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可不能再让她像今日这般喝得酩酊大醉,肆意妄为。
    垂眸看了眼单手揽住他脖子, 睡得正香的人,霍澹无奈叹息一声,双手横抱起她打道回府。
    吵着闹着要来高处看夜景的是她, 结果夜景没看, 一通撩拨后自己先睡了。
    现在更像个小霸王一样,双手环住他脖子, 挂在他身上,脸还时不时往胸脯里蹭。
    “你啊,醒来后最好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他且先记下,若是她不记得,他有的是时间让她逐一想起。
    对他做了什么,如何做的,手放的哪个位置,事无巨细,翔实告知于她。
    旧事重演他可就不像现在这样好说话了。
    ===
    霁华宫,灯火通亮。
    霍岚被姜子真送回来有一阵子了,她本就喝得不多,又在外面吹了小半刻凉风,如今已清醒不少,只是赵婳酒喝得比她多,又不知被皇兄带去何处,直到此时还未回来,她担心,便一直没有入睡。
    霍岚左等右等,终于是把人等了回来。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阿婳是被皇兄横抱回来的!
    霍岚直愣愣站在大殿门口,她都看到了什么!
    如今她是该进殿回避,还是把醉酒熟睡的阿婳从他怀里夺回来?
    霍澹没有丝毫要将人放在的迹象,望了看傻眼的的妹妹,道:“还愣着做甚?前面带路,她房间在哪?”
    若不是她俩人在酒桌拼酒喝,这姑娘也不至于喝得酩酊大醉。
    妹妹宠久了,有时候也要适当说几句重话。
    霍岚“嗷”一声,回过神来,大步走在前面带路。
    到了赵婳屋子,霍澹正欲将人放在床上,哪知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死活不松,他一动,她便环得更紧。
    扭动间,霍岚发现她皇兄脖子上一抹浅浅的红唇印子。
    难道……
    霍岚快速将眼睛挪开,耳根子骤然火热。
    阿婳怎能被皇兄三言两语就给骗了呢!
    霍岚越想越气,她打心里觉得皇兄那沉闷的性子一丝也配不上阿婳。
    阿婳多活泛一姑娘,聪慧勇敢,还会武功,能保护自己,还知道好多好多稀奇故事。
    “唉~”
    她低低叹息一声,万般不愿。
    这厢,霍澹当然听见了那声叹息,但抽不出闲工夫回头,便也就没有随她去了。
    霍澹好不容易将身上的“挂件”摘掉,赵婳一回到床上便打了个滚,熟练地将一个圆枕头揽进怀里,嘴里还嗒吧嗒吧几声,依旧睡得香甜。
    她半趴在床上,一只腿横压住被子,一只手还死死揽住枕头。
    果真是小霸王一个,霍澹捏捏眉心,怪不得适才这姑娘攥着他脖子就不松手,敢情是将他当成了枕头。
    将醉酒的赵婳安顿下来,霍澹这才有闲心找霍岚说些事情。
    “日后,不准再给她酒喝!”霍澹厉声对霍岚说道。
    霍岚委屈道:“阿婳自己要喝的,臣妹还能拦住不成。”
    话虽如此,可是当时她看到赵婳一口酒一口酒往嘴里灌时就应该阻止,而不是因为姜子真去看舞姬跳舞惹得她烦闷也跟着阿婳一起灌酒。
    但霍岚转念一想若不是她由着阿婳喝酒,皇兄能抱着阿婳回来么!
    “皇兄,你是不是属意阿婳?”
    这话霍岚早就想问了,可是碍于没有确切证据,一直没问出口了如今正好借着此次机会问一问安心。
    霍澹顿了顿,下意识瞧了眼床上睡得七扭八拐,熟睡的某人。
    他没有否认,眉眼柔和了几分,嘱托霍岚道:“所以这些日子你要替皇兄仔细着将人看住,照看好。”
    霍岚不解,“皇兄为何不下旨封阿婳为妃?阿婳是益州赵刺史家的千金,册立阿婳为妃顺理成章,况且阿婳有个名分,许贵妃和许太后再欺负她时,阿婳也能反击,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还是个琴师身份。”
    话虽如此,但是霍澹有他的考量,“现在不是立她为妃的时候。”
    霍岚不同意,甚至有几分生气,“为何?!”
    她原本打算的是:若是阿婳真心喜欢她皇兄,她倒是能接受皇兄,可如今听了皇兄一番话,她心里憋了一股气。
    阿婳都还没嫌弃他性子沉闷,阴晴不定,他反而挑剔起来!
    霍澹道:“纵观全局,饿虎扑食,朝野暗动,朕又岂能将软肋轻易示人?宫中两位妃嫔,许明嫣是许太后逼着朕册立的,为了牵制许家势力,朕不得不将傅莺纳入后宫。如今除掉宦官一党,许、傅两家在朝中鼎足而立,两只老狐狸相争,可比严庆难对付多了。再者,下月便是许太后寿辰,远在南疆的宁王岂有不回京为他这个皇嫂祝寿之理?”
    “父王在世时将宁王赶出京城,给宁王的封地是南疆那块荒蛮之地,那地方瘴气多,不似京城这般富饶。当年宁王和父王争夺皇位抢得头破血流,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依宁王皇叔那性子岂能忍气吞声?京城里的一举一动他恐是一清二楚,此次接祝寿重回京城,不知会有如何动作。”
    “这朝局远比朕想的要复杂汹涌。阿婳是赵刺史千金,倘若此时便册立阿婳,其中难免牵扯利益。感情一旦牵扯住利益,无论多少,时间一久,难免变味,这不是朕想要的,想必也不是阿婳想要的。”
    霍岚点头,确乎是这个道理,“臣妹这段时间跟阿婳接触,发现阿婳同我一样,似乎不喜欢被宫里的繁杂的规矩给拘束住,倘若让阿婳选,阿婳说不定不愿待在宫里。”她拍拍霍澹肩膀,语重心长又带着几分唏嘘,“皇兄,任重道远,阿婳不是一般姑娘。”
    霍岚不禁忧愁,她皇兄不解风情,也不知如何才能讨得阿婳欢心。
    霍澹蹙眉,不悦地横看她一眼,“这些年朕真是白疼你了。”
    霍岚咧嘴笑笑,推着他出去,“阿婳,臣妹照顾就行,皇兄不要整日往姑娘家屋子里跑,传出去不好。”
    被妹妹推到屋子门口,霍澹想起一件事,嘱托道:“今日朕同你说的话莫要和阿婳提起。”顿了顿,他继续道:“若是她问起是谁送她回来的,无需隐瞒。”
    霍岚单手靠在门上,笑得意味深长,心想阿婳才不会问这个。
    她还是了解皇兄的,他这样说,便是想让阿婳主动去寻他。
    直说便成,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一点也不爽快。
    许是猜到被看穿心思,霍澹轻轻弹了弹霍岚额头,“记住没?”
    “记住啦记住啦。”霍岚不耐烦,边说边将人往外推,“皇兄快回怡和殿歇息。”
    霍澹又瞧了一眼床上睡姿不雅的某人,这才放心离开。
    回到怡和殿,霍澹换下满是酒气的外衫时才在镜子中发现脖子侧面的红唇印。
    下意识抬手摸摸那淡淡的红唇印子,霍澹指腹滚烫,顿时便回想起了在望星阁发生的一切。
    阿婳的手指,一点,一点抚过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瓣。
    那红唇,还蹭在他脖子上。
    酒后吐真言,大抵就是今晚的情景。
    她今日跟他说了好多话,大抵在内心深处也是喜欢他的。
    霍澹抿抿唇,不禁一声浅笑。
    他沉浸在喜悦中,忽地脑中响过赵婳嘻嘻哈哈中的一句话。
    她说,她会离开。
    出宫,回益州?
    回去嫁给那个赵刺史和刺史夫人看中的公子哥?
    霍澹眸色渐暗,深不见底,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紧拳头。
    皇宫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
    翌日。
    赵婳醒来头昏脑胀,她掌心揉揉太阳穴,睡眼惺忪瞧了眼周围。
    是霁华宫她住的屋子。
    赵婳半支起的身子又骤地躺回床上,抱着枕头翻身继续睡觉。
    一闭眼睛,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她脑中浮现。
    她酒喝多了,被霍澹带出酒楼;她吵着要去看景,霍澹带她去了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她似乎、好像、大概、约莫捧着霍澹的脸又捏又揉!
    她调戏了霍澹!
    扔掉枕头,赵婳“蹭”地从床上弹起来。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她昨夜以为是在梦里,还、还咬了一口他脖子!
    赵婳一声唏嘘,懊悔地捂了捂额头,无奈又忧愁地叹息一声。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两人之间只谈如何产出皇城之中的奸佞小人,这还没过多久,她就醉酒调戏他一番。
    这哪是只谈事业的模样,分明就是动了别的心思。
    打脸啊!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她拍拍脑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单知道霍澹模样俊俏,竟想不自己经不住诱/惑,竟做出这样的事。
    想她维持数月的清冷孤傲形象,竟一夜间在霍澹眼中荡然无存。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霍岚一推门便瞧见穿着中衣的赵婳蓬头垢面叉腰在屋中走来走去,嘴里反复念叨着几句重复的话。
    霍岚料想她是记起昨晚的事了。
    见到霍岚,赵婳仿佛见到了救星,忙大步走过去,握住她手,迫切求证问道:“殿下,你告诉我,昨晚我们是一起回来,对否?”
    霍岚嘴唇张了张,又缓缓合上,在赵婳殷切期盼的眼神下,说道:“昨晚,昨晚本宫喝醉了,记不清了诶。不如你去找皇兄问问?”
    赵婳眼神暗淡几分,她大抵是占了霍澹的便宜。
    只要她不主动提,霍澹就不会主动翻出昨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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