之人。打探清楚速来回禀。”崔嬷嬷应了一声赶紧快步走出去,她生怕慢一慢便误了事。
    赤焰是服侍季无忌的丫鬟,今年七岁,最是聪明淘气,而且对大房极为忠心,季无忧就是看中赤焰的聪明与忠心,而且她身形小不容易引人注意,由她去打探消息再合适不过的。
    少时赤焰进了上房,季无忧轻声道:“赤焰,回头悄悄去昊极院瞧瞧有没什么特别之处。”
    赤焰忽闪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轻快的应了一声:“是,奴婢换了衣服就去。”
    季无忧浅笑点头,这就是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她只要点一下,赤焰便都明白了。
    莫约过了两刻钟,扮成小厮的赤焰便回到了上房,看着赤焰的样子,便是季无忧再有心事也不由轻笑起来,赤焰本是个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姑娘,结果现在却成了个灰头土脸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寻常小厮。
    赤焰举起袖子在脸上抹了把,蹭掉一块灰迹,这才露出白嫩的皮肤。她跪在季无忧脚旁,低声道:“回郡主,昊极院的库房门锁附近有被砸过的痕迹,门上的锁虽和原来的锁样子一样,可明显有磨旧的痕迹,奴婢以为那锁一定是新换的。”
    季无忧点点头,又问道:“其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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