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的想给令夫人买一匹布料,我许了就是,你何必拿这玩意儿来吓我呢?”她一边说一边试图去推开沈晏衡的匕首,没想到沈晏衡纹丝不动。
    沈晏衡眉宇紧皱,他冷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板娘愣了一下,然后笑得花枝招展的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呐,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啊。”
    “哦?”沈晏衡讽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右手,他的两指夹着方才那张信条,在老板娘慌措的眼神中,他冷冷的说:“那你告诉我,从你房里飞出去的这是什么?”
    老板娘眨了眨眼,然后笑着打圆场说:“这我哪儿知道啊,它兴许是飞累了,来我那窗前讨了点水喝呢?”
    她指着窗边那个空花盆里的水说。
    沈晏衡可没什么心思和她扯这些,他冷笑了一下,然后蝴/蝶/刀逼得更近了一些,他无情道:“不要试图和我扯其他有的没的,毕竟我可是个蛮不讲理的生意人。”
    老板娘心房一颤,被沈晏衡的警告吓得一愣一愣的。
    “沈大人,我也只是个办事的,你何必来为难我呢?”老板娘叹了一息,声音不再是甜美又勾人的了,而是一种很寻常的女声。
    沈晏衡面色如常,他冷声说:“那你替谁办事?”
    “沈大人,你是不是没出过江湖啊?你要是个杀手,你被人抓住了让你供出雇主是谁,你会吗?”老板娘白了他一眼说。
    “没有这种假设,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背后的人是七姑。”沈晏衡现下的模样可不像以前黏着姜姒的时候温柔了。
    他阴沉的脸色仿佛下一秒就会大开杀戒了一样。
    老板娘立马问:“你怎么知道……”是她。
    话还没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被沈晏衡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套路了,如果说沈晏衡不确定是七姑,那老板娘就帮他坐实了。
    “老板娘,那我就问了。”沈晏衡不做耽搁,既然套出了老板娘背后的人是七姑,那他就要问其他的了。
    “四年前你们万绣坊做了一批布料,因为花纹勾勒不当影响了美观,于是就淘汰了那一批布料,我只想知道那批布料当时是怎么处理的。”沈晏衡冷冷的问。
    老板娘别开了头,并不想回沈晏衡,沈晏衡就继续说:“你不说也没关系,七姑应该已经调查过我了,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是个地痞无赖,我会一把火烧了你的万绣坊,但我又是个有钱人,我会修建一个一模一样的绣房,请全姑苏最优秀的绣娘来,然后让你的对家素娘去做老板娘……”
    他越说老板娘反应越大,到最后老板娘突然就瘪嘴哭了出来,她双腿一软就往地上坐了去,沈晏衡连忙收起了蝴/蝶/刀。
    老板娘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抬头看着沈晏衡骂骂咧咧的说:“男人就是心狠的玩意儿!”
    沈晏衡不为所动。
    老板娘就揩了揩眼泪说:“那布料我当时就分给了坊里的姐妹儿,让她们拿回家去了。”
    她想了想,七姑让她保密的又不是这个事情,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吧?
    沈晏衡眸色暗了暗,然后蹲了下去和老板娘平视,他又问:“你这里还有当年绣娘的名单吗?”
    “没了。”她负气别过了头。
    问到了想问的,沈晏衡也就不再为难老板娘,然后他就站起了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老板娘说:“你放心吧,我明天会让人来你这里订几批坊里最贵的布料补偿你的。”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模样潇洒得很。
    老板娘仰头咧嘴又准备继续哭,有钱了不起吗??
    结果离开了的人又折返了回来,他探了一个头出来,看着老板娘说:“先给我拿一批做手帕的布料再说,我急用。”
    老板娘愣了愣,然后皱眉,诶??
    .
    在万绣坊这里耽搁了,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估计着姜姒已经睡下了,就没舍得进去打扰她。
    如今月色不明丽,月光只有几许,院中颇有几分凄凉之意。
    沈晏衡一个人去到练武房练了一会儿,没多久他就没了心情,长剑在他手里肆意的翻转着,他心里倒是想了很多别的东西。
    也不知道那老板娘涂的什么花露,现下沾在了衣带头发上,这么久了都没有要散去,他决心今晚不回房睡。
    等推开习武房的房门,冷风迎面而来。
    他得去寻一个其他的睡处,否则这漫漫黑夜还真不是说熬过就能熬过的,可是刚抬脚走出去,才转弯准备去另一处别院的时候,身后一道清冷又脆甜的声音响起:
    “郎君?”
    沈晏衡脚黏在了地上,没再走动。
    姜姒继续上前来,她问:“郎君习了武,不预备回房间睡觉吗?怎么往别院走了?”
    沈晏衡要怎么说呢?说自己现在进去可能会打扰她?那听起来不就是怪她吗?
    “要睡的,只是……睡不着,想去转转。”沈晏衡转了身,看见姜姒脸上并无睡意,她揣着汤婆子,披着黄色的斗篷站在身后。
    “这样吗?”姜姒点了点头,她今夜有些失眠,好久没睡着,听到沈晏衡在院子里的动静,却迟迟不听见他要进来的声音。
    可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妻子,在家里等外出的丈夫回来,结果丈夫不愿见她的那种感觉。
    沈晏衡觉得自己坏透了。
    “夫人,我给你买了绣手绢的布料,我去给你拿来看看。”沈晏衡走进练武房将那批布料抱了出来。
    姜姒上前去摸了摸布料,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布料,她看着沈晏衡说:“多谢郎君了。”
    沈晏衡温温一笑,“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然后沈晏衡又说:“夫人的用意其实我是清楚的,我今天问过万绣坊的人了,她们说被淘掉的那批布料,分给了当时的那几个绣娘。”
    “可有当年那批绣娘的名单?”姜姒知道沈晏衡一定会知道她的用意,果然,他也没有让她失望。
    但这时沈晏衡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这很好查的,我明天会吩咐人去查的。”
    “如此最好,若能查清楚就可以省很大的力了。”姜姒心情尚好,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一些。
    “还是因为夫人的点醒。”沈晏衡看着姜姒高兴,他也就觉得很愉悦。
    现在外面多说了两句,沈晏衡害怕姜姒着凉,就扶着她回了房间,房间里面烛火透明,炉火烧得正旺,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他看到了桌上姜姒放着没做完的女工,就上前去多看了两眼,不过他还是收敛着手,没有去乱碰。
    姜姒看见了,就主动去将挣子拿了起来,然后递给了沈晏衡说:“妾身近日新学的双面刺绣,不过似乎没掌握到要处。总出差错。”
    沈晏衡看不出有任何细微的差错,他横竖看着都很完美,但听了姜姒的话,他还是认真的去琢磨了一下。
    “夫人,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沈晏衡把挣子递了回去。
    姜姒就将挣子翻了两个面,说:“郎君看不明白也没事的,你不做刺绣,这些都是细微的错处,找不出自然是正常的。”
    她看似无意的话,却让沈晏衡起了佩服的心,所以他又不吝啬他的夸奖了,“夫人真真是什么都会一点。”
    姜姒无奈摇头抿唇一笑。
    沈晏衡就继续说:“夫人什么不会?夫人什么都会。”
    .
    沈晏衡回来的时候本来就很晚了,他们睡下的时候恐怕已经子时了。
    沈晏衡在和姜姒说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在昏黄的烛火加持下,变成了那种很和谐的,很温馨的那种。
    姜姒原先是有些失眠的,可当她被那个有力的臂膀揽在怀里的时候,她就算听着那人有力的心跳声,也能安安稳稳的熟睡过去。
    姜姒迷迷糊糊的想,阿娘,我可能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外面起了风。
    屋内倒是温情着。
    沈晏衡看着怀里睡着了的美娇娘,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
    作者有话说:
    碎碎念:
    晏晏:我好帅……(点烟)(摸下巴)
    ————————
    第44章 外露
    倘若他能和姜姒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那便是最好不过的,可他现下还有一个心结就是姜姒的身子一直不太好。
    沈晏衡的心沉了下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快。
    .
    第二日又是阴天, 闷得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沈晏衡今日难得没有早早就起床。
    他觉得自己变懒了,思来想去他认为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一种贪念姜姒的病。
    沈晏衡拥紧了一些怀里娇小的人儿, 满足的用下颚蹭了蹭她的头顶, 然后又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姜姒的脸闷在沈晏衡胸膛上, 不多时就拧着眉嘤咛了一声,然后慢慢的睁开双眼。
    沈晏衡睡乱了衾衣, 此刻上衣领口微张,姜姒一抬眼便是凸显出来的锁骨,他肤色不白,可偏偏是这种古铜色最合适。
    姜姒长睫一颤, 压着心房的那一抹慌乱别开了眼, 然后头往后仰了半分。
    沈晏衡宽大的手掌伸出来扣住了姜姒娇软的后腰,然后黏糊又温柔地说:“时辰尚早,再睡一会儿罢。”
    姜姒就安分了下来,她觉得扣在后腰的那只手宽大又很有力量, 掌心滚烫的温度烫得姜姒越来越心悸。
    她现下早没了睡意, 可她抬眸看见沈晏衡的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疲倦,便不忍开口叫醒他,也就只能尽力不去在意。
    就这样默了有近一盏茶的功夫,沈晏衡就睁开了眼, 他只微微一低头, 就和姜姒明亮的眸对视上。
    他连忙松开了力道, 然后坐起了身,说:“阿姒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姜姒也坐起了身,只沉眸细想了一下就说:“才醒一下郎君就醒了。”
    沈晏衡神色突然晦涩不明了起来,一向漆黑的眸竟然也有些隐晦了起来,他瞧着姜姒。
    姜姒眨了一下眼,很明显不明白沈晏衡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沈晏衡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别开了头,就抬起右手往姜姒的肩上攀了去,姜姒顺着他的手低下了头。
    那交领衾衣被睡得皱巴巴的,侧肩已无意漏了大半,红色兜肚的系带也映衬得皮肤雪白,而这一切,她浑然不觉。
    沈晏衡替她拉好了衾衣,那只手青筋凸起,脉络分明,凸起的血管似乎还在突一突的跳动着,看得姜姒心惊胆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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