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毛东明更为惊讶的是,这七个人并不像老板介绍的那样,是来自几个朋友的引荐,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其实据他观察,这帮人互相之间都认识,而且还很熟的样子。
    这原本可能是巧合,熟人碰一块了,可这种概率太小,还有奇怪的,没进入景区之前,这些人好像还能憋的住,有意无意的装作陌生和疏远的样子。
    可自从漂流开始后,他们似乎就不再避讳什么了,说说笑笑,姐妹花中的妹妹还当着众人面跟一个长相丑陋的黑大个打情骂俏,让毛东明大跌眼镜,顿时心里开始泛起了恶心。
    可对方根本就拿毛东明当空气,有时候几个家伙用一种他根本听不懂的方言在交流,说的又快又急,其中一个人眼神特别凶狠,看人就像是刀子剜过来一般,毛东明无意中与其对视过一次,感觉后脊梁都在冒冷气,那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毛东明是个地道的城市人,胆子不大也不小,从出生、上学到参加工作一直四平八稳的待在大城市里,吵架、打架见过不少,只是没有亲自实践过,他还在体工队练过攀岩,前后有那么一年半载,也自认为见过几个脾气火爆的狠人,但跟眼前这位相比,就好比是猫和老虎的区别。
    这些人绝不一般,回过神儿来的毛东明决定留个心眼,轻易不去招惹他们,凑凑合合的带完队,交差了事。
    于是毛东明成为探险队中最沉默的一个家伙,所谓的领队也名不符实,指定宿营地,次日几点出发等等,全由那个凶狠的家伙拿主意,刚开始还很生硬的征求一下毛领队的意见,到后来连问都不问他了。
    毛东明记得,那对儿姐妹花姓姚,而那个凶狠的家伙姓李,其他的人则对不上号,说来也惭愧,他从小就记不准人名,跟这帮家伙接触太少就更记不住了,反正谁谁谁他也不关心,对姐妹花也很快死了心,就这么地吧。
    一路无话,探险队来到预定的宿营地点,集体动手开始搭建临时营地,毛东明一下傻了眼,这帮太专业了,不但速度相当快而且配合的十分娴熟,一根烟的功夫,四顶帐篷拔地而起,不但结实美观,而且整齐划一,呈菱形占位,很有讲究,这哪里是探险宿营,简直就是行军打仗啊。
    更傻眼的是毛东明不知道自己的小帐篷该搭在哪儿?
    “你随便啦。”凶狠的家伙一句话就把毛东明打发了,搞的他好像是硬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蹭名额的。
    没办法,毛东明最后把自己的临时小窝搭在了菱形最尾巴的位置,也就是最靠山坡下面的地方。
    晚餐倒没有什么,每个人都携带了高热量的即热素食,那帮人围成一个小圈,边吃边聊,没有人来邀请毛东明,他也很不自在,干脆躲在帐篷里自己解决了晚饭。
    没想到餐后没多久,那个凶狠的家伙便来找他了,言辞间忽然客气了不少,还主动给毛东明让了一支香烟,让他受宠若惊又摸不着头脑。
    坐下一聊,才知道对方主要是打听奚老峰及其周围的情况,这些事项在出发前,毛东明都做了简要介绍,可此次对方问及的问题相当详细和专业,包括景区在山下设的安全点,救助站的具体位置,山间有没有小路可以直接绕到后山等等。
    毛东明曾经数次爬过奚老峰,其中有两次成功登顶,自然对这些问题不在话下,但最后一个问题引起了他的警惕,你们不是来登山的么?为啥还要找小路绕后山?不知道那边封锁戒严啦?
    李姓男子忽然变的很能说,还跟毛东明讲了一个故事,表示他也是受人之托,有一个患难的朋友,祖籍是粤东人,少年的时候跟随家人去了海外,一直没机会回来,现在身染重病,最后的时刻,很想再看看家乡的山水,小时候就盼望能够登上奚老峰,但这个心愿恐怕难以达成,所以此次李姓男子回国,专门到粤东,就是要亲自登顶,并沿途多拍一些照片,还要把很著名的奚老洞的传说也一并记录在摄影镜头里带回去,时间上很仓促,否则也不会这么赶了。
    怕毛东明不相信,这人还把手机打开,用手指翻了半天,指着一个单人的彩色照片告诉毛东明,照片上的中年男子就是他哥们,现在躺在医院里。
    还有这么个故事?毛东明将信将疑,但好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崔老板接触的都是有来头的商人,外商老板多了去了,说不定还真有这么回事儿,想想还挺感人的,人在外面飘,到老思故土,人之常情。
    人在社会上混,一定要长心眼,要多长心眼,只要没有坏心思,心眼越多越好,毛东明是有心眼,但没长那么多,被李姓男子这么一忽悠,就没再往深处想,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费几句口舌的事儿就能帮人家大忙,没必要那么小气,此时,毛东明在沿途遭遇的不快也被扔到了九霄云外,这就把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给断送了。
    安全点和救助站平时基本上没人,最多一个巡山值守人员,还多半不在岗位上,奚老峰被关闭后,里面临时进驻了水文勘察和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说是检测奚老峰山溪的水文环境和水源污染问题。
    这只是一个公开的说法,这些工作人员其实都是清一色的是现役武警战士,还有国安特勤,人数不多,但十分精干,而且是携带武器上山的,可见对这个病毒源地的封锁有多么严密。
    但毛东明不知道,就告诉李姓男子,安全点以前有个值班员,现在不知道啥状况,至于救助站,好像临时改成了水文监测站,大概有个五六个人,他也有日子没来了,都是听景区工作人员说的。
    半山腰的确有一条废弃的小路,说是可以绕到后山,沿途也的确有一个奚老洞,从来没有对外开放过,但是地方志上多有提及,毛东明也是知道的,那是他第一次登奚老峰时,俱乐部聘请的一个老向导告诉大家的,据说特别的凶险,别说普通人,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登山运动员都不敢轻易尝试,但具体位置在哪儿,能不能过去,他更不清楚,也没试过。
    李姓男子千恩万谢,说稍事休息,邀请毛东明带领大家进行适应性训练,熟悉熟悉周边环境,到了还放下了一摞酬金,美刀的。
    毛东明特别意外,带队好多次,第一次拿小费,总有点过意不去,但人家是外国人,反正登记的时候,护照上是东南亚某国的,算是外籍华人,人家习惯这个,所以再三推辞后,还是收下了。
    夕阳西下,幽静的碧源潭边绿草如茵,金色的余辉把秀美山河渲染的如同画境,在溪水边抬头仰望,奚老峰、七星峰与三公里外的朱秀峰如同三把鎏金的巨剑直至苍穹,端的令人心驰激荡。
    探险者的营地此时只是险峰之下的一粒小石子,很不起眼,但在夕阳下却显得特别的别扭和诡异。
    留下一名壮汉值守营地后,毛东明带着其余六人出发了,目标自然是奚老峰,而不是登记的七星峰。
    俗话说拿了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毛东明此时更像个向导而不是领队,竭尽所能的介绍奚老峰周围的自然环境,指着远处险峻的山体侃侃而谈,什么地方看似坡缓,实则凶险,什么地方仰望是凸起的山岩,其实另有奇径,什么地方可以徒手,什么地方必须使用器具,如数家珍。
    这还只是山脚一带的情况,奚老峰之雄奇,地质环境之复杂并不是山外泛泛看到的那么简单。
    李姓男子也做足了谦虚好问的样子,心里则慨叹不已,身后的五个人均是沉默寡言,姚氏姐妹也一改之前的叽叽喳喳,俏丽的面庞尽显冷峻,实际都在暗暗记下毛东明所述的要点和地理位置。
    “稍微停一下。”处在队伍最前方的毛东明忽然示意队伍暂停,并伸手指着右前方远处的一块凸起的巨岩道,“那个岩石后面就是救助站,也是进入山脚的必经之路,当初选址的时候就是为了方便中转,万一登山队员遇到险情,这是唯一一个、也是最近的救助站。”
    “哦,你不说,还真没看出来,选址很安全,很隐蔽呀。”李姓男子不住点头,但心里着实一惊,幸亏有这么个向导,否则说不准没头没脑的就给撞上去了。
    “救助站东南三百米远还有一个安全站,要不要过去看一下?也好跟人家打个招呼?”毛东明征求意见,此时在封山期,他其实怕麻烦,什么水文站和防疫站的人好不好说话他也没个谱,但应该没多大问题,而且明天登山迟早还是要经过,一次也是烦,两次也是烦,不如提前说了。
    “不去了,不去了,环境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大家一路都很辛苦,明天一早我们准备点小礼物,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去说,可能更方便一些。”
    那就随你呗,毛东明无所谓,一行人又顺着原路返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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