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云长泽一声轻笑,中断了江严头脑中的狂风暴雨,而花昭昭一直警惕地盯着云长泽,见他眸里划过一抹阴寒戾气,似乎要杀人,她立刻朝他冲过去,站在他面前掷地有声道。
    “师祖,一命还一命!我现在这条命是你给的,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冲我来,大不了我把条命还给你!!”
    花昭昭仰着脖子,一脸正义凛然,英勇无畏,其实就是以死相逼。
    她心里笃定云长泽不会要她的小命,毕竟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把她救活。
    云长泽哪里看不穿她这点小伎俩。
    “你不是说不在乎吗?”
    花昭昭泰然自若地答道。
    “现在又在乎了!”
    江严搞不清楚师父跟昭昭这是怎么回事,但他隐隐觉得现在的师父跟以前不一样,他似乎……在逼迫昭昭。
    他原以为师父是被昭昭打动了,想要成全她对他的感情,可现在昭昭已经心有所属,师父看起来像是不择手段也要横刀夺爱。
    不对,当初师妹说要嫁他,师父不允许,还下令要把她关起来,不知道又要关多少年月。
    当时目睹俩人争吵全程,加上师妹自尽得那般决绝,他心里其实隐隐也有些埋怨师父心狠,直到师父倾尽全力救师妹,他又道出师妹对他做过的事情,江严才惊出一身冷汗。
    而此时此刻,江严不知道该偏向谁,索性一句话也不说,就老实地在旁边当一根柱子。
    而容知韫和傅晏沉,站到了花昭昭身后,无声地给予她支持。
    一对三,气氛剑拔弩张。
    虽然昭昭这边看似人多,但云长泽只是释放出来的一道威压,绣花枕头的傅晏沉一下子就抵挡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
    花昭昭也有些受不住,她扭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容知韫。
    师尊伤好了没多久,如果云长泽再来一下,只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说起来,前阵子几人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人,力量才恢复了五成,就这么厉害,在绝对的实力碾压前,任何摆事实讲道理甚至威逼利诱都是耍花腔。
    花昭昭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不免有些埋怨师尊帮助这位恢复的时候太尽心尽力,浪费灵石宝物就算了,现在好了,对付自个儿。
    “好了好了师祖!我服了我服了!我抛弃他们跟你走好了吧……”
    刚才还一副威武不能屈的花恶霸,此刻投降得飞快。
    “昭昭……”
    容知韫立刻唤了她声。
    花昭昭及时打断他未出口的话。
    “师尊,我一点也不委屈!我是认真的,你知道的我本来不喜欢被困在悬清山,现在跟着师祖,他原本就是我喜欢的人,况且我虽然忘了前尘旧事,但是是我对不起他,现在的命也是他给的,本来就应该弥补他。”根据分析,花昭昭觉得容知韫这番出乎意料无脑护她的表现,大概是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习惯了,为了说服这个老顽固,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其实我不惹他发火的时候,他还是挺好的,什么都依着我……”
    她努力地用真挚的眼神向容知韫传达自己不委屈,他终于抿着唇不再言语。
    傅晏沉抬袖擦去唇角的血渍,吸引了花昭昭的目光。
    “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师尊,谢谢。”
    认识这么久,傅晏沉还是第一次见这丫头乖巧礼貌地朝他行了个礼,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所以她跟他说的话,便是叮嘱他照顾师兄么?
    呵……果然除了借东西和拿来挡刀外,他对她什么都不是。
    花昭昭走得很匆忙,都没来得及跟秦央道别,就这么跟着云长泽和江严离开了悬清山。
    这一回,她还挺舍不得的。
    原来一心只憧憬向往着外面世界的丰富多彩五光十色,而如今悬清山对她来说不光是牢笼,也有了不少让她留恋的人事物。
    花昭昭叹息一声,化悲愤为食欲,一路上不停地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
    然后,她竟然吃撑了,积食了。
    花昭昭躺在床上胃撑得难受,一边打滚一边呻吟,云长泽就坐在一边听着她哼哼唧唧。
    她瞥了眼这冷漠无情男人的背影,果然心黑,若是师尊在,看她这样子,就算觉得她咎由自取,肯定也会喂她热茶,然后帮她揉揉肚子。
    就算傅晏沉这混蛋,也会表面阴阳怪气实则关心地扔给她几颗消食山楂丸。
    秦央就更别提了,一定忙前忙后,她让他背着她在山上跑几圈,被动地运动消化他肯定背着她就跑,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里,花昭昭就可以指使他背着她爬到树上,先欣赏一会撩人的月色,吹着凉爽的晚风,这样的气氛下,她可以压着秦央做点主动运动帮助消化。
    来个一两次,她也就从好难受变成好舒服了。
    花昭昭一想到自己人离开悬清山了,心却好像留在那里了,一时悲从中来,温热的眼泪都从眼眶里涌出来。
    呜呜呜……
    她现在已经没有离开的必要了,却不得不离开,想想就觉得悲惨。
    这时候,花昭昭心念一动,要不然她现在就装死?
    一开始,她跟云长泽走就是缓兵之计,她打定主意半路开溜,天高海阔,她还怕没地方跑?
    到时候云长泽找不到她,他好歹曾经的仙界魁首,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可能迁怒到再跑去悬清山大开杀戒吧?
    只不过吃东西撑死的,想想这个丢脸的死因花昭昭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云长泽听她不哼哼,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几根修长的手指覆上她过于凸起的小腹,她这么躺着,肚子隆起像个小山包。
    花昭昭摸着自己的肚子,也觉得好笑,倒像是怀胎五六月的妇人。
    这时候,云长泽的手指轻扯开了她的衣带。
    “你做什么?”花昭昭立刻护住自己的衣襟。
    “还能做什么?”云长泽淡淡反问。
    花昭昭盯着他秀色可餐的脸。
    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她撑得坐都坐不起来,要动也是他动!嗯!
    然而,在扯开她衣带后,云长泽一手罩上她的肚子慢慢转着圈揉起来。
    花昭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张嘴。”
    下意识的叛逆让她自然没张,云长泽硬是塞了颗东西到她嘴里,花昭昭差点一口吞下被噎到,她连忙爬起来咀嚼了几下,酸得她整张小脸皱在一起。
    “山楂丸?你什么时候买的?”
    “看你跟头猪一样埋头吃个不停的时候让江严去买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吃?”
    花昭昭被酸得嘴里口水直冒,口齿不清地质问。
    云长泽斜睨了她一眼,花昭昭就闭了嘴,因为他揉她肚子的手用力一按,她差点吐出来。
    美人就是美人,心狠手辣依然美得让她想调戏。
    美色当前,花昭昭嘟着嘴就亲了过去,见云长泽并未避开,她的腿也缠了上去。
    “祖宗,我都从了你了,你能不能对人家再好一点。”
    花昭昭将得寸进尺,给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表演得淋漓尽致。
    “你想做什么?”云长泽似乎颇为了解她脾性,直截了当问道。
    “现在时辰还早,我想出去欣赏一下夜景,最好能再喝一壶那酒楼的桂花酿,酸酸甜甜肯定帮助消化。”
    “一壶?”云长泽挑眉。
    “两……三壶?”
    花昭昭打蛇上棍,趴到他背上抱住他脖子嬉皮笑脸。
    云长泽倏然起身,她差点没栽倒在床上,幸好她双手双脚及时缠紧了。
    “祖宗,你以前也对我这么好吗?”
    那她让他独守空房自己在外花天酒地是有点不对。
    云长泽并未回答,花昭昭也没在意。
    他背着她沿着寂静无人的街巷,踩着一块块石板慢悠悠走着,花昭昭一条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抱着酒壶喝了一大口。
    其实已经很晚了,酒楼早关门了,云长泽将花昭昭放在外面,他自然地捏碎了门上的铜锁,推开门闲庭信步地进酒窖取了三壶酒,放了几锭银子后翩然离开。
    他这举动,一下子征服了花昭昭。
    跟容知韫受江严嘱托不一样,云长泽对她的宠爱是他自发的举动,因为没有人能影响到他。
    “不是,我曾经,对你并不好……”
    花昭昭打了个酒嗝,忽然听到云长泽回答了她的问题。
    “哦,那有多不好?”
    “我看似接受了你,其实内心依然抗拒你是我的徒儿,你身上还流着魔族的血液。”
    云长泽这么一说,花昭昭倒是理解。
    在他那个时候,仙魔两界可没有现在这么太平,那时候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境地,两界死伤时有发生。
    所以她那对素未谋面的父母,知道这段感情永不见天日才好,二人根本不可能有未来,所以双双选择战死,至少能留下个好名声,不会被所有同道唾弃为叛徒,遗臭万年。
    “所以对于你的靠近,我既情不自禁地欣喜又忍不住厌烦,还仗着是你师父,一手将你养大,时常口不择言。于是你一生气就跑了,气消了又笑嘻嘻来找我,仿佛没有事发生。”
    云长泽也是在她那般决绝自尽后不停反省自己,他觉得再来一次,他不会再那样伤害她。
    花昭昭听着云长泽讲述着俩人的过去,虽然她没有任何记忆,但她却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如果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没办法报复回去,就会想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那时候她肯定是很喜欢他的,但应该也很失望。
    不过谁让俩人不仅是师徒,还背负了种族的血海深仇呢。
    花昭昭只觉得唏嘘。
    幸好她这一世,倒没什么遗憾的,师尊容知韫很好,虽然他跟自己在一起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但是他从未让她受什么委屈。
    况且,她自己都是心怀鬼胎,哪里能说他不对,占了人家便宜,还怪人家屈服于她淫威的样子都不够温婉动人,这实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昭昭,我知道我出现在你身边太晚,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但是我希望你心里……依然有我。”
    大概是深夜的街巷太寂静,月色太撩人,回忆起过去自己犯下的错,云长泽一时情动,对她坦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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