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星回想了一下刚刚烟子飘散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跟不上。他把财神爷喊过来,说:“一会儿我先去,留张追踪符在你手上,你带着他们赶过来。”
    财神爷点头收好符篆。
    商量好,赵郁星便点燃了手中的指甲。烟子一起,他掐了个诀,跟上烟、速度极快地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烟子飘得比赵郁星预想得要更远一些,一根指甲烧完了、烟子都淡了下来了还没到,他在半途又点了一根指甲,烟子才重新续上。
    他追着烟一路出了城区,落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另一个城市了。
    烟子最后停在了一个铁门面前,纯黑色的厚重铁门,要仰起头才能看到顶,估计得有十米高。沿着铁门两边是白色的高墙,与大铁门齐高,绕了整整一圈,将里面围了个严严实实。
    烟子在铁门前停了下来,然后绕了一个旋儿,最后消散不见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赵郁星停下来,左右打量了一番。
    唯一能显示地点的标记物在铁门的上方。上面悬着一个大大的牌匾,但那牌匾被黑色布盖了起来,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牌匾被盖住的原因倒是很明显,大铁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封条。应该是这栋建筑的负责人涉嫌违法,导致这里被查封了。
    赵郁星又绕着墙根转了起来,他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这记忆又太过模糊,他一时无法断定。
    墙面很光滑又是垂直的,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再加上这接近三层楼的高度,几乎没有任何攀爬的可能。这样的设计足以拦住绝大部分的人,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赵郁星。
    一堵稍高一点的墙而已,他稍一踮脚就跃了过去。
    翻墙而过,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泥广场,广场的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塑。
    赵郁星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那雕塑大约有三个高,雕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面容雕刻得极为精致。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花了大价钱的雕塑。
    再抬头往前看去,是一栋建筑,大约五层楼的样子,并不太高,但却很宽,将后方的一切遮蔽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栋庞大的建筑,照理说应该有很多个房间,但一眼扫过去,没看到几扇窗户。光是站在远处就能感觉到这建筑里应该极阴冷、昏暗。
    赵郁星走近了一些,看到建筑中间挂着几个大字:第一教学楼。
    这是一个学校。他垂眸继续往前走。
    他进入建筑内部,里面的陈设与一般教学楼无异,一个挨一个的教室,里面是黑板、讲台和桌椅。如他猜想得一样,里面光线很差、又冷又黑,但却意外得整洁。黑板被擦得能照镜子,一字排开的桌子摆放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没有任何的涂鸦和刻痕。仿佛这栋教学楼是刚刚建成的,但桌子上些许的磨损痕迹显示着这里已经使用很久了。
    穿过这栋教学楼终于能看到后面的景象了,同样是几栋建筑,不过要稍小一些,错落排列着。
    左边是“第二教学楼”、右后边是“女生寝室1栋”和“女生寝室2栋”,右后边则是“男生寝室1栋”和“男生寝室2栋”。
    赵郁星逛了逛,这几栋建筑也都出奇地干净整洁,寝室楼里的被子全都叠成了豆腐块都样子,地上没有半点垃圾。
    一直到这里,除了过分的干净,这里与一般学校没有半点区别。
    再往后,是这里的最后一栋建筑了。他还没有走近,光是抬头看了眼建筑的名字就感受到了那里的特别。这栋建筑叫——悔过楼。
    他抬眼扫过去,前面几栋建筑窗户只是少但还是有的,到了这栋建筑,他从头看到尾都没有找到一扇窗户。
    他脚步一踏进这栋建筑,黑暗骤降、阴冷的风袭来,森冷的气氛瞬间就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开了,仿佛这里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一般人至少得打着手电才能继续往里走,但赵郁星不用,黑暗并没有影响他的视线。
    他朝着建筑深处走去,走得十分小心。倒不是建筑里有什么危险,而是这里十分脏乱,与这个整洁的学校格格不入。水泥地面上每走两步就有污渍,已经干涸,辨认不清究竟是什么。空气里的气味混杂着霉味和类似泔水的味道,刺鼻的程度估计只有大型垃圾堆才能与之“媲美”。
    这栋建筑内部依旧是由一个个小房间组成,跟教室一般大小。但这些房间里的陈设没有半点与教室相像的地方。
    第一个教室里挂着一排鞭子,还是挂着倒刺的鞭子;第二个教室里摆着一排的棍子,细得只有竹丝大小,粗得有成人手臂大小……
    走到第八个教室,赵郁星看到了一张床,单人大小,床头放着一个铁箱子样子但却布满了旋钮按键的仪器,仪器两端接着的是……电击片……
    走到这里,回忆终于清晰了。并不是赵郁星的记忆,而是他在傀儡师那里看到过的记忆。
    这里,是傀儡师生前呆过的那个所谓“戒网瘾学校”——青音学院。
    赵郁星在这栋建筑里查探到五楼的时候,听到了外面有人声。
    “赵先生,你在里面吗?赵先生?”
    是陆瀚的声音。财神爷沿着他留下的追踪符,带着他们找到了这间学校。
    赵郁星在黑暗中顺畅地走出了这栋“悔过楼”。踏出建筑的那一刻,光线倾泻而下,瞬间恢复了光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稍微适应了一下,抬起眼皮看到面前是财神爷和特情局的一个精锐队伍,还有……
    他扫过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了苏嘉卓的身上。
    苏嘉卓的眼神里满是担心和关心。
    回视着这眼神,身后这栋建筑带来的阴冷感瞬间一扫而空。
    两人对视,全都不自觉得翘起了嘴角。
    赵郁星难得愣了一会儿神才听见耳边有人说话,是唐飞,在介绍这里的情况:“这里是h市,青音学院。就是当时您在医院里跟我说的那间学校,查封这间学校就是我协助的。”
    赵郁星淡淡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已经弄清楚了。
    唐飞:“这个学校挺奇怪的。确实有很多学校都没有建在市区,但这栋学校建得也太偏了,简直就是建在了荒郊野岭。之前好多年这里除了这栋学校什么都没有,后来有个老板在这里发现了煤矿,这里的人才多了一点。”
    “矿……?”赵郁星呢喃。他想起来,傀儡师就是在矿井里被发现的。
    或许,他猜想,这间学校和矿井是……连通的?
    第194章 学校和矿井2
    唐飞详细介绍着他所知道的关于这间学校的一切, 生怕遗漏掉任何细节。之前指甲的这个细节就差点被他们漏掉了。
    赵郁星思索了一会儿,打断了他,问:“你们在查封这间学校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唐飞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要说奇怪……最奇怪的就是这栋楼了, 那里面……您刚刚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查封的时候简直不敢想象那些孩子经历过什么……”
    赵郁星追问:“还有其他的吗?比如,有发现通往外面的秘密通道吗?”
    “秘密通道……?”唐飞想了又想,“没有哎……这样吧, 我打个电话给h市分局的人, 他们后期查验物资又来过一次。”
    说着, 他就拿起手机拨通了h市分局的电话。
    分局给出的回答也是没有发现任何秘密通道。
    唐飞没立即挂电话, 而是问赵郁星:“我现在就让分局调人过来,大家一起把这座学校从里到外再仔细搜查一遍?”
    赵郁星摇了摇头:“不用。它既然引我来了,自然也会告诉我通道在哪里。”
    听到赵郁星这样说, 唐飞只再询问了两句学校的相关情况就挂了电话。
    唐飞:“赵先生, 我们接下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等着。”赵郁星, “等它带路。”即使派了再多的人过来,要将这座学校从头到尾翻一遍也是需要时间的, 但如果能有一个对这个学校熟悉的人带路, 速度就会快很多了。而正好,他这里就有这样的人选。
    其他人并不明白赵郁星口中的“它”是谁,但不用问, 只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就明白了。
    赵郁星从鬼袋里又掏出了一根指甲, 从傀儡手上剪下来的长指甲。这次,他没有将指甲点燃,而是掏出一片叶子, 他从后院树上摘下来的叶子。他把叶子揉碎, 将绿色汁液涂抹在了指甲上。
    这片指甲早就从傀儡师手上被剪下来了, 更何况两名傀儡师都已经被超度了,照理说这片指甲应该是个死物了,但涂抹上叶子的汁液后,凭空地,那片指甲有了一缕魂魄。
    围在赵郁星身后的其他人并不能用肉眼看到这一变化,只有财神爷对这一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他不仅看得清楚,心里更清楚让一个死物拥有魂魄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虽然只是一缕很淡的魂魄。不过,这棵树已经震撼过他太多次了,现在对于这棵树的各种神奇能力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了魂魄的指甲凭动了起来,悬在半空中,上下翻了个跟头,有了几分活物的样子。
    赵郁星垂眸看着它,开口道:“去吧。”
    指甲先是在原地打了个旋儿,一圈之后它就找准了方向,一颠儿一颠儿地飘了过去。
    虽然这根指甲只是被注入了一丝淡淡的临时魂魄,但这里对于生前的它来说太过熟悉了,所以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命令和指引,它就知道该去往何处。
    它先是转头朝着悔过楼的方向飞去,靠近楼栋入口的时候,它抖了一下,虽然它此刻只留有微弱的魂魄,仍旧能感受到它对这栋楼的恐惧和害怕之情。
    它没有进入楼栋内部,而是一直绕着建筑来到了左后方。很快,它就极其准确地在左后方停了下来。
    左后方是一片花田,紫、白、黄三色的花,十分好看。
    就看到那根指甲像是一个小蜜蜂一样飞进了花田里,围着这些花朵在打转。但很快,人们就发现它不是“蜜蜂”而是“锄头”。
    在花田里搜寻一圈,选定了地点后,它快速地旋转了一圈,速度快到让这指甲片变成了锋利的刀片,一转眼,以它为中心,这一圈的花朵全都被沿根切断了。
    切断的花朵倒了一片,原本生机盎然的斑斓之色瞬间倒进了黑色泥土里。
    特情局一名队员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他是一名爱花的人,家里养了不少花,此刻看到如此美丽的花朵被砍断,一时没控制住。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惊动了这根指甲。
    赵郁星并不在意地说:“没关系,它听不见。”他给的这缕淡淡魂魄只足够这指甲动起来,并没有听觉。
    这名队员这才松了一口,说:“这叫蛾蝶花。”
    赵郁星俯身从地上拾去一朵花,白紫色的花朵中间有一小片不规则的黄黑色,那黄黑色就像是一只蝴蝶的样子,要是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一直蝴蝶扑进了花朵里。
    确实是一朵很好看的花。
    只是如今满地凋零的这一幕就算不上美好了,那名队员的脑海中莫名飘过了一个成语:飞蛾扑火。
    才有那么一缕魂魄的指甲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怜花之情的,砍落花朵之后它没有半点犹豫,又用着更大的力气朝着空出来的泥土地挖去。
    “沙、沙、沙……”的泥土摩擦声很快传来。
    最先被挖出来的是蛾蝶花的根,这指甲的目的并不是将花朵连根拔除,所以即使所有的花根都被拔了,它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朝着更深处挖掘。
    这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
    这根指甲挖得很快,仿佛不知疲倦。但无论如何它也只是一根指甲,挖了半天才挖出了一个小坑。
    赵郁星凝眉看了一会儿,嫌它慢了,从鬼袋里将剩下的指甲全都拿了出来。
    一堆指甲片全都被扔到了泥土里,赵郁星又揉了一片叶子,将汁液滴在土里,没一会,这些指甲片就都动了起来。
    那场面,仿佛这些指甲片是从土里种出来的。
    特情局的人看到这情况,纷纷上前帮忙挖掘。有的人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还有人拿出了背上的桃木剑。
    养花的队员拿着匕首刚翻出几块土,就断定这下面一定埋着有东西:这下面的土有翻新过的痕迹。
    人多力量大。挖了大约半个小时,陆瀚拿着匕首猛扎下去,听见“哐”的一声,声音大到刺耳。这明显不是正常泥土的声音,而是铁器与铁器碰撞发出的声音。
    “就在下面了。”陆瀚兴奋地说。
    原本已经挖到手酸、身体疲惫的队员们听到这个声音全都打起精神,加快了速度。
    没一会儿,一层泥土翻开,下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盖子,唯一突出的地方是左侧的圆环,上面扣着一个巨大的铜锁。
    唐飞:“这下面……”
    这铁盖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地窖的门,或许真就是一个秘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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