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成心提到嗓子眼,直往那边去。
    与此同时,秦介反应快,及时将刀收了回来,几乎是一眨眼,他带着“赵婳”一转,躲过赵玉成的一击。
    刀尖染了血,伤得不深。
    秦介拿刀的手背抚摸“赵婳”侧脸,轻飘飘道:“阿婳,你怎如此轻命。”
    “赵婳”极其厌恶他的触碰,将头侧开。
    带血的刀架在她脖子上,秦介警告道:“赵大哥,如何?你写还是不写?”
    “赵婳”道:“不可以!如此会害了爹爹!”
    赵玉成强忍着怒意,思忖良久,道:“要写可以,不过此时已是黄昏,庙中光线昏暗,你与我去外面。”
    秦介轻笑两声,“赵大哥你当我傻啊,你那帮手在外面,我出去不是自找死路?”
    赵玉成没想到秦介全知道,胸脯起起伏伏,将要将他斩杀泄愤的心情努力压了下去。
    “我也没指望赵大哥写这家书传回去。”
    不过是试探罢了。
    秦介本意是想看看用赵婳性命相要挟,赵玉成是否会答应他,若是赵玉成能答应,固然是好,但如今看来怕是不会如他意。
    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了。
    “适才只是热场,好戏马上开始。”秦介从一开始接近赵婳就清楚,这姑娘是赵家父子的命门。
    他不仅喜欢看人在垂死前的惊恐模样,还喜欢瞧那想杀他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赵婳”不甘,索性与他拼了,用她这残损的身子,换爹娘和阿兄的平安。
    趁着秦介正得意,她铆足了劲侧着身子撞向他,秦介许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一时间没有防备,被撞得连连后退。
    “阿婳快走!”赵玉成看准时机,拔剑挑断捆绑“赵婳”手脚的绳子,将她往庙外推,只要她出去了,陛下设伏在观音庙外的羽林军就没了后顾之忧。
    秦介从干草堆中抽出藏着的剑,欲阻“赵婳”的去路,却被赵玉成横过来的长剑挑开。
    两人在破旧的破庙大殿中打得难分伯仲,眼看着“赵婳”跑了出去,秦介心急,一掌击在赵玉成胸脯,趁其败退,他赶忙出庙相追。
    “赵婳”跛着脚跑不快,刚跑下台阶便被秦介捉住肩膀。
    跟着那位也学到了些门道,她抬脚就往秦介□□.踢。
    这招秦介是防不胜防,疼得他爆了句粗口,揪着“赵婳”头发,丝毫情分也不留,将人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阿婳!”
    霍澹与从荒败大殿中出来的赵玉成齐齐出声。
    霍澹率羽林军赶来时,正巧撞见阿婳被推下台阶。
    他顿时怒意横生,目眦尽裂,手上青筋凸起,拔剑而去。
    几乎是同时,赵玉成赤红着眼,挥剑朝秦介砍去。
    羽林军将观音庙团团围住,秦介小腹被霍澹刺了一剑,他见寡不敌众,从腰间掏出数枚“火雷子”,齐刷刷往地上扔出。
    “砰”的巨响,白烟弥散,待烟再消散时,观音庙里早已没了秦介身影。
    ………
    月上柳梢,夜色朦胧,竹林间溪水潺潺,火把映红了大半个竹林。
    “快,那边还没搜查,大家都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一处!”
    举着火把的羽林军奉命在竹林间搜寻可疑之人。
    一脚踩在浅浅的溪流中,秦介身后搜寻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捂住肩上的伤,抄近路离开西郊。
    他十五六岁的时候跟父亲来过一趟京城,途径西郊观音庙,那时候这观音庙只有稀稀疏疏几名香客,还不像现在这般荒凉。
    就在那时,秦介意外发现这观音庙大殿中的供台下面藏了条密道,许是当时修建此观音庙时,匠人留下的。
    但匠人为何要留一条暗道?
    秦介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随宁王入京,一行人路过此处,秦介便瞧见这观音庙荒废了。
    所以他才敢让赵玉成来此处,不管赵玉成带没带帮手,他都不在乎。
    适才“火雷子”扰了那些人的视线,秦介迅速进了荒破的大殿,从密道逃了出来。
    身后的追兵应发现了密道,很快就追了上来。
    ……
    已是夜深,秦介负伤回到宁王宅邸,还在房中清理伤口,宁王便怒气冲冲到他屋来寻他,同宁王一道来的还有那位对他颇有偏见的镇国大将军,傅钧。
    秦介放下沾血的帕子,伤口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他草草用绷带裹了几圈,穿好衣服,起身行礼,“殿下。”
    宁王脸色铁青,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淡淡瞥了眼那盆血水,径直去了榻上落座。
    傅钧沉着张脸,跟在宁王身后,在一旁坐下。
    “你今晚去哪了?还受伤了。”宁王语气不佳,问道。
    秦介回道:“西郊,观音庙,处理了些私事。”
    他与赵婳的私事,宁王没资格知道。
    傅钧一声冷笑,眼底满是轻蔑,似是不信他这话。
    “私事?老夫瞧着不是私事,是去通风报信了。”
    傅钧下午撞见秦介和那多心眼的赵婳在茶楼相聚,黄昏时分他派的暗桩便回府与他通报秦介去了西郊的观音庙,没过多久皇帝便和羽林军一前一后抵达观音庙。
    哪有如此巧的事情。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傅钧顶着月色,急急赶来同宁王说此事,好早些将身边的细作铲除。
    宁王不信,差人叫秦介来,可仆人却说秦介不在。
    宁王这才将傅钧的话放在心上。
    秦介音调高了几分,“傅将军莫要污蔑!”
    莫说是位将军,就算是皇帝站在他跟前,他也不惧怕。
    胡乱攀咬这事他不认!
    “污蔑?那你说说今日去见谁了?”
    傅钧不等秦介回答,没让他插上一句话,急急将后面的事情道出,“你去见了位姑娘,还和皇帝在观音庙私下见面!”
    秦介诧异,“皇帝?”
    莫不是刺伤他小腹的男子是当今圣上?
    宁王见秦介不语,心下便默认了秦介与皇帝之间有联系,顿时怒意横生。
    “秦介,本王赏识你的才略,才让你为本王出谋划策,而你却是皇帝派到本王身边的细作!”
    “唰”的一声,宁王抽出桌上放置的长剑,怒气冲冲架在秦介脖子上。
    秦介非但没有躲,唇角反而上扬,“事情,有趣起来了。”
    “今日我遇到了赵婳,益州刺史家的女儿,殿下你是知道的。我去见的人,也是赵婳,”秦介看了眼宁王,继续道:“她明是被我推入河中,讲道理是溺亡在了河里。”
    宁王闻言眉色微动,脸色缓和了些,慢慢收了剑,听他要如何辩解。
    “其实刚到京城那几天我就看见她了,不过昨日我发现她在就街上闲逛……”
    秦介长话短说,傅钧听后似乎感觉是他冤枉了秦介,在宁王目光他身上时,他面上有几分过意不去。
    “这个赵婳心眼多,连老夫都差被她摆了一道,被她骗得团团转!没想到她竟然是刺史赵明哲家的姑娘!”
    一提到赵婳,傅钧一肚子话要说,可一堆话到嘴边,他竟不知先从那段说起。
    秦介蹙眉,他所认识的赵婳,柔柔弱弱,被他骗得团团转,哪有什么心眼儿。
    恐怕是上次落水之后心性大变,不知跟谁学了这些玩弄人心的手段。
    果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傅将军适才说在西郊见到了陛下?”
    比起赵婳,秦介更关心的是他们这次要对付的皇帝,竟出宫来救这位被他骗的团团转的蠢姑娘。
    傅钧点头,“宁王,你们有所不知,这姓赵的姑娘乃是皇帝身边的人,嘴里没一句真话,空头大话一句接一句,最擅长的就是挑拨关系。前段日子我不是写信给殿下,皇帝除掉了宦官严庆,将皇城护卫军名正言顺给撤掉了么,这中间就有赵婳的帮忙。这姓赵的丫头,是皇帝身边的人!”
    宁王只觉得大事不妙,手指转动这一串菩提佛珠,忧心忡忡道:“赵刺史何时搭上了陛下?还将女儿送进了皇宫?”
    他千方百计想要赵明哲手上数万精锐厢军的兵权,转头赵明哲就让自己女儿成了皇帝的身边人。
    秦介倒是情绪高涨,一抹上挑的笑容道不出的兴奋,宫里什么样的姑娘没有,竟值得陛下扔下朝务率军出城救人,而那被救之人,还是他曾经哄骗、抛弃过的女子。
    “管他赵刺史、李刺史,他既不在京城,纵使手中有再精锐的兵,也不可能很快抵达京城,等他勤王救驾,殿下早就坐上了龙椅。”秦介来了兴致,“我倒是想好好会会这空头大话、善于离心的赵家阿婳,看看她究竟变成了何样。”
    宁王沉得住气,叮嘱秦介道:“今日你与皇帝交手,他势必会加派人后搜查京中各处,这几日你就别出去,好好待在宅中养伤。估摸着日子,南诏国皇子就这几日入京。”
    待寿宴那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秦介一声低喃,“也不是不行。”
    赵婳给他推下台阶,头被磕破了。她被皇帝救走,约莫是被带回了宫中,近段时间皇帝恐怕不会让她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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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怡和殿。
    霍澹望着床上的昏迷的人,眸色渐深。
    “赵婳”被秦介推下台阶后前额撞破了个口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在被钳制住时,“赵婳”没有片刻犹豫,一脚踢在秦介裤.裆。
    这举动,只有她会做,霍澹仿佛又瞧见了他的阿婳,于是不顾赵玉成的反对,执意将她带回宫中治伤。
    赵玉成想到宫中毕竟御医众多,犹豫一阵也就同意了,只是怕宫女伺候不当,将赵婳的贴身婢女丹红留在她身边伺候。
    霍澹担忧,便一直在床边守着,后半夜的时候抵不住困意,说是闭目养神一会儿,可闭着闭着,竟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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