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对方的称呼,碧犀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满,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道:“不要放松,扰了门主的清净,你我都担待不起。”
    说完,就想先行走开了。
    不过阮鸣毓倒是叫住了他,“表哥。”
    碧犀又皱了一下眉头,这下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有些反感“表哥”这个称呼了,不过还是停了下来,看向阮鸣毓,“怎么了?”
    阮鸣毓的眼神暗了一暗,不过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道:“是门主说的,要把这些武林人都全部丢出去?停仙宫刚刚被毁掉了,我们不是需要大批的试验品吗?这些武林人正好很合适。”
    “不要轻举妄动,”碧犀对此很是不满,“现在宿天门处在风尖浪口,又和刹魂魔教处在旗鼓相当的局面上,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拿什么来抵!?”
    武林人大批失踪,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趁武当峨眉等门派还未离开,来一个什么灭魔大会?——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宿天门和刹魂魔教算是同一个祖宗的。
    碧犀的语气并不是很严厉,却也显得很冷漠。
    阮鸣毓听罢,嘴角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看来,这次是表哥你自作主张了啊!”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结论,亦或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事。
    碧犀淡淡地看着他,“哪有如何?门主下了决定,我们自然要想尽各种办法来帮他完成这件事,不然如何让对得起门主的教导?”
    “门主的教导?”阮鸣毓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搞笑,“门主教导了我们什么?”血腥?厮杀?冷酷?嗜血?
    碧犀眼神如电地盯着他,“我知道你一直对门里很不满意,不过我警告你,要是你做出了什么威胁门主的事情,我必定先杀了你!”
    “威胁门主的事情?我阮鸣毓何德何能,能有这个能力?说什么不满意的,我可没有那个空闲时间去不满意,”阮鸣毓恣意一笑,讥诮满眼,笑意从唇边弯出,“命还长着呢,我还没玩够。”
    “最好记住你的话了。”碧犀随意道,显然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子的冲突了。
    阮鸣毓撇了撇嘴,“我当然要记住,你心里除了门主就没别人了,我可不想哪天被你大义灭亲。”这话说得倒是半真半假。
    碧犀本来已经走开数米了,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渐渐走远了。
    阮鸣毓“切”了一声。
    如果说宿天门里谁对门主最忠心,就非他这个表哥莫属了吧。
    他百无聊赖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下一批送上门来给他练手的武林人士。
    坐着坐着,就想到了之前被他下毒的那个面容冷漠的帝王。
    “好无聊啊……你什么时候才送上门来给我解解闷呢……”
    ……
    第三百五十九章 呆头鹅
    这几天魔教大院这边的情况紧张又诡异。
    紧张是因为刹魂魔教和宿天门明里暗里的各种争端,诡异……唔,诡异是因为两位尊贵的主子。
    眼见着某人探头探脑第若干次装作路过,坐在窗边书案上批阅加急政务的天仪帝终于赏脸抬起了眼帘,望向窗子外面,淡淡道:“辰州的事情,你搞定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总算得到了自家主子正眼相看的连大元帅立刻站直了身子,窜到窗子边趴着,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眼神却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屋子里,果然看到里面只有白衣帝王一人。
    “差不多就是没有搞定,”阜怀尧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继续去看手头的政务,嘴里不咸不淡地说着鼓励的话,“继续努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连晋的嘴角抽了一下,“那什么,还有点事想问问。”
    “不是正事的话,”随手将批好的奏折放到一边,“就免谈了。”
    连晋立时哭丧了脸,“爷您不要这么绝情~~~”
    这一唱三叹的,比戏台上的戏子还要来得动情。
    阜怀尧却熟视无睹,随手把那堆堆得高高的奏折推到他所在的方向,头也不抬:“拿给常安。”
    “……”连晋一脸悲愤地隔着窗捞过那堆奏折……转头叫了黑一下来帮忙拿给常安,然后回头继续盯着阜怀尧,“爷~~~”大有不搭理他誓不罢休的意思。
    阜怀尧被他弄得不胜其烦,也明白这个下属加好友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只好暂且搁下笔来,一双寒目没什么情绪地看向他,“说。”
    清清冷冷一个字,砸在连晋身上,连晋下意识地抖了一抖,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已经砸出一堆冰渣子下来了,抱怨道:“真是受够你了……有个什么事也不吱声,就会拿一脸面瘫压人!”
    阜怀尧垂了垂眼帘,“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连晋一脸的不相信,“没什么事你和三爷能闹冷战?”
    阜怀尧的目光闪了一下,“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连晋撇嘴,“没这事的话,就按三爷那个黏糊劲儿,他会不陪在你身边?”
    整天出双入对比翼双飞堪比连理羡煞旁人的,这会儿阜远舟早出晚归,谁看不出一丝端倪来?
    阜怀尧顿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和他的分歧,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一件事而已。”
    连晋立马了然,“又是为了那件事吵了起来了?”
    阜怀尧想了想,认真地道:“也不算是吵,他情绪不稳,我不想和他闹。”
    连晋眼皮子都抽了起来,“和你怎么可能吵得起来?”有个什么问题,直接冷处理了!
    估计阜远舟也是想到这个问题,为了避免自家兄长冷着脸情绪不佳,才会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开一段时间——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位爷总是利用他的无上轻功时不时“路过”!!!
    对于这个问题,阜怀尧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连晋只好把歪楼的话题正回来,“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出问题,要有个什么事情,你叫我们怎么跟朝里百官交代?”
    他可没有忘记天仪帝陛下身上是带着伪蛊王和踅目蛊的剧毒的,铭萝庄之约也已经近在眼前!
    阜怀尧摇头,“我有分寸的,你不用忧虑太多。”
    “分寸分寸,你的分寸就是用在自己中毒身上?”连晋表示不屑一顾,“在用伪蛊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分寸?”
    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问题,他家爷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玉衡的主子,需要为这个天下保重身子,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送到阎王爷门口去了?
    阜怀尧沉默了片刻,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抱歉。”
    “你和我说什么抱歉?”连晋翻了个白眼,“你的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这是对不起自己。”
    阜怀尧苦笑,不反驳也不承认。
    连晋恨铁不成钢地直咬牙,“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阜怀尧看了他一眼,没有隐瞒:“宿天门之约,势在必行。”
    “即使明知这是陷阱?”
    “不去闯一轮,后面的事情也没办法继续了。”
    “那也没有必要你亲自去。”连晋极为不赞同。
    阜怀尧却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必须去一趟。”有些事情,是只有他亲自去,才能弄的明白的。
    连晋说不赢他,只好气呼呼地走了。
    阜怀尧看得唯有无奈。
    ……
    连晋这头关心着自家的主子兼好友,苏日暮那头倒也是不甘示弱,随手就把路过的阜大教主给拖了进来。
    自从武林大会公开露面之后,苏日暮这段时间就一直把荆麟带在身上,此时穿着一身书生炮站在书房的檀木大桌背后拿着画笔挥斥方遒,这情景不是一般的怪异。
    被他叫进来的阜远舟看到他在画画,也没太在意,只问:“做什么?”
    苏日暮一个白眼飞了过去,“没事就不能叫你?”
    阜远舟掉头就打算走。
    苏日暮脸一黑,单手一撑桌面翻身过去,画笔朝蓝衣男子的肩膀点去,“给点面子行不行?”
    阜远舟一个平掠移出半米,倒是停了脚步,挑眉看向他,“有话就说,没事我忙。”他还忙着去看自家兄长有没有乖乖和下午茶呢。
    苏日暮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眼皮子一抽,暗骂一句某人娶了“媳妇”忘了兄弟,嘴里问:“你和你皇兄又搞什么幺蛾子了?”前两天不还是黏黏糊糊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出问题了?
    对于这个问题,阜远舟显然很是苦恼,闻言就眼神微暗,不过脸上表现得不明显,“我会处理的,你操心什么?”
    苏日暮嗤笑一声,“你要是能解决,我替你操什么心?”
    “哦?”听他意思似乎大有解决之道,阜远舟做出“姑且一听”的表情来,“你有办法?”
    见鱼儿上钩,苏大酒才诡秘一笑,“感情那回事,有个办法,包你百试百灵!”
    “百试百灵?”这话听着像是卖狗皮膏药的,阜远舟努了努嘴,倒也没放在心上,“你说说看。”
    苏日暮神神秘秘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罢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书来,塞到他手里,笑得诡异。
    “好好领会哦~~~”
    阜远舟见这书蓝皮封面,没有书名,只画着几朵清浅白莲,底下印着“兰印书社”的名号,不解:“你写的书?”上面的画风确实是苏日暮的。
    苏大酒才咳嗽一声,“你不知道我是兰印书社的顶梁柱么~~~”酒钱百分之八十都从那里来的啊~~~
    阜远舟听得一知半解,不过惦记着自家兄长,就随意把书往袖袋里一塞便走人了,“有空我就看看,走了。”
    苏日暮见他走远,摇头晃脑地叹口气——这人啊,要不开窍,就是个呆头鹅!
    再说另一头,阜远舟走着走着就忽然想到,“兰印书社”这个名号似乎很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纳闷不已,自家好友怎么会给书社画画?画的又是什么东西?
    阜远舟实在放心不下,就随手掏出那本书,边走边翻开看看。
    然后他的步子诡异地绊了一下。
    书页“啪”地被阖上了,阜远舟脸色铁青地伸手招过一个从京城里带过来的魔教弟子,问:“兰印书社是什么地方?”
    那弟子模样很是年轻,闻言霎时间脸上一红,扭扭捏捏道:“兰印书社是……是京城最大的春……春宫图书社。”
    阜远舟淡定地挥手让这个弟子离开了,然后……气势汹汹地往回杀去!
    一手足以誉为画圣的画技,居然拿来春宫图……
    ——苏闻离!你果然欠教训!!!
    于是阜大王爷折返回去,果然发现苏酒才正在画的东西都是一堆堆活色生香的xxx……顿时怒上心头,琅琊一出,剑光一闪,霎时间纸屑漫天飞扬。
    阜远舟满腔怒火义正言辞地将他怒骂了一顿才走,苏日暮抱着一堆纸屑梁眼泪汪汪。
    甄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那堆纸屑意味深长,“这些东西,你倒是很懂行啊……”
    苏日暮不自觉地就后背一凉,干笑,“略懂,略懂。”
    甄侦又笑了,犹如春风拂面无尽美好,“不如找个时间,我们探讨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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