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近了一看,于冒财差点气的真冒了烟儿。
    上面把条街酒楼现有的招牌菜图文并茂画在了板子上,于冒财紧着去擦也擦不掉,凑近了闻才知道是染料。
    为什么急着擦呢?
    上面非常详细的列出,条街酒楼的招牌菜用过什么劣质的原材料,甚至还有变质的食材。
    大多虽然用蒸炒煎炸的法子处理过尝不出来,可仔细品还能品得出些许异样。
    至于什么异样,分门别类写得极为详细。
    能不详细么?
    这些都是孙老火一点点尝出来的,在得知常沢从天一暖开始,就会以次充好,甚至用变质食材给客人做菜时,孙老火当年就直接找了于冒财说这事儿。
    后头于冒财打马虎眼把事儿给岔过去了。
    打那以后,孙老火就想要离开条街酒楼,若不是为了供孙耀祖读书,他早就不干了。
    所以在得知乔家和张家愿意用他的时候,他才会走的那么痛快。
    往这边来吃饭的食客,只要想往条街酒楼走,势必就能看到这火把,人都有好奇心,肯定要过来看一眼。
    这一看,十个有八个去过条街酒楼的都能对上号,不去酒楼闹事都是善良了。
    至于剩下两个没去过条街酒楼的……嗐,哪怕不信,毕竟是入口的东西,食肆那么多,作甚非要去一家旁人说有问题的地儿吃饭呢?
    是嫌自己命长吗?
    于冒财气得狠狠一脚踹上去,谁知道那木牌竖得太稳,他这一脚反倒把自己踹倒,四仰八叉活像个翻不过身来的王八。
    赶过来的家丁赶紧上前去扶。
    于冒财爬起来就要往聚福食肆冲,“孙老火!我跟你拼了!”
    条街酒楼不好过,聚福食肆也别想好!
    “去!去给我拿粪桶来,往聚福食肆泼粪!!”
    常沢赶忙过来拦,“东家别!东家冷静啊!你这闹上门,别人不都肯定他说得是真的了吗?他们家换个铺子还能继续开,咱们酒楼要换只能去郡城了啊!”
    西宁镇就这么大,毁了名声肯定混不下去。
    要是自损一千,能伤敌八百,以如今两家的关系来说,也不是不行。
    可于冒财现在冲过去,实属无能狂怒,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人家既然敢做这样的事儿,就不可能没防备,上午安排人使坏的时候,动手的汉子可是北蒙人。
    听说聚福食肆的东家可是兀良哈氏,他们招惹不起。
    于冒财喘着粗气,也明白这个道理,自打他碰上张三壮家里做买卖后,就诸事不顺。
    一想到这阵子因为聚福食肆的火爆,条街酒楼的萧条,于冒财整个人就往后倒。
    “犯冲,我跟张家犯冲!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昏倒之前,于冒财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卖了酒楼去郡城。
    但是走之前,绝不能饶了聚福食肆!
    不久之后,夜色渐浓,条街慢慢也安静下来。
    就在聚福食肆上至掌柜下至活计都累得趴在桌子上,连打扫卫生的力气都欠缺时,一墙之隔的豪华帐篷内,有人正哈哈大笑。
    “牧仁兄弟,你娘子也是个有手段的,你们果真是两口子,哈哈哈……”
    这种在人门前利用视觉偏差让条街酒楼的人一时发现不了,却又让所有人都不会错过的揭秘之举,可比于冒财叫人暗中找麻烦的手段上得了台面。
    若是苗婉在这儿,肯定会告诉他,商战的高级打法才不是自己动手,而是一举抓住对方的短板,隔岸观火,观他高楼塌了。
    若还不解恨,再落井下石让他再无反手余地。
    不过苗婉心不够狠,或者还没来得及做到这一步,乔瑞臣当然要帮她想到这一点。
    连夜骑马赶回来的乔瑞臣微笑,“困笼之兽易伤人,还要劳巴音兄派人盯紧于家,一旦时机合适,以最低的价格能买下于家酒楼,我乔家愿意接手,仍少不了兀良哈一份。”
    巴音似是开玩笑般看向乔瑞臣,“牧仁兄弟,你将那两个背主的奴仆给我处置,就不怕我问出什么不该问的东西来?”
    乔瑞臣笑得坦然,“以我与阿古拉大哥的交情,既然要与兀良哈合作,自然坦诚相待,没什么可隐瞒的。”
    “可我手底下有人不用你给的什么酵母粉,就做出了奶豆腐,你又怎么说?”巴音直接道,脸色严肃许多。
    乔瑞臣心想,这倒是比他想的快多了。
    但他并不紧张,声音轻飘飘的,“若无我送上的酵母粉,你们真的能做出奶豆腐,开春就攒下数万斤粮草?”
    巴音没说话,对于这点他不是不感激。
    可他隐约知道乔瑞臣的目的,他和大哥都在犹豫,乔瑞臣给他们的东西,是否值得兀良哈倾其所有,对抗西北的天。
    这么多年,他们兄弟并未查到确切证据,证明当初他们的阿布和额吉为陈嗣旭所杀。
    乔瑞臣起身锤肩,意味深长看向巴音,“有许多事巴音兄都不必着急,你会发现,乔家能给你的东西,陈家永远都给不了你。
    至于阿古拉大哥所查之事,待得陈将军归来,我很快就会给你们答案,我先告辞了,食肆那边就拜托巴音兄。”
    巴音见他像是要立刻回西平郡,起身送他,“你不回家看看你娘子?我的人来报,她这几天可是没少折腾,我都想问问弟妹,哪儿来那么多鬼主意了哈哈哈……”
    乔瑞臣下意识看了眼乔家的方向,眼神温柔许多。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干涸的血迹,只浅笑,“还差三百敌首,定北将军快回来了,等我升了校尉,自有我们夫妻宴请巴音兄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猜中谜语的人:快快快,明天早点去排队,我猜出来了。
    半夜排队的人等天亮后发现:艹,为什么字谜换了?
    第59章
    聚福食肆内,伙计们上完门板和窗板,见掌柜都躺在候客区的炕沿上,他们也七倒八歪跟着躺下,着实是累狠了。
    苗婉那些法子确实让众人效率变高许多,以前能翻两次桌,今天多的足足翻了四回,几乎都站了一天,脚底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张大壮和张二壮最后一趟过来送完食材,见食肆内太忙,就留在了食肆内帮忙,还稍微好点。
    “今天流水有五十贯钱了没?”张二壮坐在炕沿上,推张三壮,问他。
    一说起这个,众人再累也打起精神,赶忙坐起身,都往张三壮那儿看。
    前头三天苗婉跟个魔鬼一样,不守着人,她装恶客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吐槽特别不留情面,折腾的人一听她叫‘伙计’俩字,都下意识头皮发麻。
    但大家伙儿也痛并快乐着。
    苗婉拿了四十两银子过来发奖金,新来的没有奖金,却知道其他人发了多少。
    孙老火和三个徒弟做的最好,发的奖金最多,当师傅的直接发了个十两的小银锭,三个徒弟每人都有五贯钱。
    张三壮表现不好,跟前头的伙计一样,按照工钱的数给了他二贯钱奖金。
    至于孙耀祖,账房工钱本来就不低,跟掌柜的看齐,奖金却是张三壮的两倍。
    自家小舅子,张三壮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儿。
    剩下两贯钱发给了张大壮和张二壮。
    苗婉可说了,往后都是如此,根据食肆的流水多少来定奖金。
    所以东家牌‘恶客’虽然叫人头疼,众人也是卯足了劲儿认真学。
    可别说,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感。
    新来的伙计还当客人都那么无理取闹呢,谁知一开张,进门的客人心神大都在吃食和新鲜玩意儿上,根本没那么能折腾。
    连阿迅和阿秤这等老人,经历过东家的折磨后,踩在炕垫子上吆五喝六的粗鄙客人,他们瞧着都觉眉清目秀,亲切的很。
    伙计们干活麻利,效率又高了许多,往常一天只用杀一头猪,今天张大壮杀了两头猪还不够,那可是两百多斤肉呢。
    张二壮还杀了两只羊,从于氏和孙氏管的鸡窝里逮了十几只鸡,并着杨氏新点的两大板豆腐一并送过来。
    卖了个精光。
    算起来,耗费的食材足足有前头的两倍不止。
    食肆内众人心里头都止不住的火热,要是能天天如此,月底奖金起码也得翻倍吧?
    那加上工钱,岂不是很快就能攒够小银锭子?
    张三壮也惦记着呢,扭头去看小舅子。
    孙老火带着徒弟也过来了,谁也不嫌钱多,都看着孙耀祖。
    孙耀祖攥紧拳头,脸上激动得通红,“今天有,有足足一百五十三两!”
    “嗬!”阿迅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数手指头都盘算不过来,这些银子到底能买多少个他。
    反正……他有生以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张三壮也激动得不得了,打了鸡血似的从炕上蹦下来,“卧槽,真有这么多?”
    孙耀祖被姐夫吓了一跳,小声解释,“中午和晚上都有人花银子要咱给东家留的炕屋,这就有二十两。”
    但这个肯定不是每天都有。
    阿迅也想起来了,“炕屋的客人还给帮忙烤肉的师傅赏钱了,加上烤肉多收的银子,得有两贯。”
    “我也收到赏钱了!”大堂的跑堂喜滋滋道,“我都给孙账房了,加一块有五十个铜板哩!”
    “还有食材,比前几天翻倍了。”张大壮也跟着补充。
    阿秤也举手,“有客人觉得怪味豆好吃,非要买,也有几百个钱。”
    ……
    张三壮看着满当当的钱匣子,忍不住痛心疾首,“淘淘从娘胎里出来的太晚了啊!”
    但凡早出来一个月,聚福食肆刚开张时,苗婉就能出来掌管铺子,头一个月他们就能赚这么多!
    被张三壮念叨着的淘淘,正在喝奶。
    喝就喝吧,还不老实,总是抬起头左张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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