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呢,长的不够白,脾气火爆,更不值得赢哥哥为她拼命。除了身份倒是与赢哥哥门当户对,她有哪点儿比得上皇帝表叔?!
    “我明白了。”萧念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紧的拉住赢青玥的袖子坚强道:“我知道,赢哥哥的感情不容于世,谢谢青玥姐肯将这些告诉我。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下去,我会默默的祝福赢哥哥,只要表叔一日不成亲,我就当他也是一日念着赢哥哥的,阴阳相隔也不能阻拦他们双向奔赴!”
    “呃……呃呃……这个……”倒也大可不必?双向奔赴什么鬼,我少爷和皇帝陛下都是正经男人……嗯,正经女人和男人……嗯……好像也不是那么正经了……
    饶是赢青玥脑洞大破天际,也被萧念安更惊人的脑补能力给惊呆了。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却听萧念安一声暴喝,抽出鞭子如灵蛇般甩向一旁的垂枝花墙。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给本小姐出来!”
    金鞭重重抽在姹紫嫣红的九重葛上,抖落一地鲜艳的花瓣。花墙后安静了一瞬,一双黑靴抬步,不紧不慢的绕过花墙。
    “怎么,朕的园子,朕还不能来逛逛了?”
    元修大大方方的走出来,瞟一眼尬在当场的两人,嗤笑道:“几年武艺倒是没白学,听到动静就知道甩鞭子了。不过萧大小姐,你给朕记清楚,这里是皇宫,不是外头街上。动手之前过过脑子,万一伤了什么贵人,可有你一壶喝的。”
    “皇……皇帝表叔?”萧念安赶紧行礼请安。
    元修点点头免了礼,继续提醒道:“慈心宫离前朝近,你们若是说话,最好是往里走。这一片虽归属后宫,但与前朝并无隔断,偶尔会有书吏抄个近道,或是内阁的大人们坐乏了来看看风景。”
    他意有所指的点了点萧念安手中的金鞭,似笑非笑道:“别等会儿碰上舅舅来散散步,倒被你给抽了,出宫了可有的你好日子过。”
    皇帝他老人家的舅舅,正是萧念安她祖父,当朝平国公萧斌。想到老爷子一张严肃脸,萧念安缩了缩脖子,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行了,朕在这儿倒引得你们不自在了。你们继续聊,朕回前头继续看折子了。”
    元修潇洒的摆摆手,当真一转身悠悠走了。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萧念安才颤颤巍巍的问道:“青玥姐,刚刚……表叔……应该没听到多少吧?”
    “应该,没吧?”赢青玥同样在打抖,用力回忆道:“之前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也没看到他的鞋,应该就是你察觉的时候,他正好靠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萧念安长舒一口气用力拍胸前:“可吓死我了!要是被他听到——”
    要是被他听到赢哥哥对他有想法,他肯定会迁怒赢哥哥,说不定还会把之前给赢家的追封都找借口撤了,说不定还会借故处罚青玥姐姐!
    ——毕竟一个正常大老爷们儿,得知被另一个大老爷们看上,怎么也不会觉得这是好事儿,反而会觉得特别恶心吧?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慈心宫了,青玥姐,你也赶紧回去,到了表叔面前可千万别说漏嘴!”
    萧念安千叮咛万嘱咐,为此不惜揭元修的短:“你别看我表叔在赢哥哥面前那么好说话就觉得他是好人啊,其实他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了,得罪了他肯定没好事!”
    赢青玥沉痛的点头。她是亲眼看着元修如何一步步搞死先帝全家的,当然知道元修不是什么善与之辈啊!
    目送萧念安唤回两个伺候她的小宫女,一行三人匆匆往慈心宫的方向走去,赢青玥揉了揉狂跳的额角。
    虽然她确实没有察觉到动静,但记忆中隐约有一个画面,在她和萧念安刚见面没多久,花墙旁边的灌木丛里模糊出现了那双黑靴,在树影中一闪而过。
    当然,许是她看错了,又许是这会儿心慌意乱,反而将树丛里的阴影当做了陛下的靴子。
    可万一——她没看错呢?赢青玥打了个寒战,狠狠压下这个恐怖的猜测。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赢青玥试图说服自己:“看陛下出来时多镇定,要是真听到这种话,还不得当场暴怒么?”
    可偏偏,那是元修,是一个多么擅长隐忍和伪装的人啊。
    赢青玥无力的锤脑袋。所以皇帝到底听到没听到呢?要是没听到还好,要是真听到了,她家少爷的清白名声可就真没了!
    尤其是她少爷还是个“死人”,不能跳起来证明自己对陛下并没有什么龌龊想法。且有些话从亲近之人嘴里一本正经说出来,比自辩更让人信服。
    “少爷真的是清白的,”赢青玥快哭了:“所以好端端的找这么个借口是为啥啊?自己坑自己吗?”
    果然这就叫报应吧,你想忽悠小安,小安就给你把事坐实,当着“奸丨夫”的面揭穿你,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赢青玥锤破脑袋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愤愤的想:
    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赢天青!都是你的错,你活该!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元小修听到了没?
    元小修,一个自从被抓包后就找来大内侍卫努力练习隐匿气息和偷听技巧的屑皇帝→_→
    青玥妹妹为了她家少爷的清白真是操碎了心(猫猫叹气)
    第23章 幸福发糖
    元修一路走回明光殿,看似漫不经心悠然自得,其实拢在袖中握紧的拳,掌心已被指甲抠出了血痕。
    他当然不是故意偷听,只是随意散步时偶尔听到那个名字,就忍不住凑上前。
    而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这个决定。他从不知道,从不知道那个人,竟然也对他有此情愫,他只以为一个人卑微隐秘的相思,其实是两个人的隔空相望。
    若是他早知道,该多好啊。
    若是他早一日对他说出口,该多好啊。
    不甘遗憾怨恨在心中激荡,又以甜蜜的浪潮将它们拍散。原来他是这么看自己的么,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从未有过不堪,反而是——漂亮,乖巧,温和,可人?
    甚至是他愿意付出生命的存在!
    多么浓郁的深情,他是怎么压抑着不表达,却一直在自己身边,默默的陪伴自己,保护自己的呢。
    “不,未必是他没有表达,而是我根本不敢想……”
    元修喃喃,曾经过往如走马灯一般出现在回忆里。对视时眼中的光芒和喜悦,拉着手一起跑过的大街小巷,夜里躺在一张竹榻上看月亮,那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不忘为他驱赶飞舞的蚊虫。
    甚至陪着他胡闹,为他得罪大半朝堂的重臣——被陛下忌惮的王爷才需要纨绔的伪装,一个注定要继承镇北军的朝中大将,怎么会是不计后果动辄树敌的蠢货?
    细细数来,那些被他们联手揍过的人,有大半都是为了给他出气的。
    以他的名望和前途做赌,只为自己一时欢愉和气顺,明知道自己是蛰伏,依旧不愿看到自己受半点闲气。
    是的,自己从未隐瞒,他也一直知道。乐王元修并不是真正的纨绔,不过是韬光养晦麻痹敌人。而小将军赢天青更不是纨绔子弟,他弓马娴熟武艺出众,熟读兵法深谙战术,他是镇北军合格的继承人,将来重权在握保卫边疆的朝廷肱骨。
    ——所以,他们谁都不能爱上一个男人。不是他们不能,而是对方,并不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皇帝需要有继承人,镇北军也需要有继承人。他们的命运早已写好安排,便是结婚生子登临高位,在被人仰望的地方默默祝对方幸福。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多么——温暖。
    喉间又开始痒,血腥味暗自蔓延。元修拼命咳着,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直咳的筋疲力尽,咳的泪流满面。
    真好啊。真好。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小福子胆战心惊的看着皇帝陛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知道是该喊张御医还是喊和尚道士来驱邪。之前陛下挥退了他们在灌木丛里站了许久,也不知是听了些什么,与阿碧姑姑和萧姑娘说话时还算正常,怎么一回来就疯魔了?
    “想什么呢?”皇帝陛下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小福子的浮想联翩。语调中并无恼怒,甚至有些许笑意。
    随手将沾满鲜血的帕子丢给他,元修嘴角翘着,在唇边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一会儿阿碧姑姑回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懂?”
    小福子赶紧点头。陛下发癫的事儿要对阿碧姑姑守口如瓶,他懂!
    “行了,让人安排午膳吧。慈心宫那边给萧姑娘赐菜,嗯,算了,还是都赐吧,赏她们一份宴席,让她们乐呵乐呵。”
    皇帝陛下心情极好,甚至记起了曾经乾元宫红人余招娣,吩咐他道:“给阿碧姑姑送一份荷叶烤鸡,让她和余招娣一块儿用。”
    “对了,如果阿碧姑姑问起,就说之前镇北军灭了一群骚扰边境的悍匪,经查背后有晋国的影子。朕派了使臣拿着证据找晋国问责,今儿使臣回来复命,不仅替朕狠敲了晋国一笔竹杠,还把李儒深给搞下去了!”
    他不能让阿碧发现他的想法。哪怕他与她兄长是两情相悦,但仅从赢青玥与萧念安交谈时说及此事的不安与羞愧,就知道这份感情依旧不容于世,连亲近之人都引以为耻。
    他不能败坏赢天青的名声,那个人永远都会是英勇善战马革裹尸的小将军,是景国的英雄,不沾染丁点儿污泥。
    恰好有李儒深——晋国边军是镇北军的死敌,而晋国名将李儒深正是导致赢家父子惨死的直接对手。虽说两军交战各有立场,但能让这个仇人身陷囹圄,无论对他来说还是对阿碧来说,都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
    小福子公公一头雾水的安排去了。虽不知道陛下到底高兴个什么劲儿,但可以肯定不是王大人带着大批粮食和珠宝回来这点子小事。没看上午朝会陛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挥手就把那些东西折算成钱币发放给牺牲的镇北军兵士的家属,还得从私库倒贴一笔赏赐给了王大人。
    不过当下人嘛,尤其是心腹下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秘密,知道的越多死得快。小福子公公低眉顺眼。只要主子说是为了庆祝,那就是为了庆祝!
    ……
    赢青玥对于元修给出的庆祝理由半信半疑,垂头丧气想了半晌,到底还是叫来余招娣,跟她一五一十的招供认错。
    “……我真没想到小安会突然那么说。”赢青玥无力道:“虽然我没觉得陛下当时就在附近,但是根据咱们向来怕什么来什么的惯例歹运,我觉得此事不得不防。”
    “要怎么防?”赢天青两眼望天的啃鸡腿,不是她不明白,是世道变化太快,前两日还在纠结怎么让萧念安不惦记自己,今儿就变成她看上陛下了?
    行吧,看上就看上吧。赢天青决定躺平任嘲:“反正军中就没少过结契的兄弟,我一个行伍之人,看上个漂亮乖巧的男人也没什么出格的吧。”
    不,这已经很出格了好吗!你是个女的啊!
    赢青玥在心中呐喊,忽然脑子里一亮:“确实,不仅不出格,甚至非常好!”
    “少爷你想,你是个女的啊!女人喜欢男人没有错!你女扮男装有苦衷的,如果哪天迫不得已掉马了,你痴恋陛下却不敢开口不是合情合理水到渠成吗?”
    “而且这样一来,你也没骗小安不是?你确实心有所属,也确实没法儿和她在一起。我都给你想好了,到时候要是掉马,你就给她用苦肉计,就说你有多么不容易,心里多么愧疚,一直想和她当好姐妹想对她坦白,但为了家族存续荣辱什么都不能说……”
    “停!”赢天青吓得嘴里鸡腿都掉了,这都什么鬼,还被她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哪有什么痴恋陛下,我干嘛要痴恋他还不敢开口?骗人的活儿被你搞砸了,你不能回来坑我啊,你能不能正常点啊妹子!”
    “我哪有不正常。”赢青玥把鸡腿塞回她嘴里让她闭嘴,两眼放光的继续道:“咱们斥候课不是学过吗?想让别人信你的伪装,就先要让自己相信。你都能让别人十几年信你是个男人了,难道还不能让人相信你喜欢一个人?”
    “以前确实没有,但可以从现在有啊,你从现在就开始喜欢陛下,爱上他,以后再说起来不就天衣无缝了?”
    赢天青心头狂跳,也不知是不是气的,用力推一把这疯丫头斥道:“你丫有病吧!我干嘛要爱上陛下啊!”
    “当然是圆谎保命啊!”赢青玥理所当然道:“我说了那么多都白说的吗?就是为了以后你掉马了不被陛下砍头,也不被小安抽死啊。”
    她掰开揉碎仔细解释:“你想,要是陛下因你喜欢他觉得犯了忌讳,可你是女子,这不就不犯忌讳了吗?一个苦苦痴恋自己却爱在心头不能开口的女子,他就算处置时不也得心软三分吗?”
    “对小安就更加了,男子喜欢男子多惊世骇俗,可要是女子喜欢男子就正常了,我将你喜欢陛下的秘密告诉她,不就是在为今后说明你身份和苦衷做铺垫吗?反正她脑洞那么大,一定可以自己圆回来的。”
    说的有理有据,赢天青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可是喜欢什么的……
    赢天青心烦意乱,赢青玥却压根儿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你装男人逛青楼都不觉得为难,装喜欢一个人会很难?要是这样的话,我可是会质疑你这个斥候首席的能力的。”
    “再说了,你以前也没少和陛下混一块儿啊,除了没一块儿进澡堂子里坦诚相待,基本上把男女大妨都犯完了。万一将来掉马,你除了招赘就只能跟他好,所以喜欢他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我才?????不跟他好,不是你说的么,他不行!”
    赢天青红着脸口不择言,说完连忙捂嘴,皇帝不行什么的,就算是私底下也是禁语。
    “他不行可以你行嘛,办法总比困难多。”赢青玥轻描淡写的挡回去,眼神坚定不容反驳:“总之为了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你从现在起好生试着喜欢陛下,最晚一个月后,你要能面不改色的当着小安的面发自内心的告诉她,你爱的是陛下,并祈求她的原谅。我等会就把你调到前院,你多在陛下面前晃晃,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和状态。”
    赢天青怨念的举手,做最后挣扎:“你也说了,元修可能根本什么都没听到,他都没怀疑到我头上,我干嘛非要现在就为掉马之后的事儿做准备啊。”
    再说了,欺君就是欺君,骗人就是骗人。难道她喊一句“我喜欢你”,元修就可以当一切没发生么?
    “死马当活马医呗。”赢青玥老实说道:“死刑犯还要给自己辩护几句呢,找个理由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渣,总比什么都不做的等死强吧?”
    “……可是我就从来都没渣过啊!我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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