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赛马。
    子受骑马自皇宫而出,往马场走去。
    群臣已经渐渐感到不对劲,陛下这好像只是单纯的爱玩啊!
    如果只是鼓励马业,促进马场发展,只需头一个月亲去就够了,而且,又何必亲自参赛?
    杨任等臣子决定随行一观,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的确只是贪玩,没的说,必须劝谏。
    子受骑着马,在城里慢慢走着。
    随行的臣子们倒是多有心思,看来纣王还有一定分寸,没有在城中纵马疾驰。
    出了城,快到马场的时候,子受被面有饥色的伯夷、叔齐堵了个正着。
    两人冒着随时被马踩踏的危险,在马前俯下身子,恳求道:“陛下,臣有谏!”
    卧槽!
    马被吓得一停,子受大惊。
    他这破骑术到现在也只能走马,你俩突然一拦,都特么要掉下去了!
    子受只好先下了马,这俩高义之士,有谏是好事,他们一定发现了什么,特意来劝谏。
    刚好大臣们也再此,可以让大家一起看看自己的昏庸。
    伯夷、叔齐一看纣王下马,脸色顿时好看了几分,陛下为我们的劝谏特意下马,并非无可救药!
    子受看到他们的表情变化,不能让他们和朝中大臣一样误解自己,立即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冷声道:“让开!”
    伯夷没想到纣王是这样的态度,沉声道:“臣,不可让,请陛下三思啊!”
    “让开!”
    演戏演全套,子受转身换了个方向,装作准备从另一边离开的样子。
    伯夷、叔齐见此,赶紧站了起来,又跑到转身的方向,拜下的同时双臂展开,宛若栅栏一样死死拦住。
    子受在心里窃喜,这样的臣子,真好啊,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喜的样子:
    “伯夷、叔齐,莫要以为朕不敢杀你,速速给朕让开,休要搅扰了兴致!”
    伯夷、叔齐坚定道:“臣,恕难从命,非是臣不理解陛下玩乐之心,然陛下身为人君,不当如此。”
    “肉林靡费肉食,劳民伤财,赌马赛马贪图享乐,久而久之,国将不国,臣将不臣,还请陛下能够以大商社稷为重!”
    子受怒斥:“殷破败何在?身为人臣擅拦君驾,拿下!”
    殷破败与几个近卫正要一拥而上,他们不管对不对,死忠纣王就完事了。
    这也是子受知道他们不会为祸乡里,也仍旧耐心培养的原因,昏君手底下也要有足够听话的人。
    伯夷、叔齐看着几个手膀子比自己大腿还粗好几倍的大汉走近,阳光下的影子笼罩而来,如临深渊。
    可他们还是坚定不移的拦在纣王前方,死死不让。
    “不可!此义人也!以奢靡为乐,则丧其志,臣亦谏之,还请陛下能够以大商社稷为重!”
    杨任出声阻拦,听到这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后,子受觉得,妥了。
    妙啊!妙啊!
    纵情声色、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今天,这些词总算能落在身上了!
    难听是难听了点,但顶不住有昏庸值啊!
    “陛下……”晁田在远处高呼,他发现纣王没有按以前的时间到场,生怕出了事,便特意来寻。
    晁田策马走近,却看得如此阵势,立即下马。
    这是什么情况?
    “晁将军,你也劝劝陛下吧,赛马丧志啊!”
    丧志?丧什么志?
    这不是挺好的吗?
    晁田之前还以为纣王让他来马场是明升暗调,现在渐渐明白过来,这是千古基业啊!
    大功于社稷啊!
    他果断道:“陛下圣明!”
    一声大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就你和大家不一样?
    你晁田也跟费仲、尤浑混一起了?
    “赛马举行至今,已选得近百匹良马为种,参与赛马的将士骑术均有提升,渐渐摸索出窍门,已有无数人从走马提升到跑马,一些优秀者比之土方俘虏也不逞多让!”
    子受:“……”
    为什么我还是只能走马?
    群臣恍然大悟,他们早就猜到赛马不一般,可能利于大商骑兵培养,没想到效果如此显著。
    可……
    赌马呢?
    赌马难道不是单纯的玩乐吗?还引来百姓争相押注,何其荒谬!
    晁田又道:“赌马至今获利不少,马场不仅没有多少投入,反而有大量盈余,臣更是从民间之中找到不少善于相马的人士,也正是靠着他们,才选出了优良种马!”
    赌马竟也有如此奥妙?
    群臣恍然,能从赌马中获利的人,可不就是善于相马的人才吗?!
    伯夷、叔齐缓了缓,他们对马场事物不太清楚,听晁田振振有词,似乎真的有好处,可他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继续劝谏道:“赛马、赌马皆有功于社稷,可陛下也不至于亲至,若有闪失又该如何?城中贵族多有谣言,陛下实不应亲自赌马啊!”
    愣了半天的子受这时才觉得舒服一点,还是伯夷、叔齐深得心意。
    瞎鸡儿跑马,压榨了贵族那么多钱,他们不怪自己就有鬼了!
    “荒谬!”晁田突然对着两人喝道:“一人、两人之言,又怎么比得上朝歌万民之言?!”
    “这大半百姓,都是因为陛下亲临才来到马场,他们能快速接受赌马的方式,也是因为陛下亲自参与其中!”
    “如果没有陛下,他们敢相信马场的公正吗?哪怕十文、二十文,他们也不敢投入到这未知的赌马之中啊!”
    “陛下亲躬,才是他们愿意参与赌马的源头所在!”
    子受明白了,自己搁这儿成了赌马代言人,还身兼高度信誉担保人。
    这个年代,哪怕是昏君,也是百姓们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指着大官、诸侯,他们不认识,但如果指着皇帝,哪怕第一眼不认识,第二眼也死死记住了。
    没别的,就因为君王在他们眼中拥有更高的地位。
    君王参与到赌马之中,百姓们才会觉得赌马有一定公正性,才会相信马场不会昧下他们的钱。
    这边的动静,隐隐吸引来了一些百姓。
    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意味,纣王亲自比赛的时候,总能为他们排除一个错误选项,一文、两文不多,但那也是白挣啊!
    子受明白了,群臣也明白了,伯夷、叔齐不在阻拦,站到了群臣之中。
    不过他们内心并未完全认可,赛马赌马有益,也有弊,目前看来利大于弊,可肉林呢?
    如此奢靡之行,实非人君所为。
    第110章 幸好和妲己彻夜长谈
    子受意兴阑珊的在万众呼声中,走完了马。
    群臣看到百姓的欢呼雀跃、赌马的收益以及大商骑手的熟练程度、马场中的优良马种,便也不再劝阻纣王参与赌马。
    不过还是要考虑到一些事情,纣王身为人君,成天往宫外头跑怎么行?
    每七天都来一次赛马,岂不是会被有心人算准行踪,若是掐着时间来一个刺杀怎么办?
    虽然大臣们都知道自家陛下是个托梁换柱、乱军中斩杀千百土方敌兵的主,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不小心掉河里了呢?
    冬季天寒,地滑,之前就有人在市集里头连续滑倒了三次,当真匪夷所思,不得不防。
    于是乎,大臣们开始商议解决办法。
    最后决定,由朝中大臣分批次来此参与赛马,纣王一个月来一次就行了。
    商议完后,鲁雄选了匹劣马,参与下一轮赌马,他的骑术不弱,奈何上了年纪,又故意选的劣马,屈居探花。
    大商臣子都是精明人,鲁雄也知道如果自己稳赢,会扰乱赔率,指不定马场就会因此亏损,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被人超过也没什么,听晁田说,纣王第一次参赛时,就丝毫不顾及地位差距,让土方战俘都跑在了自己前面,只为维持赌马的平衡性与公正性。
    纣王都如此,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么会爱惜颜面而打乱布局呢?
    马场与赌马,都是善政啊!
    “杨大夫,你不是老说自己若为武将,也能上阵杀敌吗?下一轮就由你出马如何?”鲁雄下了马,对着杨任调笑道。
    杨任笑道:“我去拿个状元回来就是!”
    大商的文臣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不说上阵杀敌,驾驭马匹轻而易举,而威名赫赫的闻仲,他的太师之位其实分属文臣。
    杨任的眼光很准,在十二匹赛马中挑了匹良马,可押注的人不知道,只觉得连宿将鲁雄都只能屈居探花,区区文臣,又怎会夺得名次?
    他们纷纷押了其他参赛选手。
    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杨任夺得状元。
    “赌马乃大善之政。”大喷子下了马,没有再喷,倒是不惜赞美之词。
    亲自体验一番才能知晓其中奥妙,练兵之道在于竞争,如果只是训练骑兵,教导将士御马之术,将士们未必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原因在于普通的训练没有竞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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