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南圭显然也是头一次见,看了一番后,道:“应该是乾隆工吧。”
    所谓乾隆工,是说乾隆年间的玉器,乾隆此人嗜好美玉,曾经将苏州、扬州和回部地区的制玉高手调往宫中如意馆,让宫廷画家绘制图样,让那些制玉高手赶制玉器,乾隆自己亲自监制。
    他在位六十年间,造办处制造了大量精美玉器,无一不是料好、工好和抛光好的上等精品。
    而这件,明显是乾隆年间如意馆的手笔了。
    旁边宋三爷听了这话,自然颇有些自得,点头道:“是,这正是大名鼎鼎的乾隆工,故宫博物馆里估计能有那么三四件和这个比一比,外面却找不到好的了。”
    聂南圭看了一眼初挽:“你怎么看?”
    初挽:“我再看看。”
    她拿了放大镜,仔细观察着这白玉龙纹瓶。
    聂南圭和宋三爷见此,从旁也就不说话,等着她看。
    初挽看了半晌,便问起宋三爷收玉瓶的过程,宋三爷也就大致讲了讲,原来是一个老爷子模样的,看着七老八十了,一瘸一拐来的,听那意思,是孙子要娶媳妇,才把以前藏着的好东西拿出来。
    他这么说了后,初挽微微抿唇,再次看了眼那乾隆白玉龙纹瓶。
    宋三爷见她那样,知道她心存疑虑,神情间便有些不喜,他已经过了眼的,花了钱的,她却这样,倒仿佛他眼力不好一样。
    当下宋三爷不阴不阳地笑了:“我给你们沏茶,初同志想看,那就慢慢看吧。”
    说完,也就让底下伙计沏茶。
    初挽这边看了半晌,终于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这件白玉龙纹瓶,我觉得哪里不太对。”
    聂南圭拧眉:“怎么,有问题?”
    初挽:“第一,这白玉龙纹瓶,少了一点年份味儿,总觉得里面有猫腻,这是一种感觉,一时找不出什么破绽,第二,我觉得这个事情就不太对。”
    他们开古玩店,自然有各地农民铲子以及其它人马过来,要卖物件,这里面自然有一些漏,毕竟不是人人懂古玩。
    但是要说这么大一件白玉龙纹瓶,就算不懂这是乾隆工,多少也能猜到比较值钱,合该货比三家到处问问才是。
    况且那么大年纪的老人,他能把这么一个物件藏到现在,如果不是毁在十年特殊时期,说明他为了这物件下过一番苦功夫的,知道这物件的价值,那就更不可能随便卖出去。
    初挽这么分析一番后,旁边宋三爷的脸色便不好看了:“这是一万五收的,一万五,你觉得人家这是随便卖吗?再说我一把年纪了,我吃过的盐都比你见过的人多,这老爷子什么底细,我一看就能看透,人家以前是前门当差的,好歹也是出入过宫廷的人家,这个还真瞒不了人!”
    初挽道:“三爷,你说的,我自然是信的,我也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兴许是我眼力差,是不是?”
    宋三爷呵笑一声,不提了。
    聂南圭却是蹙紧了眉头,他盯着那件白玉龙纹瓶,道:“这件白玉龙纹瓶,我先拿走,再找几位玉器行家掌掌眼吧。”
    宋三爷见此,显然有些不喜,沉着脸,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从古玩店出来时候,恰好见到孙二爷正和旁边古玩店老板说话,见到他们过来,那神情顿时不自在,不过还是打了声招呼。
    “两位老板,你们不是都有掌柜吗,怎么亲自过来了?”
    如今这孙二爷见到初挽那脸色就不太好,阴不搭地打了招呼。
    初挽心里有事,其实不想搭理他,便随意敷衍了句,就要和聂南圭离开。
    谁知道孙二爷却道:“说起来,我手头有几件好货,还得问问聂掌柜,在国外卖货怎么卖。”
    聂南圭:“哦,什么货?”
    毕竟孙二爷店铺都要盘给苏玉杭了,他怎么竟然还卖货?
    提起货,孙二爷眉眼间颇有些得意嘿:“本来呢,我是要退出江湖了,好好养老去,可谁知道,正好赶上一个巧宗,正说要请你们过过眼呢,这不,收了一块玉,挺大一块,带着血沁呢,我琢磨着,最近宝香斋不是有个拍卖会吗,我这块玉也得试试了!”
    血沁?
    聂南圭和初挽神情微窒。
    怎么又是血沁?
    孙二爷看他们不说话,以为被自己镇住了,越发显摆起来,讲得眉飞色舞,说如何如何好,说才花了一万五收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明白,这就是出问题了,肯定哪里有问题。
    初挽:“我去把鹤兮叫来?”
    聂南圭蹙眉:“叫他?”
    初挽:“他是我见过最懂玉的人。”
    聂南圭略犹豫了下,还是颔首道:“那也行。”
    他淡声道:“那就请他帮着掌掌眼吧。”
    第327章
    事不宜迟,初挽马上打电话给刀鹤兮,没想到电话竟然是maddocks接的。
    初挽略有些意外,她隐约感觉之前刀鹤兮不太信任maddocks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是贴身跟在身边?
    maddocks笑道:“初小姐,是有什么事?”
    初挽:“有个玉件,想让鹤兮帮着看看,他人呢?”
    maddocks:“我们在香山,他今天好像不太舒服,在这边休息。”
    初挽:“啊?不要紧吧?”
    maddocks:“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大夫的意思,应该是受凉了。”
    初挽:“那我过去一趟吧,你给我地址。”
    maddocks给了初挽地址,初挽当即开车过去香山。
    本来她想着带着那件血沁过去,不过想着血沁到底是带血的,刀鹤兮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改日再看。
    她开车经过万泉河路,过了稻香园桥,一路往北,过了北坞村路,最后到了香山路。
    这个位置距离陆家的那栋别墅不远,和之前宝香斋的位置也接近,估计是刀鹤兮早年置办下的,进去后,却见那别墅占地颇广,幽静清雅。
    初挽过去后,maddocks接待的她,说刀鹤兮在后院池塘中钓鱼:“本来他在前面等着你,不过看你一直不来,便说去钓鱼。”
    初挽一听:“这么大冷天的天,能有鱼吗?”
    maddocks:“这两天解冻了,他说有。”
    初挽:“行,那我过去看看。”
    当下maddocks将她带到后院:“我还有点事,初小姐你自己过去吧,先生就在前面凉亭。”
    初挽点头,当下便自己过去池塘边,却见池塘边有一处八棱琉璃瓦小亭,这小亭位于假山旁,有冬青树和松柏掩映,倒是一处静谧所在。
    一旁溪水确实化开了,发出汩汩的声响。
    初挽踩着那残枝败叶,沿着青石板路走过去,便有林中鸟儿被惊动,一旁枯枝扑簌簌落下残雪来。
    走近了,就见刀鹤兮仰靠在一处红木躺椅上,身上裹了宽松的黑貂绒,怀里抱着一件暖炉,就那么微合着眸子。
    他乌发及肩,和那墨绸般的黑貂绒几乎融为一体。
    初挽看他好像真睡着了,本想等他一会,谁知道这时,风一吹,便有枯叶和残雪一起扑索落下。
    有一片枫叶,不知道怎么逃过了冬日严寒,竟还是嫣红色的,那枫叶便悠悠飘落在他衣领间。
    沾了丝丝凉雪的枫叶嫣红如火,和那乌黑长发衬在一起,实在惊艳。
    初挽蹑手蹑脚走近了,小心地捡起那枫叶,因看他发梢间还有零星几片雪丝,便要帮他捡起。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骤然一个激灵,像是被什么惊醒,之后,一个有力反手,握住了初挽的手腕。
    力道非常大,初挽手腕瞬间疼痛难忍。
    刀鹤兮倏然睁开眸子,修长睫羽撩起间,湛黑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初挽,冷漠排斥。
    初挽诧异:“鹤兮!”
    刀鹤兮神情恍惚,眼神排斥挣扎。
    初挽喃喃地道:“你怎么了?”
    刀鹤兮看着初挽,显然他认出来了,他神情逐渐收敛,眸光也变得清明起来。
    初挽小心翼翼地道:“你没事吧?”
    刀鹤兮垂下眸子,看到自己紧攥着初挽的手腕,手一松,放开了。
    他抿唇,静默了会,才道:“对不起,刚才可能梦魇了。”
    初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这倒是没什么,就是吓了一跳。”
    她无奈:“天这么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着了?我听maddocks说你着凉了?都着凉了,你还在这里睡觉?”
    刀鹤兮抬起手,微揉了下眉心,有些疲惫地道:“没事。”
    当下他起身:“这边冷,回屋去吧。”
    初挽低声嘟哝道:“你刚才那么凶,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回忆着刚才刀鹤兮的目光,觉得刀鹤兮那目光中,甚至隐隐有着恨意。
    她好奇:“还是说,你把我错认成什么人了?”
    刀鹤兮侧首看了她一眼,抿唇道:“没有。”
    初挽:“那你刚才干嘛这样?”
    刀鹤兮闷声道:“就是梦魇了。”
    初挽便停下脚步,打量着他。
    刀鹤兮的视线掠过一旁老枯枝,落在她手腕上,那手腕上的红痕触目惊心,是被他弄的。
    他略蹙眉:“对不起,疼吗?”
    初挽坦诚地道:“确实挺疼的。”
    刀鹤兮:“那我打电话让医生过来看看?”
    初挽:“那倒是不用。”

章节目录


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女王不在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女王不在家并收藏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