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不好了,他们说要打仗了,如今四个城门都关了。据说,城里都已经开始通告,限时进出。”中厅的门帘子被快速的拨到一边去,荷叶急急的跑进来慌慌张张的喊道。
    “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黄鹂,让她坐下,看喘成什么样了。”
    田娘正抱着女儿,在教她说话。被荷叶蹦豆子一样的话,吓了一跳。
    “夫人,我听田大哥家的虎子说的,他说大家都在传,滇南的土司又开始闹事了。说侯爷和他爹都出城了,他说他还看到莫城主也带着人骑马往城门口去了。”荷叶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行了,我知道了,黄鹂,你带人去前院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马上回来告诉我。”田娘抱紧怀里不安分的女儿,稳稳初听被吓得砰砰跳的心后说道。
    “啊啊,娘,啊啊,”施红缨不满田娘的紧搂,使劲的挣扎。
    越氏看樱桃挣扎的脸通红,而田娘犹没察觉,心疼的上前拉扯田娘的胳膊,“夫人,夫人,你把小姐弄疼了。您累了,把小姐给我抱吧,她也该睡午觉了。”
    田娘这才看到女儿急的要哭出来,连忙松手,一叠声的哄劝,“乖闺女,娘弄疼了你,是娘不好,唔,别哭,别哭,都是娘不好。”
    樱桃撇嘴大声哭了几下就停了,挣扎着要下地。她本就不爱哭,刚刚也是被田娘吓的。如今不疼了,她就想继续她的学走路大业。如今她已经十个月多了,每天最喜欢就是扶着人或者墙走路。
    越氏连忙上前扶着樱桃的小胳膊,笑着对田娘说,“夫人,给我吧,您忙,小姐有我们几个呢。”
    田娘亲了下女儿白嫩嫩的脸蛋,把她递给越氏,“今天别走远,就在院子里吧,回头一会困了,就安置在我房里外面暖炕上,别回她院子了。”
    “是,我省得的。”越氏本是个通透的人,刚刚荷叶的话她也听见了,自然明白田娘是担心樱桃的安危。
    听着院子里传来女儿咯咯的笑声,田娘扶额焦急的等待黄鹂的消息。
    想起那天施南生说过的那么一句,新旧交替,恐怕那些个野心勃勃的土司会趁机作乱。她真怕施南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虽然说有莫家镇守,可如今莫家的城主,却不如开国的城主,那里镇得住。三年前是施南生来帮着平叛,这才消停三年,如今又蠢蠢欲动了。
    大理莫家,祖上是和陈国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元勋,后被封为安平侯。
    开国之初,滇南的土司叛乱,聚集几十万的叛军,一路打到昆明城下。太祖派安平侯率兵讨伐,战祸连绵百里,历经多日,最后安平侯捉了叛军头领,才结束了那次的土司叛乱。
    当时因为云南这地方远离中原,又多个民族杂居,语言文化都不同于中原地带,被皇上视为蛮荒之地。为了有效的统治云南地区,分封了莫家为大理城主,世袭罔替,享亲王俸禄。
    田娘焦急的等待,等来的不止是黄鹂几个丫头,还有一脸风尘的施南生。
    田娘打发了服侍的人,然后急切的拉着施南生的胳膊,“虎子说的可是真的?不会又要打仗了吧?”
    “手怎么这么凉,别怕,有我呢。他们这就是不自量力,挑衅我天国神威呢。”施南生看着眼睛瞪的溜圆,一脸惊慌的田娘,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朝临窗的大炕走过去。
    田娘看着他早上刚刚穿上的宝蓝色锦缎外氅,好几处都刮的起丝,甚至有个大大的裂口。
    “您这是去城外那个鬼林了吗?”看到那个裂口,她心里一惊,想起城外五十里处的那个充满着恶毒传说,满是瘴气的丛林。
    施南生不以为意的嗯声,然后笑着弹了田娘的鼻子一下,“没有,我不过是在远处查看地形。你啊,这么伶俐做什么,什么都瞒不了你。”
    田娘仰脸看他,刚好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忧虑,不由的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听说那里面到处都是沼泽和地洞,还有里面的雾气都是有毒的,您可千万别去冒险。”
    只是田娘用膝盖想都知道,莫庭那个家伙,一定是想把叛军都引到那个瘴气丛林里去,要是在里面再设些陷阱什么的,就可以大获全胜了。
    施南生深吸一口气,拍拍田娘,“我明白,你放心,我自有把握。只是我自今天开始,恐怕就不能时时的陪着你和女儿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就有人喊道,“国公爷,莫城主请你去议事。”
    田娘隔着窗子看到,田茁风站在院子里,旁边是四个身着侍卫服侍的将士。想来是莫庭派来传话的人,现在看,这一仗必不可免了。
    “我这就给你打点行李。只是国公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我带着樱桃和我肚子里的儿子,等你凯旋归来。”田娘摸了下小腹,咬牙说道。
    施南生听前面的很欣慰,听到后面,吓的蹭的就站了起来。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田娘,眼睛现着狂热,“丫头,你说什么,你说你又有了,是我的孩子吗?”
    “您这什么话,难不成我还有别的男人不成?”本来满肚子烦忧的田娘,被他一句,是我的孩子吗,弄的喷的笑了出来,横了施南生一眼。
    “呵呵,哈哈,好,好,我就说,我施南生怎么能那么没种,费了这些天的功夫,怎么就能没种上呢。原来真的又有了,呵呵,我又要当爹了!”施南生抱着田娘大笑。
    田娘被他的说辞弄得半天无语,这位真的曾经中过秀才吗?这都是些什么话啊,当他种地呢。天啊,她这回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外面的人都被施南生笑的面面相觑,尤其是那几个莫府的侍卫,都浑身一抖。谁不知道这位国公,看着一脸书生气,整日板着棺材脸,从没笑过。
    世人皆知永国公,艺高人胆大,杀人不眨眼。定西宁,平南疆,镇压浈王之乱。年少高位,却从无人敢质疑。民间传闻,这位向来是治疗孩子夜哭的最佳良药。
    施南生笑罢,仔细小心的把田娘放到炕上,“你放心吧,我也不是第一次应对这些了。你想的太多了,我现在还是闲散国公,没有皇上的旨意,我那里能参与战事。莫庭他找我,是希望我帮他守城,这些都是私人之交。行李不需要的,我晚上还是会回来住的。”
    田娘脸嗖的就红了,“是我想左了,只是莫城主他靠得住吗?我看他最擅长的就是往府里抬女人,平时就没干过什么正事。”
    施南生神色一正,揽住田娘的肩膀,“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他看着闲散,心里最是明白的,那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接城主三年来,可是做了不少实事。”
    田娘楞了下,有些不解的看着施南生,“是吗?我日常里就是听绣娘说,他今天住在那个姨娘那里,明天又看中了谁家的闺女。”
    “他就是喜欢收集各类女子,这个只是私下的嗜好。嗯,公事他还是很清明的。日后有时间,你想知道,我再和你细说。”他嗯哈的说道。
    施南生摸着鼻子,有些尴尬,没想到莫庭夫人整天跑他家,就和田娘说这些个事情。看来日后得让田娘离这位白族不着调夫人远些,免得带坏了田娘。
    “不管怎么说,您就是为了我和孩子们,也不要轻易涉险。这是我刚刚做好的,您试试,可还合身?”田娘起身打开衣箱,拿出一件玉白色绣青色巨鹰图的大氅,亲手给施南生披上。
    摸着那栩栩如生的鹰头,施南生眼神暗了下,伸手搂住田娘。摸着她的头顶,“好姑娘,我很喜欢这件。你以后不要做这些了,看伤了眼睛。”
    施南生又把井妈妈和绿锦叫了进来,叮嘱了番,才随着那几个侍卫离开。
    施南生走后,井妈妈看着田娘,一脸的欣喜。笑的连眼睛都不见了,“我还说你这个月的天葵没来,是不是有了,你非说不可能,也许是记错了日子。我虽然老了,这些却是错不了的。早起就听喜鹊叫,原来是应在了夫人身上。”
    田娘靠着椅子,慢慢的说道,“嬷嬷,我其实不知道是不是,您现在就去找相熟的大夫来看看。刚刚我怕侯爷血气上来,忘了我们母女,孤身犯险,毕竟樱桃是个女孩。”
    她刚刚特意说肚子里是个儿子,她也不知道施南生听没听出来。最近林绣娘一直在她耳边唠叨,男人都看重儿子,没儿子地位不稳,说不定那天就有新人抢了。让她赶紧生个儿子,把地位牢靠了。
    可这儿子不是说生就生的,那得看机缘的。她摸了下肚子,小腹处硬硬的,她可以确认自己一定怀上了,就是不知道男女。
    “我这就去请孙大夫去,幸好国公把他拐到云南来。我说你啊一定是有了,早上我看你喝了两小碗的酸笋汤,这一胎定是男娃。呵呵,酸儿辣女,你带樱桃时,整天就吵着要吃辣子。”井妈妈笑眯眯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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