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间差不多了,刘宇浩适时的揭开了第四件藏品的红布。
    “小伙子,你这个是双陆棋吧?”
    离棋盘最近的一位老者眯起眼睛微笑着问道。
    刘宇浩抬头一看,发现那老者自己原本不认识,只好点头笑道:“老人家,这个的确是双陆棋,您老眼神可真不错。”
    谁知,那老者并不领情,撇撇嘴道:“这物什我家里有两三个,没什么意思,干脆就别现眼了,换一下个。”
    刘宇浩神色微微一滞,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颔首道:“老人家,这个棋盘或许跟您家里的不一样,等会看了您就知道了。”
    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刘宇浩现在不会说,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老人争辩,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异能,那天他还真不会关注这个平淡无奇的双陆棋盘。
    老者倒也豁达,见刘宇浩这么说也不再争论什么,抱着膀子乐呵呵地站在一边。
    “秦大哥,去把所以的窗户都打开。”刘宇浩淡淡说道。
    展厅里的灯光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现在就贸然把天星木棋子摆上棋盘,刘宇浩不知道这些老人们的心脏能不能承受即将来临的古战场压力,为了安全起见,哪怕最后的效果差点刘宇浩也不愿意冒那个危险。
    贺老爷子是没见过这个双陆棋盘的,又见刘宇浩神色笃定,就知道刘宇浩想展现给大家的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棋盘,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古怪和出彩的地方,顿时饶有兴致的走近了几步。
    尽管贺老爷子已经算到双陆棋不一般了,可他毕竟不是神仙,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出彩的双陆棋盘差点让他当场出糗!
    刘宇浩见秦为先已经准备妥当,环视四周一眼,笑道:“爷爷,您指挥过千军万马,可那毕竟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今天您可以重温一下当年的豪迈呢。”
    “哦?那我倒要看看了。”
    贺老爷子一听兴趣更浓了,笑着点点头。
    刘宇浩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副手套戴上,神色庄重地打开双陆棋暗格,将天星木磨制的棋子一颗颗摆上棋盘。
    刘宇浩越是煞有其事,大家就越是感到好奇,很快,双陆棋的周围便围满了人,大家纷纷在心里猜测,这么一个普通的棋盘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刘宇浩那么重视。
    剩下最后一颗棋子,刘宇浩缓缓抬起头来,道:“各位,如果等会有人感觉到不适的话千万要记住,先闭上眼睛后再深呼吸。”
    贺老爷子虎目猛然张开,眼神中闪掠过一抹诧异。
    “咚咚咚!”
    众人来不及细想刘宇浩话中的意思,耳边已经响起了震撼的擂鼓声,再看向那棋盘,先前那个浑不在意的老者已经张大嘴巴,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棋盘中沙尘四起,人们眼前的棋子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战马、战车、或是一列列气贯长虹排列整齐的方阵,方阵中,那直捣黄龙的磅礴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倏然,震耳欲聋的鼓声落下!
    众人耳边传来万马嘶啸千军齐吶的阵阵吼声,再看过去时,那一列列士兵怒目圆睁,在领头的将军指挥下向前冲去,不久,两方的士兵就裹杀到了一起,顿时血光四溅杀声震天。
    饶是亲身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贺老爷子看到那万箭齐发阴翳遮天的场景也是浑身冷汗淋漓,嘴巴张的大大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呼吸越来越重。
    刘宇浩一直在暗中主意着贺老爷子,他知道老爷子当年经历过战争,心魔比一般人要重许多,见到老爷子胸脯剧烈起伏时大吃一惊。
    来不及细想,刘宇浩连忙催动一丝真气灌注到老爷子体内,轻轻在耳边呼唤,“爷爷,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贺老爷子都已经这样了,更遑论他人?
    齐老爷子倒是曾经看过两次双陆棋的古战场情景,心理上早有准备,再加上刘宇浩这两年一直在不停调理他的身体机能所以表现的还算自然。
    可别的人就不行了,脊背早就被汗水浸透,最惨的是刚才那个满脸不屑的老者,已经面色苍白,两眼发直。
    能来到这里的可都是“大人物”,刘宇浩不敢托大,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摒神静气,顺手从棋盘中抽出一颗棋子,将整个棋局破坏掉。
    “小子,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贺老爷子满脸困惑,虽然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可再看一眼周围那些人都目瞪口呆,直到现在依然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呆立在那里,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爷爷,您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象。”
    刘宇浩暗叫侥幸,要不是他事先在众人的茶水中放了一点自制的金骏眉,还不知道今天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呢。
    看来,这个双陆棋必须要收回去不能展出了。
    贺老爷子神情肃然,蹙紧眉头道:“这个双陆棋不能展出,马上收起来。”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心魔,无非是严不严重的问题,可古战场上血腥的一幕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老爷子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与刘宇浩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会的时间秦为先早按照刘宇浩的安排唤醒了所有的人。
    整个展厅里一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呆呆的坐在那里,尽管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但大家心中的震撼却一致的无法言表。
    刘宇浩脸色变了数变,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大家都没事吧,刚才大家看到的都是幻象,只要不再多想就不碍事。”
    再多的解释都属多余,刘宇浩高估了人们对刚才古战场上那一幕的接受能力,亏得没惹出乱子,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古老是所有人中第一个缓过劲来的,但眼中的惊骇依然无法掩饰,“宇浩,为什么一个棋盘会产生那些奇幻的效果?”
    刘宇浩苦笑了一下,解释道:“古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双陆棋是出自于一个墨家弟子之手。”
    第1006章 私人展会【九】
    墨家的创始人是墨子,墨子名翟,山东人,和孔孟是老乡。墨子出身于百工之流,自谓贱民,手艺奇巧善造机械,从今天看来,墨子是一位精通物理的人才。
    墨子擅长工巧和制作,在军事技术方面高于其他诸子,堪称博学多才。
    据说他能在顷刻之间将三寸之木削为可载300公斤重的轴承。据《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载:“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一日而败”。他利用杠杆原理研制成桔槔,用于提水。他还制造了辘轳、滑车和云梯等,用于生产和军事。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彻底惊呆了,大家呆呆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里琢磨刘宇浩刚才说的话。
    工巧之术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机关术。
    机关术最早出现在古老的历史文献《列子》中,便有相关的详细记载。
    周穆王前去昆仑山狩猎,回途在巴蜀一带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匠人偃师。偃师身边当时站着一位全身上下,全都是木纹色彩的奇异人物。
    满是好奇的周穆王问起那是谁?
    偃师从容回答:“这不是真人,这是我制造的木甲艺伶。”
    周穆王不禁吃惊,仔细再看,发现这个木甲人实在太栩栩如生了!不论是他的一进一退、一抬首、一低头,仿佛都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周穆王要他唱歌,完全可以合律;要他跳舞,也是千变万化。周穆王惊叹不已,立刻兴高采烈叫自己的侍妾们,也来观看他的表演。
    就在表演将结束之时,这个木甲艺伶竟眨巴眼睛,勾引周穆王的美丽爱妾。周穆王不禁大怒,斥责偃师:“我还以为当真是什么木甲人!原来只是找个真人贴上木皮,想当作奇技,欺骗我这个天子?”
    偃师为了释疑,便当场拆解那一个木甲人让周穆王瞧仔细。周穆王发现,原来他真的是以木头、皮甲、胶漆等材料制作出来的,不论是肝、胆、心、肺、脾、肾、肠、胃、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等,全是人工。
    偃师重新把这些零件拼了起来,那个木甲人真的又再度能栩栩如生动起来!
    周穆王这时才不禁佩服感叹:“原来人工的技巧,竟能达到与天地造物者同一个水准,实在不可思议!”
    然而,偃师的这一脉机关术,后来竟自人间失传了。时光流逝,到了六百年后的战国时代,当代的“工匠之神”公输般,曾发明了会走会动、以线枢控制的“机关人”,和各式各样具高度杀伤力之机关战具,而墨家之祖墨子也发明了能飞行三日的机关飞鸢、以及能自由移动的机关屋。
    当时二人都自认自己的技艺,已达到天地间从未有过之最高水平。然而墨家的大弟子禽滑厘把他所听到的偃师技艺之巧,告诉了这两位老先生,二人很惭愧,从此再也不敢谈论有关“机关术”技艺的事闫老微微阖起双目,叹息道:“墨家文化如日中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2000多年,如今留下的只是一部残缺不全的《墨子》和种种神秘的传说,真没想到我竟然能见到真实的墨家工巧之术。”
    刘宇浩微笑着点点头,轻轻在双陆棋上抚摸,“闫老,咱们这个圈子里有很多人都变质了,每天总是琢磨怎么捡漏,再么就幻想一件古玩就卖出什么价钱,他们已经忘了当初学习的目的是以传承华夏五千年文明宗旨。”
    闫老深有感触地点点头,道:“是啊!浮躁的环境让一些人的内心摒弃了曾以为珍贵东西,而贴上了金钱的廉价标签,完全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收藏。”
    提及古董的热爱和收藏闫老满腔的激愤,心中隐藏的更是一陈难叙的回忆。
    昔日深宅大院、青砖绿瓦、木凳土灶、瓷瓶把壶,儿时的记忆悠长都被一些利欲熏心的小人抛弃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祖先的尊容严训,犹如萦绕耳旁,更不懂那些老物件承载的是怎样的一种苦难与沧桑,在某些人的眼中,除了钱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任何东西存在。
    闫老的感叹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同时也无形中拔高了刘宇浩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这一点是刘宇浩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多年以后,刘宇浩再回想起当年自己的经历,心中始终怀着一分愧疚。
    在刘宇浩看来,当年他的那点小心思和花招与闫老的博大胸怀相比,他当时的确是有些扭捏作态,为自己所不耻。
    “还有最后一件器物了吧?是什么好东西能先透露一下吗?”
    闫老瞥了一眼展台,笑着说道。
    刘宇浩笑了笑,道:“是一幅画,要不是当初爷爷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它今天就有可能会摆在外面的古玩厅了。”
    闫老不禁神色有些讶然,微微顿了一下,道:“那可一定要看看,贺老发现的秘密能是简单的么。”
    这句话有点拍马屁的嫌疑,不过大家都哈哈一笑,谁也没有傻到去说破。
    毕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贺老爷子是什么身份?再加个胆子也不会有人主动上去撩他老人家虎须的。
    不过,现在已经再没有人轻视刘宇浩了。
    从见到前面玉石厅里展出的《河山图》玉山子开始,到古玩厅里的千年雪樱木锦盒,再至这神奇的墨家遗迹双陆棋盘,无一不是刘宇浩亲手淘换回来的。
    换任何一个人,谁也不敢说自己有那种眼光和本事可以捡回这么多的漏。
    人家捡漏那是本事,是能力的体现,以前还以为刘宇浩不过是个运气比较好的商人呢,看来,外面一直都是以讹传讹,真正见识了才知道,小妮子哪里是嫁委屈了?
    能嫁给刘宇浩这种能力过人的古玩专家,贺嘉怡比捡到宝还要让人羡慕三分。
    甚至有人暗自琢磨,自己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生个好闺女,也好嫁一个刘宇浩这样既有本事,又有能力的孙女婿呢?
    揭开第五个玻璃罩上的红布,众人微微有些失神。
    很多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一件宋徽宗的作品,可因为是罩在玻璃罩中,既上不得手,一时之间又无法细细斟酌,真伪委实难以辨认。
    很快,秦为先按照事先刘宇浩交代好的流程让人抬上了一台电风扇。
    对于刘宇浩的这个安排秦胖子当初很是不解,不过,现在他却满心的好奇,双陆棋那样的神器刘兄弟都能弄来,真不知道这幅画又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刘宇浩没有解释,升起玻璃罩后,按贺老爷子那天的做法,先在远处把电风扇扭到最低一档。
    正当人们迷惑不解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和那天的情况一样,当微风拂过《荷塘秋雁图》时,画轴中的天空开始发生变化,众人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的空气也变得有些闷热和潮湿。
    郑老爷子还以为是自己眼睛有什么毛病呢,使劲揉了揉,可再看向画轴,情况已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刘宇浩把电风扇挪近了点。
    只见画轴中荷塘边的树木开始微微摇摆,略带残破的荷叶随着池塘起伏的水波不经意的晃动了几下,而刚才还栖息在水塘边等待结队南迁的大雁则或戏上林,或饮太液,擎露舞风之态,引吭唳天。
    “怎么会这样?”
    现场的人全都惊讶无比,纷纷议论着,邪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会如此奇怪呢,明明是一幅画,可电风扇的风吹过以后,画中的天气竟然发生了变化。
    看着脸色微红,呼吸开始急促的众人,刘宇浩淡淡一笑,再次加大了风力。
    倏然,画中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池塘上空忽然出现了破棉絮似的黑云,而刺眼的闪电随之接踵而來,厚厚的云层在经过一番较量后,闪电终于无情地撕破黑云,拼尽全力在空中点燃了自己最后一丝光华。
    刚才还以池塘清水洗刷羽毛的大雁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呼朋引伴着三五成群纷纷躲入荷叶下去。还沒等最后一只稚雁展开翅膀跟随妈妈步伐,滂沱大雨就铺天盖地地压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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