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拍完嘿嘿笑的苗婉,立刻低头去找刚才就种在眼里想要抱着亲香的孙女,就发现她赧然又惊恐的藏在乔瑞臣身后……捂着腚。
    耿氏哭笑不得,“忘了祖母了?我才走了一年多,白疼你了。”
    淘淘只是被耿氏的巴掌吓到了,但她被乔瑞臣和苗婉宠着,并没有一般小孩子那么怕生,闻言探出脑袋,小奶音带着不自觉的讨好。
    “祖母,疼淘淘?不打淘淘?”
    耿氏瞪了苗婉一眼,“只要你不跟你娘那么淘气,祖母肯定不打你。”
    说罢她扶着苗婉,“先进屋,外头冷,进屋再说。”
    虽然耿氏和乔盛文不在,但苗婉和乔瑞臣也没住在正院,还是跟以前一样住在东偏院,所以耿氏回来,就还住在正院了。
    “你爹路上着了凉,有些烧,这会儿还睡着呢,我怕给你过了病气,我们就没急着去郡城看你,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回来了呢?”
    苗婉看着段段时间就很自觉靠在耿氏怀里吃吃喝喝的闺女,“淘淘一个人没人陪她玩儿,我这不是想着回来让她去找卤蛋他们么。”
    耿氏摸了摸淘淘的脑门儿,“那待会儿我让人接卤蛋过来,你阿姆也快被铁蛋和卤蛋烦得抄烧火棍子了。”
    苗婉闻言捧着肚子笑,虽然在郡城住着听起来更体面,但苗婉还是喜欢西宁镇,这里感觉更像家。
    亲人朋友都在这里,而且西宁镇如今的安全程度,可比郡城好多了。
    她只是有点好奇,“您和爹怎么突然回来了?爹不是户部侍郎吗?还能说走就走?”
    耿氏笑着回答,“还不是你能折腾,你乔老板的名声都传进京城咯,都以为乔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天天没完没了的有人找上门要这个要那个,我懒得搭理他们,正好得知你怀了身子,就打算过来照顾你。”
    至于乔盛文,“如今户部尚书是摄政王的人,你爹回去后也不得志,圣人有心想给你爹换个位子,你和瑞臣太出息,盯着的人不少,你爹嫌动脑子太累,索性辞官跟着我一起过来。”
    主要是乔盛文一个人在京城,也感觉太凄凉了点,而且习惯了西北的悠闲日子,回到京城后再勾心斗角,乔盛文两口子都觉得心累。
    正好圣人也需要防备摄政王的手伸到西北来,乔盛文索性辞掉被架空的户部侍郎位子,接了暗旨过来,防备若摄政王真要反,到时候能帮程绍稳住西北。
    好像还有点其他什么事情,乔盛文没多说,耿氏也就没多问,左右就是乔盛文和乔瑞臣爷俩商量着办的事情,耿氏一个妇道人家,也就关心内宅的事儿更多一些。
    只要苗婉和淘淘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好好的,耿氏就心满意足了。
    苗婉倒是觉得公爹辞官有点突兀,但她吃饱喝足了脑子也转不动,这会儿也懒得多想这些了。
    她抱着个冻梨啃,“爹身体好些了吗?您身子没事儿吧?我从郡城带回来了两个大夫,还有医女和懂医理的嬷嬷,让他们给爹娘都看看吧。”
    有钱了苗婉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她不属于那种喜欢别人围绕着自己,恨不能饭都给嚼了喂嘴里的,但是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她绝不吝啬花钱。
    那大夫是从郡城最大的医馆挖来的,回到西北也不用被困在后宅,请他们去学院或者医馆给上几堂课也不错。
    至于医女和嬷嬷也都是从临安郡和安永郡挖过来的,都是本事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月钱比以前翻三倍,还不用天天戳在主子跟前伺候着,几个人都乐意被挖过来。
    耿氏身子骨比乔盛文好一些,只挥了挥手,“我没事儿,你爹再喝几副药应该也就无碍了,都是在京城累的,现在不忙了好好休养身子骨就好了。”
    这也是耿氏坚持回到西北来的缘故。
    虽然西北环境没有京城舒服,但不管做什么都比在京城轻松,哪怕在京城是高官厚禄,可总是陷在那些算计里,老两口睡觉都睡不踏实。
    乔盛文本来身子骨就不那么好,心一累就吃不好,回京短短一年病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寿数说不准都要受影响。
    耿氏觉得,若非必要,以后老了,定居在西北也挺好的。
    “还是都看看吧,多几个大夫诊诊脉,也好给你们补养身子。”苗婉还是有点不放心,怕耿氏不乐意,捧着肚子装可怜。
    “您就当为我着想呢,若是您和爹都病恹恹的,谁照顾我和淘淘,还有肚子里的宝宝啊,到时候我还得担心你们两个,宝宝在肚子里都睡不踏实呢。”
    耿氏:“……”不知道的还以为宝宝成精了呢。
    不过苗婉这种‘我只是为自己考虑呀’的说法,让耿氏忍不住想起当初刚来西北没多久的事情。
    那时候一碗红糖鸡蛋水都舍不得娘仨一起喝,只能紧着苗婉一个人。
    可苗婉不乐意自己吃独食,也是这样一副你们累了病了苦的是我的说法,硬是逼着耿氏和乔蕊一起吃得好些。
    一眨眼三年多过去了,儿媳妇还怀着双胎,人家说五年抱仨,乔家这四年就要抱仨了。
    耿氏被逗得笑出来,跟三年前一样,“好,全家都听你的,咱们家阿婉说了算!”
    苗家主咧嘴给了耿氏一个大大的笑容。
    话说有娘的孩子是个宝,耿氏回来后,苗婉立刻就从孩子娘直线降低到了三岁智商,甚至比还不到三岁的淘淘还娇气,被哄着吃吃喝喝咂摸着嘴儿就睡了。
    睡之前,苗婉倒是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可等淘淘挨过来蹭着她睡着,耿氏温暖柔和的手替她改好被窝,苗婉实在是抵挡不住香甜睡意,顺顺当当睡过去了。
    算了,反正怀了孕后,这种好像有什么该记得,但就是想不起来的时候太多,也不是啥大事,等想起来再说吧。
    听说苗婉回来后,一直等着的阮嘉麟:???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微调)
    初入腊月,老天爷就赏脸下了一场雪。
    半夜时分就开始了,大雪片子飘飘洒洒,在无人夜色中就着西北风狂魔乱舞。
    等早起的人摸着黑起了身,一打开门就嗬嗬好几声,搓着手跟僵尸一样,先想法子收拾门前雪才出去的去门。
    这场雪忒大!
    但老百姓们大都是高兴的,不用跟以前一样还担心压塌了房子,他们如今住的大都是新房哩!
    耿氏和乔盛文两口子到西宁镇已经有几天了,只是乔盛文病歪歪的,耿氏也担心说了以后苗婉着急回来伤着身子,这才安静修养了几天。
    乔盛文的病好的差不多,耿氏起身时,他也跟着醒了。
    一醒过来,乔盛文就感觉温度有点不对,先给耿氏披上厚重的羽绒服,自己缩回被窝里,冲耿氏笑,“外头下雪了吧?”
    耿氏拢好发髻,往门口去一看,道了声还真是,顿了下也忍不住笑了。
    “我在西宁镇这还是第二次见这么大雪,上回下雪的时候,正好你发着高烧被送回来,这回你又发烧,咱们又回来了。”
    乔盛文失笑,“可能我跟西北的雪有缘分吧,我一年到头不病一次,一病就要下雪,按阿婉的说法,老天爷心疼我,就想让我在屋里呆着。”
    耿氏白他一眼,“呸呸呸,别乱说话,在这边雪下的多点好,你还盼着自己生病啊?”
    乔盛文说不过媳妇,浅笑不语,缩回被窝里。
    耿氏想着看出门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手的,谁知一跨出门槛,阿墩就凑上来了。
    “娘子,可要用早膳?耿婶已经起来煮上粥了,从南方来的水稻,煮出米油来特别好喝,还有豆花、豆浆和豆腐脑,郑婶炸了油条和麻团,赵婶包了包子,一口一个大小,您看您想吃什么?”
    耿氏听阿墩跟讲相声一样说完,她带来的两个嬷嬷和婢女都挓挲着手在一旁无奈,忍不住愣了下,这会子感觉出来儿媳妇是真赚钱了。
    她走的时候西宁镇刚遭了灾,儿媳妇虽然赚钱不少,可往火里头填进去的更多,还要重建西宁镇,想也知道手头不会太松快。
    这才一年多,耿氏得知苗婉坏了身孕,着急就急在怕她身边没人照顾,自己又忙坏了身子,一个闹不好大人孩子都得出事儿。
    耿氏回京后,本来就寻回了原先在乔家干活的几个家仆。
    乔家在京城也不是真就孤立无援了,当初陈国公府派人盯着他们离京,圣人没办法给他们塞银子,亲朋好友连辆马车都不能给他们,都心里难受着呢。
    因此,乔家被抄家,家奴都被重新送到牙行去卖掉,除了有几个心里存了领攀高枝想法的,其他人都叫圣人和乔家的亲朋给买回去了。
    等乔家一入京,人就都给送回来了,耿氏调理了小半年,将别有心思的重新发买,也重新买回几个丫头婆子,好歹是将乔府给张罗起来。
    这次乔盛文辞官,他们一家子置办物什丰足,妥帖收拾好了行囊才往西北来,就是打算在这边长住的。
    因此出行之前,安顿好了不愿意离京的老仆看着府邸,只带了四个嬷嬷和四个婢女并着六个护卫过来。
    婢子都是给苗婉和乔蕊准备的,哦,小淘淘也需要一个,得有人教她们小娘子的礼仪规矩。
    嬷嬷则是为了照看苗婉和肚子里的孩子,特地选得照顾过怀孕妇人的,懂药理的。
    谁知到了守备府后,甭管婆子婢子都有点慌。
    几天下来,她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想干点活儿也太难了!
    想收拾下屋子吧?苗婉留在家里没带去的几个小娘子一拥而上,连她们的屋子都给打扫干净了。
    要不是几个人死拦着,家里的婆子们估计连床都给她们铺好了。
    几个人心里发愁,她们又不是主子,哪儿敢就啥也不干,等着人伺候啊?
    想提前试试给苗婉做点孕妇吃食呢,耿婶带着最早被买回来的郑婶和赵婶,厨房里还有孙老火的一个徒弟,刀墩篦釜一溜摆开——
    怎么做您说话,我们干活儿,保管做出来的东西又好看又好吃。
    至于让这些人干活儿?不能够的。
    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每个月都要靠自己手中的活计来换工分的,若是被抢了活儿,扣掉工分,她们还怎么攒积分赎身呀。
    连耿婶都分毫不让,长寿明年就可以去考童生试了,即便东家肯定愿意给她放契,但是积分够了和不够是两回事情。
    长寿能科举已经是耿家祖坟冒青烟,她咋能因为这种事情让东家开后门,影响自己的威信呢。
    苗婉都没她们会脑补,反正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守着自己的活计不撒手,就出现了早上这一幕。
    耿氏赶路也累,前几天起的都晚,早膳什么的都是婢子端进来她和乔盛文一起吃的。
    现在惦记着儿媳妇,早起来才发现这么回事。
    她扫了眼都低着头有点心虚的嬷嬷和婢子,冲阿墩温声吩咐,“送些好克化的去给老爷吧,另外家里有银耳没有?阿婉爱喝银耳羹,而且要煨得烂烂的,提早熬上,她起来就好喝了。”
    阿墩是叫乔瑞臣吩咐过来听乔盛文吩咐的,闻言赶紧点头,“我这就去,您稍等等,叫小子们扫扫雪您再往外头去,别滑倒了。”
    耿氏笑眯眯点头,等阿墩走远了,她脸色才淡下来。
    “你们这几天都做什么了?”她问。
    为首的耿嬷嬷叹了口气,上前屈膝,“回娘子,咱们都在正院里拘着,其他人都防着我们插手,老奴想着等时间长些能好点,所以现在只在正院伺候您和老爷呢。”
    她这话也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大家一起商量出来的。
    最小的婢子也有十八了,她不打算嫁人,是想要伺候娘子一辈子的,所以跟过来的都是忠心的。
    可京城出来的仆从,脑子里装的权势勾心斗角,一入豪门深似海那一套,处处都被拦着干活儿,她们实在忍不住多想。
    为了不给主子添麻烦,也是想要多了解了解府里的情况,几个人才啥也没说。
    结果这一路看下来,大家就都看出来了,家里所有人对苗婉都言听计从,以苗婉为天,其他人谁说啥都不好使。
    这就有点恐怖了,难不成娘子和老爷还要听儿媳妇的?哪家也没这么干事儿的。
    她们越脑补就越不敢轻举妄动,这几天净考虑怎么帮娘子夺管家权了,都顾着打听消息,确实没干多少活儿。
    耿氏大概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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