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就在布邪宝剑距离千年魈魅的胸口仅有尺把远的瞬间,一股沉重的压迫感顿时将我笼罩在内,我几乎连动一下的气力都沒有了,而宝剑的剑尖,却已被千年魈魅不知何时伸出的手指紧紧夹住,我心头大惊,它怎么能接下布邪宝剑,
    “不识抬举。”千年魈魅怒声一喝,手指猛地一弹,我只觉虎口连同手臂,一直延续到全身,同时一阵痛麻,紧接着,我连人带剑暴飞而退,就在摔落在地面的刹那,我整个人的意识猛然一沉,连摔痛的感觉都还未传至全身,双眼已经不争气地缓缓合上,但我还是看到了,另一道白光,从我的上空一闪而过,自此,我双眼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轰隆隆~~~”
    “初七,墓地快要坍塌了,你快走~~~”
    “师父,我带您出去,师父,呜呜呜~~~”
    “哭什么,快走,出去以后,好好活着,行正道。”
    “呜呜~~~师父,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师父,师父——”
    “师父。”我霍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以及绿树红花,方才渐渐醒悟,我居然又回想到了师父,而且和上次的场景一模一样,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头很痛,不但头痛,就连全身都在隐隐作痛,我晃了晃脑壳,艰难地坐起身,对了,我不是在和千年魈魅干仗的吗,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第三十三章怪老头
    土地庙,
    我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土地庙,庙门是开着的,但,但我为什么会在庙堂外面躺着,我明明记得刚刚昏迷的时候还是在庙堂内呢,这会儿居然在外面的地面躺着,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还有,四周的阴邪气息竟然诡异的消失了,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忙伸出手想去遮挡,当手指一动,竟发现手心里攥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是珠子,白色的圆珠,我猛地吞了吞口水,暗自惊恐道:“恁娘的,这是玉佛珠啊。”
    “哈哈哈,小娃娃,你得到一件这么好的宝贝,在那现什么眼,还不收起來。”
    冷不丁的一道苍老笑声,将我的思绪瞬间打破,我猛地扭头看向半空中,只见一颗枯老的歪脖子树上,一个身着灰布衣衫的老头儿正仰躺在上面,他的身材正如那枯老的树干一样,瘦弱萧条之极,不过他的面容红润,只是胡须和头发都是灰白色,倒是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看來刚才的笑声正是出自他之口了,
    我再次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忙欣喜莫名地抱拳笑道:“多谢老前辈搭救,晚辈茅山弟子。”
    “等等。”未等我把恭敬之词念完,老头儿突然伸手阻止一声,然后疑惑地问道:“什么搭救,我老人家正在此地休息打盹,何时救你了。”
    “呃啊。”我呆呆地张了张嘴巴,不是他救了我,我不信,看他身着打扮,很像一个云游四方的得道高人,我再次确认道:“老前辈难道不是道门中人。”
    “道门,什么道门。”老头儿突然单手颤颤巍巍地扶住一根枯树枝坐直身子,然后苦笑一声道:“我老人家连自己的家门都沒有,何來的道门啊,你这小娃娃,自己修道就是了,还强拉着我老人家掺合什么道门,哈哈哈。”
    我忙上前作势搀扶,并急道:“老人家,您小心点,怎么上这么高啊。”
    老头儿似乎看到我作势欲搀扶,顿时有些不悦地挥舞着枯手掌道:“我还年轻的很,用不着你这个小娃娃來扶,还别说,在这树上睡觉就是舒服,以天为盖地为席,哈哈哈,其乐妙哉,其乐妙哉啊。”
    “哎哟哟~~~”
    “嗤~~~”
    正说着,老头儿一个不小心,整个人秃噜着下來,衣襟正好被一截干树枝挂住,应声撕裂,我忍不住一笑,赶忙上前将老头儿搀扶着站在地面,哪知老头儿刚站稳便一把将我推开,并吹胡子瞪眼道:“哼,臭小子,早干嘛去了,沒看到我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么,也不知道扶一下。”
    “啊。”我脑壳顿时一懵,满脸憋屈地解释道:“老人家,你,你明明不让我搀扶的,你忘了吗。”
    “是么。”老头儿扭头看了看我,疑惑地问道:“我说了么,我何时说了,臭小子你别欺负我老人家打不过你,我随时能让你小子就地翻几个跟头。”
    说着,老头儿当即挽起衣袖就要冲上來作教训的架势,我整个人发懵地向后退了退,连连挥手求饶道:“好好好,老人家,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行了吧,是我沒想到去扶您下來,求您老原谅我这次。”
    说完,我连连抱拳揖礼,这才让老头儿缓缓停下脚步,但马上老头儿又说了:“小娃娃,你看就因为你做了错事,我的衣服都破了,你看怎么赔偿我吧。”
    “啊。”我差点原地蹦了起來,这,这哪跟哪啊,怎么说來说去都是我的错啊,但念及他是老人家,又一口一个自称自己是老人家,我也不好反驳人家,尊老爱幼的礼仪我还是有的,我强忍着内心的憋屈问道:“那那,那老人家准备让我怎么个赔偿法。”
    老头儿捋了捋灰白色的胡须,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珠子一转,直指着我腰间的法袋笑道:“那就把你袋子里的那件新衣服赔给我吧,嘿嘿。”
    “不行。”我几乎连想的余地都沒有,直接回绝掉,只因法袋内那件新衣服是,是师父的,师父很少添新衣,这还是我花自己的零花钱偷偷帮师父做的呢,只可惜还未來得及亲手交给师父,他就,咦,这老头儿怎么知道我法袋里有件新衣服啊,
    我立刻问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法袋内有件新衣服啊。”
    老头儿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但马上露出原形,嘿嘿笑道:“就在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偷看了你的破袋子,沒想到还有点存货,不错不错。”
    我顿时无言以对,居然还有人偷看别人的东西还敢说的轻描淡写,但念及他是老人家,我不和他一般计较,可是师父的东西我决不能送给别人,就算把我的衣服送给他都可以,但师父的,绝不可以,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道:“老人家,我法袋内的确有一件新衣服,可那是我师父的,他,他已经仙逝了,我不能将他的东西随便送人,真的不能啊。”
    说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满脸泪水,唉,我太想念师父了,难免触景伤怀,
    “哟,那不是露出个衣角么。”老头儿突然嬉皮笑脸地指着我的法袋笑道:“人都死了还留个屁啊,赔偿给我咱们算是两清了,嘿嘿。”
    恍然间,老头儿一转身來到我身旁,竟一把将师父那件灰色长衫给拽了出來,还未等我阻止,他快步跑开,并迅速将其换下,待我跑到跟前时,老头儿已经在系腰带了,
    我怔怔地看着老头儿身上的衣衫,伸手扬在半空,愣是沒办法说出一句话來,最后只得深深叹了一声,
    哪知老头儿似乎还有点不满意地道:“这么合身的衣服,岂不就是给我做的么,哼,还留在身上,要不你穿,给你你穿吗。”
    我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给你就给你吧,你现在满意了吧,唉。”
    说着,我弯身捡起布邪宝剑,并取出天罡伏魔图将其包裹起來背在身上,但突然,老头儿横身挡在我身前,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搓捏着胡须,我不耐地问道:“老人家,我们已经两清了,您怎么还不走啊。”
    老头儿一听又不乐意了,立时吹胡子瞪眼道:“臭小子你非常之不厚道啊。”
    我闻言也被气乐了,苦笑不得地问道:“我怎么不厚道了。”
    老头儿翻眼又瞄了瞄我的法袋,我心头一惊,忙后退两步,只见他嘿嘿笑道:“古人云:不义之财,见者有份,难道你沒听过。”
    我瞪了瞪眼珠子,诧异地道:“不义之财,什么不义之财,我哪有什么不义之财,对了,古人说的是不义之财切莫贪,哪是什么见者有份啊,呵呵。”
    老头儿一下还來劲了,当即纠正道:“嘿,你小子是不是刚刚得到一颗价值连城的玉佛珠。”
    我脑壳一热,顿时明白了老头儿的话意,忙笑道:“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况且我得到它也是机缘造化,若是留在此地,难免又被其他东西拿去修炼,对了,那千年魈魅也不知怎么样了,玉佛珠明明。”
    老头儿摇头笑道:“沒想到你这个小娃娃还懂点人情道理,那我们來梳理一下,刚才你是不是昏迷了。”
    我当即沒有反驳,点头道:“是啊。”
    老头儿满意地接着道:“那会儿我是不是本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玉佛珠,最后却沒有拿。”
    我脸色一紧,这,我老实地点头道:“是啊。”
    老头儿继续道:“那现在我既然让给了你,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嘿嘿。”
    “呃。”我愕然抓了抓后脑勺,这怎么捋顺过后还是我之过啊,我看了看老头儿,老头儿此刻也微笑着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道:“好吧,那您想让我表示什么。”
    老头儿狡黠地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放在我眼前微微搓了搓,道:“我老人家最好说话了,随便给点零花钱就成,呵呵。”
    我头皮一阵发麻,但是我强忍下來,低声问道:“您,想要多少。”
    老头儿突然伸出五根手指,眉开眼笑地道:“我老人家也不讹你,随便给五十块钱就成,嘿嘿。”
    我心底终于压制不住那团火焰,一股脑地全端出來:“臭老头子,你打劫啊,先是给衣服,我已经忍痛给你了,现在又要这么多钱,你。”
    “哎哟哟~~~~我老人家好苦啊,连小娃娃都欺负我老人家啊,大家都看看哟~~~~”未等我说完,老头儿立刻双手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就是长一声短一声的哭喊起來,我再次张大嘴巴,我承认,真是被他打败了,
    我身上的钱不多,还是包头偷偷塞给我的,总共归整也就只有大几十块钱,全部给了这老头儿,我就只剩下十几块钱,前面路途漫漫,恐怕难以捱到川北地带啊,
    但看这老头儿的架势,若是不给他钱,恐怕他会满天下的吆喝我欠他钱了,唉,给就给吧,
    将五十块钱交给老头儿,老头儿立刻又恢复了眉开眼笑,理所应当地收进衣兜内,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颜悦色地笑道:“小娃娃,孺子可教也,呵呵。”
    我总觉得这个老头儿奇怪,忙问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老头子微微眯了眯眼,捋了捋胡须,才慢悠悠地道:“嗯,我老人家称呼呢,唉,我倒是一时给忘记了,小娃娃,你随便叫吧。”
    我翻了翻白眼,道:“我总不能叫你老头儿吧。”
    老头子一听当即眉开眼笑地点头道:“老头儿好老头儿好啊,我老人家是有资格做个老头儿了,嗯,妙哉妙哉。”
    我再次无话可说,这老头儿有一阵儿沒一阵儿的怪异,有点疯疯癫癫,还有点仙风道骨,更有一股子小孩子的童趣,真是让人看不透,对了,那土地庙内的千年魈魅呢,我得问问老头儿,
    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土地庙,再次回头时,只见四周已经空荡荡的,哪里有老头儿的身影,马上,我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的山脚下,老头儿正晃晃悠悠地远行,我震惊地睁大双眼,恍然明白过來,原來,原來他真是位高人啊,
    而那老头儿似乎知道我在看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道:“小娃娃,送你四个字,法财侣地,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中清晰地回彻着老头儿的话语,他的话仿佛就禁锢在我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直到老头儿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脑海中回彻的话语才慢慢消失,
    心里一阵五味杂陈,我猛然转身,飞快地冲进土地庙,
    第三十四章邪不压正
    庙堂内灰尘满布,且一片狼藉、凌乱,土地爷的神像,已经布满了蜘蛛网,还有一片破布在上面遮盖着,看到这一幕幕,我可以想象得到土地爷为什么不莅临此地,也难怪,此地人的信仰已失,不能诚心供奉,土地爷纵然有心,也无力管理此地啊,
    千年魈魅就这样消失了吗,可惜我沒有看到它被诛灭的那一刻,如果诛灭此妖邪的就是老头儿,那老头儿的修为该是何等的恐怖,那,那他扯破衣料,岂不是故意的了,
    “法财侣地,是什么意思呢。”我默默地回想着老头儿的话,是否修法要有足够的钱财來充实己身生计,也是,若是一个穷命之人去求法,若是无法在路途中寻找到食物,岂不就此饿死了,所以修道者,必须要有自力更生的财力,才能不用顾忌自己的生计,而全身心的去求道修法,
    可是,师父曾说过,修道之人应孑然一身,这两者岂不是有冲突吗,但想想,老头儿的话似乎更加合理全面,而师父的话,只适合孤身求道者,若是在家者,有父母妻儿需要照顾,那他们如何放下家庭而全心求道呢,
    不,不对,我这样想,就是在反驳师父的话,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反驳师父的话啊,师父总不会害我,我怎么能质疑师父的行道原则呢,
    猛地甩了甩头,我决心不再去想那所谓的四个字,下面,我还是想想如何将土地庙整理干净,再次迎接土地爷回归神位吧,
    “大先生,大先生。”
    莫名的,我似乎听到谁在喊人,听声音很熟悉,我忙跑出庙堂大门,远远一看,登时让我一阵激动,原來是罗锅在山脚处转悠,并不停地大喊大叫着,
    我忙向罗锅挥了挥手,欣喜地叫道:“罗锅大哥,我在这里。”
    再次见到罗锅,我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他沒死真是太好了,但看罗锅满身的血迹,我不免皱眉道:“伤的重不重。”
    罗锅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额头,笑道:“这点皮外伤算个啥,倒是当时我和文山在门外等候,也不知怎么的就失去了知觉,马了隔壁的。”
    既然沒事就好,我拍了拍罗锅的肩膀,笑道:“沒事就好,过去的事就都忘了吧。”
    “嗯。”罗锅脸色微颤地重重点头,道:“要说现在回想起來还是有点渗得慌,真是太邪性了,呵呵,对了,其他人呢。”
    我猛地想到了李文山,顿时急道:“不好,文山大哥受了很重的伤,还有其他几个村民,他们,唉,我们先去看看他们。”
    “哎。”罗锅似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多说,立刻随我向山下走去,但我走了几步,不免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土地庙,微微笑了笑,暗道:“我一定会回來的,这次可是要让土地爷永久保佑着此方净土啊。”
    街道中央,依旧是斑斑血迹,但此地却沒有了半点阴气,反而是阳气急速增长,艳阳高照,只是艳阳下,依旧有一团死气在缭绕來去,唉,还是有人死了,
    “马了隔壁的,三狗,你怎么样。”罗锅快步跑到那个瘦高个三狗身前,一脸关切地问道,
    三狗此刻已经恢复清醒,但身上还是有伤,不过看似沒有什么大碍,依旧清醒的,还有一旁的大麻子,虽说他清醒,想必是被肚子上那个血窟窿折磨得半死不活吧,大麻子的脸色惨白,但愣是沒有吭一声,我不禁暗自佩服,果然生死都是条汉子,
    倒是李文山,静静地躺在地面,我脑壳一热,九老仙都印还在他的身上,正是在他的胸前摆放着,他双手死死地抓住,就是此刻,还能清晰看到他的手上的劲道并未散去,什么是铁汉,我心里一酸,忙问大麻子:“文山大哥,怎么样了。”
    大麻子先前被修仙动物借体,这会儿算是第一次见我,先是错愕地看了看,然后声音有些憋屈地道:“他疼昏过去了,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昏迷不醒还在死死抓住那块石头,唉。”
    无奈的叹息,从大麻子的口中发出,他的视线更多的是在看其他几个躺在地面上的人,我知道,其他两个已经死了,他们五个人,仅存的,只有三个人了,
    我弯身來到李文山的身前,伸出手放在他的双手上面,用力掰了掰,竟是无法掰开,我微微叹息一声,对着昏迷中的李文山轻声安慰道:“文山大哥,已经沒事了,你们都安全了。”
    再次抚上李文山血迹斑斑的手指,他的手指突然一松,我顺利地拿下九老仙都印,并将其收进法袋,至此,我转头向罗锅道:“罗锅大哥,现在麻烦你马上回村告诉村长,让他找人进來救人,回龙谷已经平安无事了。”
    “哎。”罗锅一时激动,声音竟也有些沙哑地重重点头,立刻起身向村外跑去,
    余下的人得救了,庆幸的是,李文山在被人抬回村子的途中便因为颠簸而醒转过來,如此,我这次的遗憾总算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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