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农村的同志,不过是在当地的公社当干部的,小伙子长得挺周正的,两人感情挺好。”
    唐文远道,“您见过了?”
    “是啊,今天才见的面呢,对了,他们现在就在海城呢。”
    唐文远顿时坐不住了。想去见女儿,但是又想到自己离开多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见到自己,那孩子会不会心里怨恨他?
    “老领导……我想见见年年。这些年,是我对不起她。”
    这事儿老厂长自然要帮忙安排,他又问道,“那如慧那边……”
    “她都结婚了,我也不想去打扰,我现在只想知道年年的情况。”
    对于女儿下乡这个事儿,唐文远心里还是有想法的。通过这件事情,他就觉得女儿在周家只怕受了不少委屈。他自认为当初离婚到时候是没有亏待刘如慧的,这些年自己的工资都寄回来了,年年肯定花不完,他也是默认了那都当做刘如慧养孩子的辛苦钱的。如果刘如慧好好的照顾年年,他会感激刘如慧。
    但是事实是,他的女儿受了委屈吃了苦。所以唐文远心里对刘如慧是很不满的。
    在没弄清楚年年的情况之前,他不想去见刘如慧。
    老厂长也没说什么,毕竟刘如慧已经结婚了。不过他倒是想起来问了一句,“你没死的事情,刘如慧知道嘛?”
    唐文远点点头。
    老厂长顿时整个人愣住了。
    他想起来这些年刘如慧带着年年来自己家里,哭诉着生活的艰难,念叨着唐文远当年的贡献。
    当时老厂长那完全是看在已经‘牺牲’的唐文远的份上,才对她抱着同情的心态,帮着提拔周明啊。
    那是在唐文远牺牲的情况下,现在证明唐文远没牺牲,而刘如慧是知道的……
    所以自己这些年是被刘如慧当傻子糊弄了。
    真没想到啊,自己活了一把年纪,竟然被人耍得团团转。这刘如慧多年的面子工程倒是做得好啊。
    老厂长心里五味杂陈,“文远,看来刘如慧这个人,不简单啊。年年这个事情你自己好好问清楚护。”
    一个人的信誉没了,那她之前说的话做的事就都让人不可信了。年年下乡这个事儿必然是有内情的。
    哪怕年年说是自己愿意下乡,必定也有苦衷。
    老厂长让唐文远就在家里等着,自己去帮忙联系唐年年两口子。今天就在家里吃饭算了。反正自己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家里也清净,也给他们提供一个说话的地方。他也想把这些年的情况搞清楚。
    沈家树是住在化工厂附近招待所的。
    老厂长直接找周明问他们的住处。
    因为房子的事儿,现在周明知道对唐年年已经给你是彻底失去掌控力,所以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心他们乱说的。总盼着他们赶紧走。
    这会儿老厂长说找沈家树,周明就警惕起来了,“您找他们做什么?”
    “年年难得回来一次,我家那口子想请他们回去吃个饭。哎,毕竟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面。怎么,你不会连他们住哪里都不知道吧。”
    周明哪里能说不知道,他就担心对方乱说。
    “我去找他们吧,”他主动道。
    老厂长道,“我自己去吧,顺路的事儿。”
    周明也没强迫,只能把他们住的招待所信息告诉了老厂长。
    在老厂长去找两人之前,他赶紧打电话给招待所那边了。
    沈家树和唐年年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过年呢。
    现在事儿都办成了,两人也不打算长待。
    至于抚恤金的事儿,唐年年也知道不好要来。毕竟自己在周家这十多年,花了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而且刘如慧当初也算是遗孀,唐年年并不想为了钱的事儿,再和她掰扯了。反正以后自己会努力赚钱,赚更多的钱。
    沈家树也打算好了,自己以后要好好利用便宜老丈人多赚点钱,这样才不吃亏。
    夫妻两人打算得好好的,都准备去买票了,招待所就说有电话来了。
    沈家树赶紧去接电话。担心是老家打过来的。
    结果发现是周明打来的。
    周明也不和沈家树掰扯,直接道,“你们要多东西我已经给你们来,希望你们不要在外面乱说话。以后你们说不上还有什么要靠我的地方。”
    沈家树一听就纳闷了。便宜老丈人这是在让步啊。这完全不符合老周的性格啊,就那死要面子的个性,一般时候是不会低头啊。更何况自己又没找过去。这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意思啊?”
    “老厂长今天要请你们吃饭,你们都机灵点。”周明直接道。
    沈家树顿时乐了,“原来是为这事儿,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周明道,“你记住就好。”
    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家树琢磨着这事儿,心里瞅着是不是要给老厂长这边上点儿眼药水。
    就算不能把人拉下马,好歹也不能让人太嚣张啊。
    既然知道老厂长要请他们吃饭,沈家树和唐年年自然不收拾了。
    过了一会儿老厂长坐着厂里的车子亲自过来了。
    唐年年都没想到老人家会亲自来,“厂长爷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大冷天的……”
    “想请你们去我家里吃饭呢,坐车方便。你们要是没事儿,现在就跟我过去吧,有个人想见你们。”
    老厂长神秘兮兮道。
    然后还意有所指的看着唐年年,“年年啊,你去了肯定会高兴的。”
    唐年年纳闷了,见谁啊?可别是她妈为了房子的事儿作妖,“是我妈?”
    “不是!”老厂长立马否定了。他现在听到刘如慧就烦。
    沈家树机灵的发现了他的这个态度了,就知道估摸着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了。但是对丈母娘不好的事儿,肯定对自己这方好,沈家树立马道,“我们马上就可以去。咋能让长辈等呢?”
    老厂长笑着看他,“你很不错。”文远心里估计也能好受点了。毕竟这女婿也不算太差劲。
    上了车,三人直奔化工大院。
    厂长很少会坐车回化工大院,这倒是让人好奇了。
    看到下车的沈家树两口子,大家心里就嘀咕着老厂长还是对唐文远念旧的,都愿意专车接送年年两口子了。
    唐年年和沈家树拎着特产跟着老厂长身后走,心里都纳闷到底是见谁。
    等进了门,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之后,唐年年就一愣,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沈家树也看着这人,然后仔细看了看,看他激动的神态,盈满热泪的双眼,内疚又自责的眼神,还有那和自己媳妇儿有些相似的五官,他顿时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爸!”
    老天啊,这是天上掉下个老丈人?老丈人竟然没有死?
    唐文远听到这声爸就一愣。
    紧接着,他闺女也喊了一声,“爸?”
    唐文远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年年,我是爸爸啊。”
    唐年年是跟着沈家树那声爸来喊的,她是纳闷咋就喊爸了?结果听到眼前这人说的话,她也一时糊涂了,“您是……我爸?”
    唐文远激动的点头,“是啊,年年,你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经常驮着你去逛公园。”
    记忆很久远,但是因为唐年年幸福的童年记忆太少,所以这些对她来说珍贵的记忆倒是还埋藏在心底。记得不清楚,却能隐约的想起一个片段。
    她不知所措道,“您真实我爸爸,可是我爸爸不是……”
    厂长媳妇道,“年年,你爸爸是去工作了,他没死。他活着回来了。???”说完自己都抹了一把泪。
    唐年年心里猛的一怔,看着眼前活着回来的爸爸,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她慌乱的寻找沈家树,看到沈家树在自己身边才安心了。
    沈家树捏捏她的手,“先和爸好好聊聊。这些年没准有什么误会呢。”
    老丈人十几年没出现,肯定是有什么缘故的。没弄清楚之前,沈家树不想贸然的就决定他渣不渣。
    队长媳妇儿赶紧招呼他们坐下说话,自己则拉着老伴儿进厨房去做饭。
    沙发这边,唐年年都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唐文远知道自己亏欠了孩子,心里也很自责,“年年,爸爸对不起你。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唐年年顿时鼻子一酸,“您,您这些年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
    她有很多话想问。
    这些年的委屈一瞬间都冒了出来。如果爸爸在她身边,她肯定不会受那些委屈的。不会被人当做拖油瓶。
    唐文远道,“当年有个项目需要人,让我去了。那事情要保密,不能往外说。所以我也不能和你们多说。这些年我并不是故意要抛下你。我一直很惦记你。”
    唐年年忍不住眼泪往外流。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因为自己受的委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不是因为爸爸一句不是故意抛下就能消失的。
    沈家树捏着她的手安慰着。
    唐文远也很难过。不管怎么样的理由,他确实是愧对女儿的。
    “这些年,你是不是受委屈了?你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唐年年哭得更伤心了。心里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沈家树捏着媳妇的手,替她开口,“爸,我是年年的爱人,也是您的女婿。年年的事情我清楚,要不我给您说?”
    唐文远打量着这个女婿,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好。
    比起自己这个没负责人的父亲,这个人陪伴年年的时间还长呢。唐文远哪里又有资格去评判他够不够资格当自己女婿呢?
    只要年年喜欢就好。
    他点点头,“年年这些年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她为什么会下乡?”
    沈家树道,“回答您之前,我有句话想问问您,我丈母娘知道您的事情吗?”
    唐文远点头,“知道的,当时我离开才几个月,因为她要改嫁,所以我得和她办离婚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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