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胜出者可能有偶然因素,但必然也是精心筹谋之故。
    陈曦脑子里闪过一道疑问,同样是太子阵营,为什么王侍郎家就没有倒台?而且经历几年之后还成了吏部尚书?吏部掌管人事任命,可是皇上最最心腹之人才能担当此重任。
    陈曦望着气急败坏的王青柔,小声试探道:“你们家不是想把你送进五皇子府吗?可惜你年纪比五皇子还大一岁,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是你那个漂亮庶妹得逞?”
    王青柔咬牙道:“她一个歌姬所出的,也有脸高攀皇子?她想得美。”
    听她这语气,陈曦心下一沉,原来此时王家已经和五皇子勾结在了一处,不知道背后还有哪些家族?
    陈曦放下这些心思,主动给王青柔行了一个礼:“给王姐姐陪个不是,我之前年纪小行事荒唐,让姐姐多有看不惯的地方。”
    “王姐姐放心,日后姐姐说什么我一定好好听着,再不和姐姐顶嘴了成不成?”
    王青柔一向习惯了和陈曦见面就掐,突然见陈曦这幅谦卑态度,倒反而被噎住,打量了陈曦一眼:“你没有被鬼附身吧?还是说,你被状元郎的事情刺激到了?”
    陈曦叹气道:“当日状元郎带着大红花打马游街的时候,也不止我一人看着喜欢,京城不知道多少世家女想榜下捉婿,我也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
    “而且我早就发现这个状元郎并非如外人看到的那样风光霁月,反而心思十分深沉。我和姐姐说句心里话,咱们到了这个身份,找夫婿根本不图他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只图他人好,对不对?”
    王青柔不自觉点头,可不呢,虽然联姻是大流,但在一定范围内就图将来的夫婿人好、顺眼。
    陈曦继续道:“可是那个杨致满脑子全是通过联姻往上爬,这种人哪个世家女敢要?现在他地位低下,自然是对妻子千好万好。但若有他飞黄腾达压制住岳丈家之时,这种人还会这么老实吗?说不定这山望着那山高,把发妻给休了另寻身份更高的妻子去了,或者左拥右抱一堆娇妻美妾气死原配。”
    听陈曦这么一说,王青柔觉得这道理还真是很对,忍不住点头道:“你说得对,这种人一门心思往上爬,哪里有真心实意。”
    说完之后,王青柔觉得不对,她怎么和陈曦好好聊起天来?
    见王青柔这种又想聊天又想放弃的样子,陈曦心道这孩子还是年纪小脸皮薄呀,若是脸皮再厚一点,她就哄不住这孩子了。
    “王姐姐你这身衣服料子真好看,是宫里赏赐的吗?显得你整个人又白皙又粉嫩,气色好的真让人羡慕。”陈曦夸人的时候语言虽然有些浮夸,但表情真是真心实意,让王青柔都不无法拒绝聊天。
    女孩子嘛,聊聊首饰和衣服,再说说肌肤保养问题,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闺蜜的感觉。
    尤其陈曦不是真正的青春期少女,根本不存在脸皮一说,只要她愿意哄,就没有哄不到的人。
    等百花宴男女合席之后,沈木寒就见陈曦和王青柔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百花宴是朝阳长公主特意举办的,能来参加的都是宗室勋贵和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女儿,可以说是京城顶流相亲宴会。
    家世门当户对前提下,两人若是能互相看对眼,将来才能更加和和美美不是?
    所以各家家长都对百花宴十分看好,恨不能把孩子打扮到最美最帅,可以说放眼望过去就没有一个丑的。
    陈曦理解,若说开国时期官员们的相貌不好把握,但越往后基因越能改良,尤其宗室勋贵家娶的妻子最差也是相貌端庄那一类,绝不可能要一个丑女进门,孩子们自然越来越好看。
    沈木寒凑到陈曦这边,小声问道:“你和王家娘子不是一向不对付,怎么突然成了朋友?”
    陈曦白了他一眼:“人家王青柔性格挺好的,顶多就是小孩子气了一些,人还是善良温柔的。”
    陈曦这倒是没说假话,不管王家如何,王青柔这人是个直脾气,并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至少交往起来不累心。
    沈木寒看着陈曦如看怪物:“完了,你现在也沦落到一般的世家女了,你很快就没有意思了。”
    陈曦:“……谢谢,让你觉得有意思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还是随大流的好。”
    陈曦见王青柔一直盯着他们这边,那眼神里的占有欲都挡不住。原主也是傻的,竟然没发现这个孩子对沈木寒的心思。
    “你猜刚刚沈木寒对我说什么?”陈曦碰碰王青柔的胳膊,小声笑道。
    王青柔咬咬嘴唇:“我哪里猜得到,而且你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我才不要猜。”
    陈曦笑道:“你可得了,也就你能稀罕他那样的。他刚刚嘲笑我现在沦落成一般世家女了,可见他喜欢的都是脑子有点不正常的女人。”
    “你若喜欢他,倒是可以大胆一点,比如见面就和他掐,该骂骂该打打那种,他就喜欢这样的。”
    王青柔:“……真的?”
    陈曦:“骗你有好处?”
    王青柔沉默一番,开口道:“可我从小就是这样被教养大的,不像你们都在边关历练过,性子怎么改的过来吗?就算我想改,我娘和我姐也能打死我。”
    “既然他不喜欢我这样的,那我也不喜欢他那样的了。”虽然这样说,王青柔一脸的落寞却掩饰不住。
    陈曦看看这孩子,觉得她至少三观挺正的,自己这样别有用心的接近,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第83章
    原主原先一直被京中权贵圈子排斥,所以她最害怕的便是各种宴会,参加一次便觉得减寿十年。
    陈曦因为活得太久了,觉得偶尔热闹一下还不错。何况朝阳长公主的百花园景致极好,有小江南之称,是京城冬日里绝好赏花赏景之地,加上百花宴上吃用精致,放松心态全当游玩十分开心。
    热热闹闹一天后,陈曦和王青柔约定了年后小聚,便各自回家去了。
    刚进入安西侯府所在的胡同,陈曦便见那里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好似大户人家婢女打扮,但那张脸陈曦永远忘不掉,因为那是原女主张怜儿的脸。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但陈曦也没打算搭理她,只是这个女人在见到马车的时候却扑了上来。
    “请问是安西侯府二娘子?奴婢这里有要事禀报。”张怜儿的声音娇弱婉转如黄莺鸣叫一般动听,可惜陈曦是女的,并不被打动。
    车夫小声呵斥道:“你是何人,安西侯府马车你也敢阻拦!”
    张怜儿声音中带着哭腔:“求二娘子下车一见,奴婢真的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陈曦懒洋洋掀开车帘子问:“到底何事?”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蹦跶出来要做什么,杨致竟然派她过来,是疯了吗?
    张怜儿自然没疯,她也是没有更好的法子。
    这阵子杨致意志消沉,因为胃痛向来不敢喝酒的人也开始夜夜灌醉了才能睡下。若只是如此,张怜儿也由着他去,可这人近来脾气差到极点,动不动就拿着孩子出气,这几天甚至拿着她出气了。
    过穷日子不说,还要遭受暴打和虐待,张怜儿可不想过这种日子。
    她想着陈曦对杨致的爱慕,想试着能不能撮合两人,若是成了当然是好,若是不成,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张怜儿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大不了自己改嫁去。
    如今见陈曦搭理了她,张怜儿立刻双手扒住马车,小声哀求道:“陈二娘子,我是翰林院杨修撰的家仆,我家主子这阵子心力交瘁,还请您伸出援手拉一把。”
    陈曦面上浮现恼怒之色:“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哪里来的胆量帮助状元郎?且我和状元郎只是几面之缘,你突然来此作出这等要求,实在是无理取闹。”
    见陈曦虽好似恼了,但眼神里的关切却掩饰不住,张怜儿胆儿大了一些,哭泣道:“陈二娘子,我家主子夜夜醉酒,喊的可是您的名字。他对您一往情深,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你,你简直污蔑我的清白,”陈曦恼怒道:“是你家主子派你来的?他若果真如此,为何不亲自前来求助?莫不是你一个小小奴婢自作主张,简直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陈曦嘴里骂着,却是色厉内荏,而且还透露出些许的恋爱中小女儿才有的娇羞欢。
    张怜儿心中不屑,心道大家闺秀不过如此,见个男人就恨不能扑上去。她当年虽然成了妓/女,却是生活所迫,若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才不会这样作践自己。
    因着对陈曦不屑,张怜儿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嘲讽:“我一个小小奴婢哪里敢自作主张,自然是我家主子情深义重才派我前来。求求小姐前去看望一下我家主子,要不然我家主子连命都保不住了。”
    陈曦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张怜儿:“你虽梳着婢女头,为何我觉得你有些妇人之态?莫不是你家主子的通房丫头之类?”
    见陈曦竟然开始嫉妒,张怜儿心道这女人心里果真记挂着杨致,嘴里却道:“我家主子洁身自好,说是要好好对待将来妻子,怎么可能和丫鬟厮混。”
    陈曦意味深长道:“哦,原来如此,但他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来人呀,将这人拖走,在大门口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陈曦吩咐道。
    张怜儿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前一秒好像还爱慕着杨致,为何后一秒就如此冷漠?
    “陈二娘子,您真的不管状元郎了吗?他如今夜夜难安,真的命不久矣。”张怜儿大声哭诉道。
    陈曦冷笑道:“我一个名门贵女为何要关心一个小小的状元郎?你竟然胆敢在此大声嚷嚷,是不想活了吗?来人呀,直接把人带到大理寺,让他们审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污蔑侯府嫡女的名声。”
    张怜儿见几个家仆围了过来,吓得她跪倒磕头:“奴婢真的是杨家奴仆,并无污蔑娘子的意思,求娘子饶恕,奴婢再也不敢造次。”
    陈曦垂眸给了她一个眼神:“晚了。带走吧,我不想被这种人污了耳朵,把她的嘴堵起来。”
    原主那一世嫁给杨致后,这个张怜儿也一直住在杨府。他们自然不敢暴露身份,而是让张怜儿打着救命恩人的名义住了进来。
    一介寡妇带着儿子,原主觉得张怜儿孤苦无依求到了京城,她自然要替相公好好照应。可谁知道,这一对狗男女却是那种关系,时不时瞒着原主滚到了一处,而且还各种奚落笑话原主,觉得原主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陈曦觉得原主是傻,可她更多是因为善良和单纯,是因为保留着人类最美好的本质,可这两人不仅不感激原主的善良,反而狠狠践踏她的尊严,简直该死。
    一开始这两人只是暗地里勾/搭,等安西侯府垮台后,杨致和张怜儿两个人天天在原主面前恩恩爱爱。
    原主曾经那么深爱杨致,见识到他的真面目,见识到两人各种不要脸操作后,当真好似天天接受凌迟之苦。
    这一对狗男女出身卑贱,便以折辱高门贵女为乐,最后生生把原主逼死。
    如今陈曦并没有嫁进杨家,甚至没怎么搭理杨致,这个张怜儿就敢找上门来,可见其大胆程度。
    也罢,本来陈曦还没腾出手来报复张怜儿,既然她找上门来,那就让她在大理寺好好尝一尝牢饭的滋味。
    像她这种娇滴滴大美人,在牢房老嬷嬷手里定然能好好享受一番,至于能不能活着出来,倒要看看她的本事了。
    张怜儿觉得不可置信,杨致一直说陈曦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只要一激就会上钩那种。可今天看来,这个女人压根就不爱杨致呀!
    张怜儿后悔了,她想把事情都推到杨致身上,可惜她嘴巴被擦马车的臭抹布堵得严严实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咽咽被拖走了。
    陈曦吩咐白露:“你去和管家说一声,让他和大理寺招呼一声,别让杨家太得意了。”
    这件事就发生在大门口,安西侯夫人林氏自然很快就知道了消息,赶到女儿房中关切道:“好孩子,刚刚可是被吓到了?那个杨致简直大胆放肆,竟敢坏了女孩儿的名声,可真是吃了豹子胆。”
    陈曦笑道:“我在西北连战场都见过,能被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吓到?只不过他们一家子都实在恶心,这是当我是傻子哄呢。”
    “娘,杨家那个丫鬟眉眼之间绝非干干净净的奴婢,倒是和那种姨娘的做派很像,妖妖娆娆的,我怀疑她是杨致的通房丫鬟。”
    “他们敢来坏我名声,利用我之前那一点点爱慕之心逼我,咱们就把杨致和丫鬟的风流史也流传一番,让他名声再坏上一些。”
    安西侯府没有姨娘,但随便哪个高门大户都不缺这种东西,陈曦一说,林氏便明白了,大怒道:“这个混账东西,之前哪个混账还放出风声,说自己是个洁身自好之人,将来只一心一意对待妻子,绝不纳妾等等,原来竟然早已经暗度陈仓。”
    “骗人竟敢骗到咱们侯府,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保住功名!只不过投鼠忌器,若是杨致不管不顾,牵扯到你的名声可就不好了,这事还是低调处理的好。”
    陈曦搂住母亲笑道:“娘,如今好多人都以为我对状元郎一见倾心,趁着这个机会宣扬一下咱们没有那个意思,不是正好?娘,先不说这个了,我爹回来没?我有点事要和你们商量。”
    林氏一听女儿有事,自然赶紧到正院见面。
    陈曦见了父亲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今天从王青柔那里探知来的事情说了出来。“爹爹,户部王侍郎和五皇子可走得近?或者他们家里有什么勾连?”
    安西侯府本以为女儿是告诉他杨致的事情,没想到突然跳到了皇家身上,反问道:“你为何这样问?”
    陈曦把今天她对王青柔的试探细细说了出来,安西侯皱眉思量一二:“王侍郎嫡长子被皇上指派为二皇子伴读,他们天然就有利益盟友关系,按理说不该再和五皇子有牵扯才对。”
    “二皇子乃贤妃所出,也是除了太子之外身份最高贵的皇子,而且因为大皇子早逝,二皇子算是长子,所以身份自然贵重。而五皇子乃宫女所出,这几年又实在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陈曦明白,这种情况下,既然选择了二皇子,就不该再去和一个小透明五皇子有牵扯。可前世证明,他们还真的牵扯了!
    陈曦问:“五皇子生母之前是哪个宫的宫女?”
    安西侯道:“听说是在皇后宫中当差,而且五皇子生母去世之后,一向亲近皇后娘娘。”说白了,也就是太子一派。
    “爹爹,为了姐姐和太子,您好好查一查这位五皇子生母,能查到哪里就到哪里吧,反正小心总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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