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活神仙,不过是个神棍!叫你去就去,不然,姜姨娘,立时拿了绳子吊死她!”冷氏吩咐道。
    姜姨娘原是想瞧冷氏叫胭脂黑心换药最后砸了她自己的脚,不想冷氏到底将她牵扯进来了,“夫人,花爷爷跟太上皇相熟……”
    “那正好,他无儿无女,正好认下谷雨肚子里的孩子。他若认了,我也佩服他是真好人,他若不认,哼,那他就是个浪得虚名的伪君子。姜姨娘,叫丫头请二少爷去花瞎子那捉奸。谷雨,你如何勾引坏的二少爷,如今就怎么去勾引花瞎子去。”冷氏漠然地盯着谷雨的肚子看,心想他们二房果然子孙多,不该来的都来了。
    谷雨浑身犯冷,打了个哆嗦,垂着头出门,又见冷氏的丫头一直盯着她,就浑浑噩噩地向西边瞽目老人的院子去,在门前听见金折桂的笑声,进去了,瞧见金折桂正跟瞽目老人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学扶乩,待要走过去,就听紫荇、绿荷二人问:“谷雨,你过来做什么?”
    谷雨被二人拦着,又见一院子的小丫头看过来,便重重地跪下,嘴里喊着:“花爷爷救命!”
    金折桂正给玉破禅的臭豆腐生意扶乩,听谷雨叫起来,便转头看过去,“你是二哥哥的丫头?怎么来这边了?”
    “花爷爷救命!你不救我,我就死了!”
    金折桂喝道:“叫什么?问你话呢。”
    谷雨一凛,伸手抓了抓裙摆,四个月的肚子露了出来。
    “你肚子里有娃娃了?你跑来找爷爷救什么命?”金折桂微微挑眉。
    谷雨紧紧抿着嘴跪在地上磕头。
    金折桂不耐烦地说:“有话就说,来了只叫救命,谁能救你,若还不说话,就把你交给二婶子处置去。”话音才落,就听院子外传来一声“好一对奸夫j□j!”
    随即,就见金朝桐狰狞了面孔进来,进来后,抓着谷雨便是左右两巴掌,“好一个刁奴!你是我的丫头,肚子大了,谁不以为是我的?你是存心要毁我!”用力一推,抬脚就向谷雨踢去。
    谷雨忙抱着肚子缩成一团,见早先还甜言蜜语的金朝桐成了如今这样,忙满眼是泪地冲瞽目老人喊:“花爷爷救命!”
    “你喊他救命,难不成,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金朝桐愤怒地瞪向瞽目老人。
    瞽目老人摇头笑了笑,金折桂噗嗤一声笑了,“二哥,你的戏假了。”
    金朝桐一呆,紫荇、绿荷等人赶紧将可怜兮兮的谷雨拉到一旁。
    “六妹妹,你年纪小,不该听这些。”金朝桐冲紫荇、绿荷喝道,“还不带着你们小姐回大夫人那去。”又逼视着谷雨说:“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花爷爷的,花爷爷救命。”谷雨不敢看金朝桐一眼,又向瞽目老人磕头,待见自己这一番折腾,肚子里胎还是安安稳稳的,不由地生出怜子之心,捂着肚子求瞽目老人。
    “原来是那老色鬼的!”金朝桐心道:幸好家里有个人替他背黑锅。
    冷氏、岑氏、宁氏三人匆匆赶来,冷氏又逼着谷雨说了一回肚子里孩子是谁的,在院子里急得又是替金朝桐洗脱嫌疑,又是自言自语说“花老先生不是那样的人”,闹了半日,搅合得这事人尽皆知,才对瞽目老人说:“花老先生,这事得去老夫人跟前说一说。”
    “明摆着是要诬赖我爷爷,爷爷不去,祖母也有法子分出这事的黑白曲直。”金折桂一回头,却见瞽目老人在扶乩,不觉失笑,“爷爷,你做什么呢?”
    瞽目老人将碟子推到了“独”字上,凭着记忆猜出是什么字,沉默一会子,“原以为有人诬赖我,我能将错就错有个儿女,没想到还是没有。”
    “爷爷!我才不要喊侄子叔叔呢,这辈分太乱了。”金折桂哭笑不得,瞽目老人竟然想要谷雨肚子里的孩子!瞅见谷雨哭得梨花带鱼,三不五时地怯怯看冷氏一眼,又转向瞽目老人呼救,便想冷氏跟这事定有关系。
    “反正爷爷我无儿无女,全当养个孩子作伴了。”瞽目老人扶着金折桂站起来。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瞽目老人该赌咒发誓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大家拼着鱼死网破沸沸扬扬地闹一场才对。冷氏道:“花老先生,您是客,又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不能平白叫你得个跟丫头私通的罪名,咱们得去请老夫人好生审问这丫头。”
    “不必了,老夫人发话,打下孩子,滴血认亲,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老夫人那有客,不必将人领过去。”庞铮家的进来后,也纳闷这么一桶脏水泼在瞽目老人身上,他怎么就认了?
    谷雨听了这话,立时吓得瘫在地上。
    瞽目老人蹙眉道:“何必这么狠辣。丫头,去给你梁大叔捎信,老朽,要先去他那暂住几日。”又转向谷雨,“一失足成千古恨,你愿意,就随着我去吧。”
    金朝桐咬牙,他听了冷氏的话过来闹,怎地瞽目老人这么心甘情愿就替他养儿子?
    “爷爷。”金折桂握着瞽目老人的手,滴血认亲未必有用,但保管会吓得金朝桐露出破绽,“这话传出去多难听,你……”瞽目老人先前因是瞽目,又不好女色,岁数又大,于是不论男女都敬他,如今闹出这“风流韵事”,瞽目老人怕是会落下一个好色、不规矩的名声。若换了旁人,这不是个大事,可瞽目老人一辈子清清白白,遇上这膈应人的事……
    “快去。”瞽目老人道。
    金折桂赶紧叫丫头去,不过一会子,听闻瞽目老人要告辞,金阁老、金将溪、金将禄等人纷纷过来挽留,听说是因为个丫头闹出来的,有觉得瞽目老人小题大做的,有佩服他老而弥坚的,也有猜测到内情的。
    因瞽目老人坚持,众人只能骑马坐轿子送他去梁松、月娘的住处。金阁老因猜到谷雨肚子里孩子是谁的,半路就叫人送她去庄子里。
    到了梁松院子里,金阁老瞧见金折桂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微微一怔,骂了一句“腿脚不好,也不老实”,便不管她,只催着金将溪、金将禄叠声给瞽目老人赔不是。
    金折桂被挤出来,悻悻地在院子里站着,闻了闻这边的气味,见月娘递了一盘子剥好壳的瓜子给她,就接过用手抓着吃,狠狠地说:“爷爷那样辛苦,好不容易在我家歇两日,还撞上这事。梁婶子,你们怎买这城南的宅子,不嫌臭?”
    月娘笑道:“隔壁是阿大四人买下的宅子,他们在那边做臭豆腐,熏得这边的主人受不了了,这偌大的三进宅子也便宜卖了。”
    “阿大四人买宅子做什么?”金折桂疑惑道。
    “我们叫老将军撵出来了,听说花爷爷临老入花丛了?”阿三兴致极好地拎着一个包袱过来。
    月娘赶紧叫人接了,说了句“梁大哥在屋子里呢”,又听小丫头要支银子买点心,跟金折桂道声失陪,便向屋子里称银子去。
    “告诉你家二哥,叫他最好别出门。花爷爷这口气,我们一定替他出了。”玉破禅冷着脸走过来,身上带着一股子奇怪的香气,仿佛能将笼罩着京城南边的臭气驱散开一般。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有本事咱们当着二夫人的面打。反正这事我琢磨着是他们母子合伙闹起来的。”金折桂靠在柱子上试探地嗅了嗅玉破禅身上,果然方才不是错觉,臭豆腐的始作俑者玉破禅身上竟然有股子清冽的香气。
    “伸手。”玉破禅说。
    金折桂不明就里地伸出手,玉破禅从袖子里拿出一串木头编成的手链,只见三道红线、三道黑线交错地将六枚铜钱大的扁圆木片穿成一片,那清冽的香气正是从木片上传来的,低头瞧见玉破禅灵活地把手链戴到她手腕上,不禁头脑一懵,想起阿大早先送她野花,不觉想难不成玉破八也情窦初开了?这是,跟她私相授受?她这小小的身子板,魅力这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曹某到此一游、兰陵萧氏、微波三位同学的霸王票
    第68章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拒绝,还是骑驴找马?金折桂脑袋一晕,眼瞅着阿大四人又回来了,低声道:“走,欺负到我头上,看她是长辈就算了。还欺负到爷爷头上了。”
    阿大四人晕头晕脑,只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是要给瞽目老人报仇,于是连带着玉破禅都跟了过去。
    “破八,买卖还行吧?”金折桂望了眼阿大,想着自己若是拒绝了玉破禅,玉破禅年纪小,不至于也跟阿大一样借酒浇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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