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清苡打开盒子查看送来的东西,结果对照单子发现多出了一套红玛瑙的首饰,花样繁杂,做工精细,四周都镶嵌了宝石,耀眼不已,看着就比其他几套要贵重的多,唐云舒从不买这样看着就富贵的东西,这不符合她低调的个性,清苡那天看着唐云舒选的,十分确定她选中的没有这套,因此十分疑惑的拿来问她。
    “是不是大小姐选的,送错了?”
    唐云舒摇头:“我看了她那边的单子,没有这个。”甚至她都不记得当时有在图样册子里看到过这套,这套样式如此华贵,若真看到她不会完全没有印象。
    “去问问珍宝阁那边,看是不是送错了。”
    若真是没有公布的样式想必是哪家贵人定做的款式,若是弄丢了珍宝阁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清苡应了,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有些可惜,这东西自家姑娘戴上肯定好看,可惜她不喜欢不然也可以做一套。
    原本以为是件小事,没想到等清苡从珍宝阁回来的时候,却又把那原本要还回去的东西带了回来,唐云舒疑惑的望着她。
    清苡没比她清楚多少,捧着盒子奇怪:“我去找了掌柜的,掌柜的说没有送错,就是送给小姐的。”
    “送我的?”唐云舒更疑惑了:“年礼?往年不都是步摇之类的小物件吗?珍宝阁什么时候舍得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清苡一阵摇头:“不是的,他们的年礼早些日子便送过来了,是一对金镶宝耳坠,掌柜的也说了是有人特意交代送给小姐的,我问他是谁他说对方说了不留名。”
    说完又十分小心的补充了一句:“小姐,刚掌柜的说这个东西是他们店原本要拿来做镇店之宝用的,那人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这下唐云舒不得不重视起来,年关里人情往来确实多,可大家都是挂着名的,就怕你不知道是谁送的,哪有人会匿名送礼,还如此贵重,不担心被人冒认?关键是如此行为意欲何为?
    “小姐,那现在这个怎么办啊?”清苡捧着盒子,现在这东西就像个烫手山芋,收也不是扔出去也不是。
    唐云舒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头疼的很。
    “算了,先收着吧。”万一真是哪个熟人送的,到时候问起寻不到了才麻烦。
    清苡将东西收到了唐云舒放重要物品的柜子里,这东西太贵重了,弄丢了就麻烦了。
    宫宴当天,唐云舒一早便起来了,穿上隆重的命妇服同江允恒一起入宫,江允恒去见陛下,她要和国公夫人一起去后宫拜谒皇后。
    未央宫门前已经等了不少人了,唐云舒跟在国公夫人身后上前挨个问礼,礼节周到丝毫让人挑不出错。过了会丞相夫人也来了,人太多不好说话,母女两相视一笑,对方瞬间便心领神会。
    过了会人到的差不多了,未央宫的宫门从里面打开,两个宫女带着她们进去。
    唐云舒未出阁时便对这里熟悉的很,皇后娘娘同她母亲是手帕交,皇后娘娘无子无女,因此对她格外亲近,她的及笄礼都是她亲自为她正冠。
    未央宫和记忆中一样,冷清中带着孤傲,一点也看不出是后宫之主的住处,天下人尽皆知,皇后失宠多年,这未央宫就和皇后本人一样,只剩下个好听的名号。
    进去没多会皇后便从里间出来了,皇后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惜今年已四十岁,暮春之年容貌怎么也比不上年轻的小姑娘,皇后也没费心思去遮那些岁月的痕迹,大大方方的袒露出来,明明和她母亲相似的年纪,两人在一起说话看着却像是要年长许多。
    但她眉眼间的柔和却是这殿中任何一个人都装不出来的,她看向所有人的视线都那样温和无害,若不是戴着皇后的凤冠,没人会以为她是这后宫之主,没有掌权者的犀利,更像是家中慈爱的长辈。
    唐云舒看到很多人私下偷偷看着皇后摇头,估计在心中可怜皇后失宠,心中觉得好笑,外人只能看到最肤浅的东西,总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揣度他人的心境,殊不知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皇后平日深居简出,同这些命妇除了一些特殊日子不得不见,其他时候基本都没有来往,说完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后便不再管了,专心的同身边的丞相夫人说话。
    这些命妇也早就习惯了,三三两两的同旁边的夫人说起话来,你来我往无非就是为了替自家主君多积累些人脉。
    有国公夫人在唐云舒只需要做个微笑点头的吉祥物便好,一切自有国公夫人周旋。
    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然而这是皇宫,又是一群女人待在一起,若是不发生点什么未免也太对不起这氛围了。
    第13章 闹剧
    “啪嗒”一声,碎裂的茶盏将时间停滞,殿中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音来源处,看清后又是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心中都是同样的念头——
    又来了!
    就连唐云舒和皇后这样好性子的看见拍桌子站起来的两位妇人都只有无奈摇头——
    这两人的仇怕是这辈子都化解不了了。
    刑部侍郎张大人的夫人王氏和大理寺卿许大人的夫人常氏,两人在闺中时原本是对要好的姐妹,当初王氏去相国寺敬香,对站在槐树下的许大人一见钟情,回来后将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了好友,并因为常家同许家交好,让常氏帮她去探许大人的口风。
    常氏不久便带话回来说许大人对王氏无意,王氏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别人无意也只能黯然放弃了,之后由父母做主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张大人,结果出嫁没多久就传出许家和常家定亲的消息,而定亲之人正是许大人和常氏,王氏当时只觉得诧异也没怀疑是自己好友从中作梗,只觉得两人是父母之命。
    可几年后在一次宴会上,王氏遇到了许家小妹,酒醉后的许家小妹无意间吐露了当年的一些事,当初在相国寺许大人和王氏一面之缘心生好感,回来后让人去王家打听,想着若是王家没意见就上门提亲,可惜知晓王氏已经定了亲,只能作罢。
    王氏听后整个人不敢置信,原来当初在相国寺她竟不是单相思,而是和许大人互生情愫,可许家何时让人来打听过?府中从未有人同她说过。最重要的是当时她根本还不曾定亲,是之后知道自己和许大人无缘才由父母做主定了亲,是谁传出的流言?
    她当下便拉着许家小妹追问当初是找谁打听的,许家小妹被她癫狂的表情吓到了,下意识说出来的竟是常氏的名字。
    王氏那会才知道自己竟被好姐妹摆了一道,原来当年常氏早就对许大人情根深种,却没想到他竟和王氏看对了眼,当时两人分别来找她让她去探对方口风的时候,她嫉妒的发狂,根本没有告知两人的心意,甚至还故意抹黑,断了两人的情缘,好让自己得偿所愿。
    知道真相的时候王氏已经嫁人多年,和张大人就算之前不爱,多年相敬如宾夫妻情分早就断不了了,更何况两人已经有了二子一女,她从没想过要和许大人再续前缘,但同常氏几十年的姐妹情分一夕尽断,从此好友变仇人,再没给过常氏一个好脸色。
    常氏原本理亏,可不知怎的许大人后面也知道了这事,没想到自己爱重的妻子竟是如此心机之人,原本的恩爱夫妻顿生隔阂,一些隐藏的矛盾也激发了出来,之后许大人寻花问柳,妾室一房接一房的往家里抬,甚至出过一次纳三房的闹剧,每次还敲锣打鼓闹得人尽皆知,许家的后宅原本干干净净,如今一堆女人整日闹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常氏最好面子,如今却成了整个京都城的笑话,她无人可怨怼便把错全怪在了王氏身上,觉得王氏既已经嫁人了,为何还抓着当年的事不放,还闹得她夫妻离心,甚至觉得她压根就对别人的丈夫贼心不死,不守妇道。
    之后她终于找到了撒气的地方,每次同常氏见面,总是冷嘲热讽,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就像现在,今日这出是常氏氏先挑起来的,起因是她看到王氏戴了一只同她一样的镯子。
    说句题外话,两人不愧是曾经的好友,在喜欢的东西这块真是惊人的相似。
    说回来,常氏看到王氏的镯子后突然就冷笑了一声,王氏敏感,尤其对这种“仇人”,当下便冷了脸。
    “你什么意思?”她毫不客气的质问。
    常氏悠悠的靠在椅子上,不屑到:“没什么意思,只是看见喜欢的东西落在讨厌的人手上觉得暴殄天物罢了,翠玉最是衬人肤如凝脂,可惜某人黑如焦炭,着实可惜这美玉了。”
    “你!”王氏暴怒,能让许大人一见倾心,她年轻时的长相应当是非常不错,可惜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浑身的皮肤颜色略有些深沉,不像其他小姐夫人一身雪肤,而且这种深色随着年龄增大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迹象,这些年出门的时候总要用上比别人多一倍的胭脂水粉去遮盖,可这瞒不了曾经同吃同睡过的“仇人”,这一直是她不愿示人的点,没想到常氏竟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嘲笑她。
    王氏听到四周细微的笑声,气的牙痒痒,不过很快便反击了回去。
    她故意上下打量常氏,常氏被她看的毛骨悚然,狠狠地瞪她,却闻她嗤笑一声:“论打扮我自是不如你,可我手中的镯子再不衬我,也是我夫君亲自送的,他觉得衬我便好,你手中的镯子倒是衬你,可惜再美也只能顾影自怜,你同许大人有多久没见了?许大人还记得你长什么样吗?”
    “你给我住嘴!”王氏一举踩到了常氏的痛处,常氏恼羞成怒。
    她越是生气王氏越是开心,说的愈加欢:“说起来还没恭喜许夫人,听闻许大人刚刚纳了第十三房,夫人又多了个妹妹呢,后宅如此热闹真是让人羡慕啊!”
    说完还夸张的笑了两声,那先生任谁都能听到满满的嘲讽。
    常氏被刺激的失了理智,忘了自己在何处顺手拿起一旁的茶盏便朝王氏掷了过去,还好王氏反应快躲了过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氏看着碎成渣的茶盏心有余悸,等缓过神来也疯了,一拍桌子起身便要去打常氏。
    原本只是拌嘴,谁也没想到会动起手来,动静闹大了皇后这个主人不得不出面阻止。
    叫了几个人将两人拉开,两位平日里体面的贵妇人,已经是衣衫凌乱,钗环乱飞,王氏身上落了茶水湿了一大块,常氏也好不到哪去,刚刚一时不查被王氏扯到了固定头发的簪子,原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耷拉在半边,狼狈至极。
    皇后连忙叫下人把两人分别带下去收拾,离开的时候两人还在互相瞪眼,看着像要再战一场的意思,再扫一眼殿中坐着的其他人,个个神采奕奕兴味正浓,想看戏的心思毫不掩藏,估计还在心中念着打的更激烈一些才好,看的她头疼不已。
    两位夫人这样到宫宴上怕还会出事,皇后不放心其他人便随便用了个理由把丞相夫人和唐云舒叫了出去,让两人去劝说一下,别一会在宫宴上大闹,那可就不是三两句话能应付过去的。
    唐云舒是真的不想揽这苦差事,那两位在气头上,这会谁去说话都是吃力不讨好。无奈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还好有母亲一路。
    许久不见母亲,母亲看着风采依旧,不过就父亲对母亲的宠爱程度,哪里舍得母亲受一点委屈。
    两人路上偷偷问了两句,先去了王氏那边,王氏在刚刚那场大战中占了上风,虽说有些狼狈,但心情十分美好,在门外便听到她嘲笑常氏泼妇。
    这种事她们也不好劝,还好父亲和王氏夫君有些交情,平日两家有来往,母亲小心提点了几句,王氏不是无知小儿,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在殿上的行为太过激了,那么多夫人在,迟早会传出去,她自己名声扫地便罢了,若是影响了夫君的官声,那就悔之晚矣了。
    王氏想通了就差指天发誓待会一定离常氏远远的,第一个任务算完成,唐云舒一点也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剩下那个才是最难搞的。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便听到常氏破口大骂的声音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在未央宫里摔东西,常氏真的是气疯了。
    唐云舒硬着头皮去敲门,门里的丫鬟打开门看到她们都是松了口气,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迫不及待的把她们迎了进去自己跑了出去还贴心的帮她们关上了门。
    常氏看着比刚刚还要狼狈,看样子过来后只顾着发脾气了,看到两人进来勉强的打了招呼可面上还是难看。
    “许夫人”唐云舒主动上前攀谈,她本就不太擅长同人搭话,只能从她和张夫人曾经的交情说起,希望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张夫人同张大人感情深厚,她应当没有其他心思”一句平常的话,她原本是希望常氏能放下心中对王氏和许大人的怀疑,可没想到常氏听到便炸了。
    “我知她同她夫君感情深厚,你也同世子感情深厚,你们都是伉俪情深相亲相爱,所以故意来嘲笑我不得丈夫欢心吗!”
    “我……许夫人,晚辈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唐云舒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解释。
    常氏直接厌烦的抬手制止她接下去的话:“世子夫人,我知你嫁得好,整个京都都羡慕你,但你也大可不必来我面前表现,风水轮流转,我听闻世子这次回来从边关带回来了个女子,世子夫人最近怕也是不好受吧,还有心思来关心别人的事,真是令人好生佩服!”
    “你!”
    “许夫人,你请慎言!”
    丞相夫人沉声,一把把唐云舒拉到了身后,自己站到了常氏的对面。
    第14章 宫宴(1)
    丞相夫人原本有心让唐云舒自己去处理,她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太好,还不曾经历过常氏这种性子泼辣的,可常氏说话太过难听,还是没听下去。
    她明显看到唐云舒变了神色,脸色难看的吓人,护短的心理让她对常氏说话语气十分强硬:
    “许夫人,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这是什么地方,你许家的后院吗?这里是皇宫大内,皇后娘娘的未央宫,你是什么身份,你身上穿的是命妇服,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吗?你刚才在大殿上的这一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传遍所有来参加宫宴的人耳朵里,你以为只是丢了你一个人的脸吗?你的夫家许家,母家常家都会因你今天的任性丢了面子,你一时快活了,有没有想过之后,想过你还未出阁的两位姑娘!”
    “我”常氏被骂蒙了,丞相夫人性子温和人尽皆知,未曾料到竟会有如此言辞犀利的时候。
    但她的话让她终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常氏同王氏吵吵闹闹习惯了,所有人都知道她们的恩怨,可她不该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常氏回神后终于知道怕了,她看见唐云舒站在丞相夫人身后闷不出声,想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说的话,只怕把这位世子夫人得罪惨了,一时叫苦不迭,想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
    丞相夫人也并不想听她解释,见她清醒了,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拉着唐云舒离开了。
    没有急着回大殿,丞相夫人带着女儿去了假山那边,那里人少好说话。
    唐云舒的脸色依旧不好,她早就知道禾凝的事情瞒不住,也没准备瞒,毕竟禾凝只是作为江允恒的救命恩人入府,光明正大,却不曾想外面早就站满了准备看她热闹的人,即使她解释禾凝不会入国公府,她们也只会觉得是她在逞强,她想要提醒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人的话,她们本就不怀好意,可没办法,她不是圣人,况且禾凝一天没有嫁出去,就有入国公府的可能。
    丞相夫人叹了口气,月前听说江允恒从边关带了女子回来她便差人去问过,当时唐云舒告诉了她来龙去脉她才稍稍有些放心,那女子既是江允恒的救命恩人,照顾她也是应当,但如今那女子在府上已经明显对女儿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那便留不得了。
    她当机立断:“我回府后立马让人去暗访几家合适的人家,你同你婆母商量一下,尽快将这姑娘嫁出去吧!”
    唐云舒抿了下唇角:“如此,会不会不好?”
    她这般急切,国公夫人会不会觉得她太过小气,没有容人之量,还有江允恒,他都向她承诺过不会纳妾,她还如此费尽心机,会不会以为她不信任他,觉得她小题大做,因此对她心生厌烦。
    她考虑的太多,丞相夫人却一眼看出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如今问题都出在这女子身上,你若不把她嫁出去,她长时间待在世子和国公夫人身边,谁也不知道她揣着什么心思,又会做些什么,长此以往以后你同世子的感情肯定会出问题,把人嫁出去,找一家好点的人家,还了救命之恩,时间久了便也就淡了,你同世子本就感情深厚,他不会因此与你疏离。”
    母亲的话唐云舒听进去了,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也是她最希望的,这样对谁都好。
    “那母亲让手下的人选人的时候仔细些,禾家怎么也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如今一家人就只剩下了禾凝一个女子,着实可怜,她没有母家可以依靠,夫家切不能是狂誖之人,也不用太富贵,免得她会受欺负,但也不能是家徒四壁,生活艰难,让她日子难过,最好是”
    “罢了罢了”丞相夫人见她说起来没完没了,无奈的制止了她:“我只是想让她远离你和世子,对她本人没有恶意,况且她也算可怜,我肯定会仔细为她挑选的,母亲的眼光你也信不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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