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孤!”独孤凛冷睨着他们,命令道。
    “咚!”柔然将士膝下接二连三发出沉闷的重响。
    僵硬而生涩的中原话自柔然精锐口中整齐颂出:
    “拜见天可汗。”
    魏绍被吕梁按住跪在独孤凛脚边,全身都在猛烈颤抖,骨头抖的几乎要散了架。他不甘心地重新挺起头颅,又被吕梁一拳砸了下去。
    独孤凛被这声动静吸引,眸中蓄着凉薄的笑。
    “皇兄,你输了。”
    魏绍垂着脸,猛然聚起最后的一点力气昂起头朝他吼道:“我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用手段夺得帝位,我就不能!输在了哪一步!我究竟哪一步输给了你!!我不甘心!”
    独孤凛垂下眼帘,眸底蕴着赤丨裸裸的讽意。
    “当皇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便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
    薄唇微微勾起,独孤凛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似孤者俗,学孤者死。”1
    墨靴高扬,魏绍一个踉跄被他重重踹倒在地。
    “邯郸学步,东施效颦,蠢而不自知的东西。孤的心术与手段,你永远也仿不来。”
    独孤凛欣赏着他狼狈的模样,从容不迫命令禁军收兵。
    绝对的碾压。
    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
    权术上乘,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在他面前,解决任何不自量力前来挑衅的跳梁小丑,如碾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作者有话说:
    还有2—3章,我来日个万试试
    第116章 第 116 章 ◇
    ◎一更◎
    嵌金玄靴倾轧至前。
    脚畔疾风飒飒。
    魏绍也知自己不该服输, 更不该露怯,却还是摄于年轻帝王的压迫,被逼的不由自主膝行着朝后退, 动作狼狈。
    耻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独孤凛年纪轻轻, 竟能将他这个做皇兄的逼到如此地步!
    耻辱催生出的恼怒在血液中迅速膨胀, 魏绍目眦欲裂,刚想开口叱骂,眼前却倏的闪过一道锋利的寒光。
    满腔怒气霎时被吓得消散,魏绍大惊, 他下意识去躲——
    一截冰冷尖锐的箭矢猝然抵上他的喉管,缓慢刺透皮肉, 涌出血水。
    魏绍不敢再动弹一下。
    他浑身发抖,面部肌肉抽搐着艰难地挤出廖廖几字来维持自己仅剩的那点儿可怜的尊严:
    “少在我面前磨磨蹭蹭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箭矢顿了顿, 自脖颈中抽出,血洞里“噗呲”一声迸出鲜血, 沿着脖颈灌入衣领内。
    魏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沾着粘稠血液的箭头蓦地挑起他的下颚。
    独孤凛居高临下睨着他,冷笑了声:
    “皇兄既已落在了孤手中, 想死——”
    “没那么容易。”
    箭矢一扬, 自魏绍嘴角至耳下割开血口,划出一副残忍凄厉的笑容。
    淋漓鲜血自伤痕淅淅沥沥渗出, 魏绍下半张脸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血滴。
    独孤凛垂下眼眸, 漫不经心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薄唇微微勾起。
    魏绍被迫撞上他的眼神, 头脑“嗡”的一下, 四肢百骸莫名涌起惊恐的寒意,渗入骨子里。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出自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于死亡的本能畏惧。
    恍若曾经的某个时刻,他被独孤凛亲自动手虐丨杀过一般。
    难以言喻的恐惧贯穿这具卑微的躯体,魏绍这时彻底慌了神,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瘫在地上。
    独孤凛定定注视着他狼狈落魄的惨状,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
    鞭风扫落,掀起一阵污血豁然泼洒上血迹斑斑的墙壁。
    刑狱最深处一间昏暗狭窄的地牢里,“咕咚”一声,再度栽倒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
    然而那鞭扑并未停止,每一记响亮的鞭风甩下,都会掀起阵阵血雨覆上墙壁间半干或是已然干涸了的旧痕。
    气息奄奄的刑徒晕倒在地,但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便得继续拖着残破的身躯受刑。
    连痛快地死去都成了一种奢望。
    人间炼狱,血气冲天。
    冷白修长的指节攥着帕子掩住口鼻,年轻的帝王淡漠注视着眼前的惨状,眼底未见一丝波澜。
    他面上寻不见任何悲悯或是同情,相反,低垂的眼睫之下蓄满了杀意,甚至浮现出复仇后近乎癫狂的愉悦,令人骇然。
    一场鞭扑终于落下帷幕。
    年轻的帝王快步上前,墨靴踩上一人头顶。
    抬靴重碾,那人闷哼了声将埋在地上的脸侧转过来。
    是魏绍。
    “继续。”年轻的帝王冷声命令道。
    “哗——”
    冰冷刺骨的水浇了满地。
    昏迷不省人事的刑徒们被冷水泼的猛然一个激灵,指节微微蜷缩了下,艰难睁开双眼。
    若是仔细辨认,除却魏绍,其中不乏长秋宫的暗桩,容氏族人,还有容氏安插在明府的眼线……
    几息之后,声音衰弱嘶哑的惨叫声再度迭起。
    年轻的帝王面色平静,他启唇,音色极冷:
    “送你们下地狱去给她赔罪。”
    思绪自前世的记忆中抽回。
    独孤凛如刑狱中那幕一般,抬靴踩着魏绍的头颅压在地上重碾。
    “皇兄,你睁开眼看看自己,如今的你是否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孤的脚底。”
    “像吗?”
    魏绍将牙关咬的咯咯作响,整个人被难以忍受的耻辱钉死在地上。
    眼底的疯意越来越浓,语气充斥着赤丨裸裸的轻蔑:
    “想夺走孤的江山,你配吗?”
    “不自量力。”
    **
    与长秋宫外的风起云涌不同,坤宁宫内一片安宁。
    这是独孤凛的能力给她的底气,无论外界乱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对明斟雪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明斟雪半身浸在汤池里沐浴,她垂下眼睫,柔荑覆上小腹学着独孤凛往日里的举动轻轻按压了下,动作微微有些生疏。
    视线一落,面颊唰的泛起绯红,她继续揉按着,约莫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将身体清洗干净。
    泡在温水里缓解了一宿疲乏,她沐浴完毕上岸更换新衣。
    “午膳已备好了,姑娘请随我来。”流萤上前来服饰。
    “叫什么姑娘,该改口称呼娘娘了。”宫嬷笑着敲了下流萤的脑袋。
    流萤不好意思地笑了,连声道:“是,是,应当唤娘娘。”
    “随你,我没那么严苛,你若觉得姑娘二字叫的顺口,以后仍旧唤我姑娘吧。”
    明斟雪并不计较这些,她握了握流萤的手,并未落座,而是绕过布置好的午膳,移步走至正殿外朝远处眺望。
    “陛下那里,还没传回消息么?”
    她清楚独孤凛御下的权术与手段,却难免还是会为他担心。
    魏绍亦非善茬,两强相争比有一败,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技高一筹能更早谋得先机。
    “娘娘,先用膳罢。您回宫后就只用了半碗薄粥,这怎么能行,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宫嬷来劝她。
    明斟雪扶着门框,摇了摇头,令人传来孙进忠吩咐道:“劳烦公公再派人去探探陛下的消息。”
    孙进忠哎呦了声,笑着劝道:“娘娘您大可将心放进肚子里,奴才跟在陛下身边,除了您以外,就没见过陛下在任何事情上失过手。
    早年间八子夺嫡,除却单纯稚嫩的十皇子,其余几位个顶个的心狠手辣,若是将诸位皇子分封到各地,依着几位的能耐只怕能将大徵的国土生生割裂成八块各自为政。
    结果怎么着,其余七位杀到最后才明白,他们斗来斗去左不过是在陛下的掌控之下小打小闹,远非一个层次的人物,没一个配与陛下相匹敌。”
    明斟雪抿抿唇,犹豫着轻声说道:“话虽如此,若听不见他的一点消息,我总算不能彻底安心。”
    她转身吩咐道:“午膳稍后再送上来,我等着陛下归来一同进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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