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个蠢的,少不得要狡辩几句葛长征的行为跟他无关。
    难怪能被小安看上了,这夫妻俩大概真的是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了那个最正确的人。
    吃完饭秦瀚又去张临渊那边转了转,发现这小子不肯出来,便把沈芒种叫到跟前,塞了两千块钱过去:“不要声张,这钱你们夫妻俩知道就行了。”
    沈芒种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收还是不收,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张临渊打开了房门,一把抄起这厚厚的一摞大团结,还给了秦瀚:“我有钱,你请回吧。”
    秦瀚有点生气,正打算拿出长辈的威严说一说这小子,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催命一样的声音。
    秦瀚没有回头,直到张临渊震惊万分地喊了声妈,他才一言不发直接走了。
    钱也没拿,又塞给了沈芒种。
    跟李月娥擦肩而过的时候,秦瀚出了一额头的汗,幸好,他刚刚背对着这个女人,转身的时候也被张临渊挡住了。
    等他到了院子外头,李月娥才注意到有个人出去了,她正打算回头看看,就被张临渊拽去了婚房,转身的时候给沈芒种递了个眼?????神,让她赶紧把钱收起来,不然等会被他妈看到就不好解释了。
    他不想让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相认,因为他不想认秦瀚。
    沈芒种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云里雾里的,收好钱之后才去了婚房。
    她这个婆婆很嫌弃她,都不拿正眼瞧她,只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托着张临渊的手,哭道:“你爸不肯来,我来晚了,你没生气吧?”
    “你不用来的。”张临渊轻轻挣脱了她,反手搂住了沈芒种,“我结婚了,过两天我会请假回去把户口迁出来,家里的一切都留给银凤,我什么也不要。你该回去了,对我爸客气点。”
    “儿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你妈了吗?”李月娥傻眼啦,这怎么回事啊,不会是这个儿媳妇挑拨的吧!
    她正准备发作,就被张临渊直接推了出去,关上房门,不想再见她。
    李月娥苦口婆心劝了好一会,见她儿子不为所动,这才大动肝火地离开了。
    边走边骂,骂沈芒种不安好心,跟她抢儿子。
    到了码头,忽然看到一个陌生但又熟悉的身影,她愣住了。
    正在送秦瀚上船的安六合,注意到了李月娥的出现,她不想掺和老一辈的恩怨,所以只是看了眼,什么也没说。
    倒是苏继善,客客气气地招呼了她一声:“呦,这不是小张的妈妈吗,你也来喝喜酒的?”
    这一声小张的妈妈,让秦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跳板上踩空掉下去。
    周中擎赶紧扶了一把,秦瀚撑着他的肩膀站稳,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回头。
    儿子他认,风流债他就不认了。
    其实这事不怪他,当初他以为他媳妇死了,老家的人都这么说的,所以他才跟李月娥好上了。
    结果等抗战大反攻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才发现他的发妻还活着,只不过是被鬼子抓走了当人质威胁他呢。
    他不能做抛弃糟糠之妻的事,只能辜负了李月娥。
    当时也不知道李月娥怀孕了,后来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一错过就是二十几年啊。
    他红着眼睛,松开了周中擎:“就送到这里吧小周,回去吧,好好跟小安过,我看好你们俩。再努努力,多生几个孩子,把你们的血脉传承下去。”
    说了点客套的话,秦瀚头也不回地进了船舱,就这么走了。
    留下李月娥在码头仿佛灵魂出窍,傻站了一个多小时才走。
    走的时候,码头只剩戍守的哨兵了。
    渡船船工见只有她一个人,说再等等。
    不一会果然有了一群人过来,一看,居然是安家一大家子。
    李月娥几个月前被宁华夏骂过,这会儿还记仇呢,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谁也不理。
    安六合瞥了她一眼,心说这种小肚鸡肠的女人,要是做了司令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别人呢。
    可见老天有时候还是开了眼的,没给这种人上位作天作地的机会。
    她扶着腿脚不好的安宇宙:“爸,回去后悠着点,我给你配的药记得吃。妈,你也别太操劳了,沉船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回头给你写信。”
    宁华夏留了两千块放老四那里了,让他回头给老二把这钱出了,多下来的也不用拿给他们老两口了,就当给几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的零花钱。
    安四海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拒绝了没用,等父母跟二哥上船离开了,他才提了一嘴,问安五湖和安六合怎么处理这笔钱。
    安六合正打算让九州找个机会把这笔钱再送回去,就听身后传来了何贵阳的声音。
    他肋骨附近一片都疼得厉害,所以走得慢,没赶上亲自送一程他的亲家。
    他满是羞愧,道:“好孩子,这沉船的事你们别管,你们爸妈一辈子不容易,我哪里忍心让他们出这个钱?再说了,你们可别小瞧了你们何叔啊,我手里不缺钱!”
    “何叔,要不这样吧,咱两家一家一半,免得谁都过意不去。”安四海不想再为这事操心,干脆快刀斩乱麻。
    何贵阳斟酌了一下,同意了:“那好吧,省下的那一半,我就给你们二嫂吧,她离了婚还要养安平,不能没有钱,我这个做爹的替她谢谢你们了。”
    安四海搂了搂何贵阳的肩膀:“何叔,我跟我二哥一个态度,咱爷俩单论咱的,他们离婚也好不离也好,咱都是亲人!”
    何贵阳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老安有你们这些孩子,一辈子也值了。”
    这事过了三天才有了结论,何贵阳坐的那艘船用的是老式的柴油机,拆的还是一辆报废的拖拉机上的,已经快不行了,所以不值多少钱。
    船体本身也没有大的破损,赔个柴油机的钱就行了。
    买个全新的也才五百来块钱,所以那老乡厚道得很,只要了三百。
    两家人争来争去,你为我考虑,我为你打算,结果最后一家就出了一百五。
    两家人都傻眼了,只有何香芹在气恼,怎么只要了这么一点,不然她爸还能多给她点钱呢。
    第118章 爸爸说听妈妈的(二更)
    八月的下旬酷热难当, 二哥离婚的风波过去了,葛长征跟那对姐妹花也相安无事了几天。
    何贵阳到底是被电厂辞退了,正经来了岛上援建, 整天忙着跟施工队的人跑来跑去, 要在岛西选一个合适的地址。
    因为要建的是火力发电厂,肯定要考虑排放的问题, 所以要建在下风口, 不然的话,必定吹得满岛都是烟灰,所以他忙得脚不沾地。
    以至于何香芹去办离婚手续的那天, 他连问都没问一声。
    何香芹终于得偿所愿,来到岛上加入了开荒队, 因为目前没有贡献分不到房子, 所以只能厚着脸皮去八荒那边住着, 八荒把院子腾给了她, 跟九州挤到了一块。
    总之,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似乎所有人都得到了圆满,只有安两岸除外, 本就不爱说话的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这天秦红袖回老家奔丧, 回来后找到安六合,好一阵长吁短叹:“二哥是真的不容易,又要忙生产队的事,又要撑着那个家, 我瞧着他憔悴了不少, 要喊他好几声他才能注意到我, 走路都恍恍惚惚的。”
    “十几年的夫妻了,他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嫂太固执了,还瞧不起他,我也不好昧着良心去劝和。”安六合曾经质问自己,如果她也开口帮着劝一劝会不会好点?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二哥跟五哥一样,一根筋,认死理,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天塌下来都不管,可真要是决定放手的时候,十头牛也拉不回。
    当初二哥那个发小闯了祸,二哥宁可自己背上骂名,也要护着发小一家老小,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家婶子曾经在二哥刚有了安平忙不过来的时候,主动带了一家子两个月的饭。
    那两个月爸爸生病住院了,妈妈顾不上二哥,何香芹在坐月子,安平又小,八荒九州自己还是孩子,除了砍柴放牛啥也做不明白,也就安六合大了点,可她考上了县中离家几十里地,七星正值豆蔻年华,小身板也没多少力气,只能帮忙洗个尿戒子带带安平,做饭是压根忙不过来的。
    那两个月,二哥对那婶子的恩情铭记在心。
    所以知道发小闯祸的时候,他自己掏钱赔偿了人家。
    其实当时就能看出来二嫂跟二哥不是一路人了,因为二嫂为这事跟二哥吵了好久的架。
    二哥有他自己的坚持,直到那发小动了歪心思,撺掇他把七星卖了换钱养家,他才跟那发小翻了脸。
    现如今,二哥跟那一大家子都不来往了,只是见到那婶子还是会客客气气地喊一声,逢年过节也会送点吃的表表心意。
    他恩怨分明,他有属于他的那一套道德观和坚持,他虽然古板了点,可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他不过是恋家了一点,乡土情结浓烈了一点,这难道真的是他的罪过吗?
    这样的念头反复折磨着安六合,直到她看到神采奕奕的何香芹,直到她看到沉默寡言的安平。
    她终于意识到,她没错,她不劝就对了。
    何香芹要的二哥给不了,二哥要的她不稀罕,夫妻俩的矛盾已经积攒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神仙难劝。
    为此,安六合也难过了好几天,她不忍心看到安平那个样子,把他叫过来安慰了好几天。
    安平不说话,只坐在弟弟妹妹身边,看着蕾蕾,红着眼睛咬着嘴唇,把所有的心事隐藏。
    安六合知道,他那是想安乐了,那是他亲妹妹,生下来第一个就是给他抱的,他心里肯定割舍不下。
    虽然只是隔了一片海,可对安平来说,自己跟妹妹从今往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猝不及防的变化,让他那个小小世界的天都塌了,可他的妈妈似乎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如鱼得水,跟岛上的其他?????妇女每天都开开心心地早出晚归。
    安六合心情复杂,连带着好几天都没了胃口。
    今天更是严重,小腹酸胀,浑身无力,加上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她总觉得有一口闷气郁结在心,释放不出来,难受到隐约有点想呕吐。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一瞬间天旋地转,头昏眼花,又歪歪扭扭倒回了床上。
    她看向周中擎,满是无奈:“你帮我请个假吧,我今天实在是不舒服。”
    说完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周中擎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不过他媳妇这个样子,他很不放心,愁得连早饭都顾不得做了,只弄了几个水煮鸡蛋勉强让孩子们填一下肚子。
    他叫来葛丽葛强帮忙盯着小杰他们,随后跨上摩托,风驰电掣地往岛东去了。
    不一会九州跟了过来,正好他今天休息,便挎上大包小兜的中药,过来给安六合把了把脉。
    把完脉他出来到堂屋说话,他笑着安抚周中擎:“好事啊姐夫,我姐就是快来那个了,我给她熬两副益母汤,等经血排出来人就没事了。”
    周中擎可算是松了口气,不是大问题就好,不然他什么事都没心思处理了。
    等九州出去了,他便赶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月经带拿了出来。
    随后扶着安六合,笨手笨脚地要帮她戴上。
    “我自己来吧。”安六合浑身无力,但也不至于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她挣扎着靠在周中擎怀里,硬着头皮把那玩意穿上了。
    哎,怎么说呢,心里明白夫妻之间没什么好害羞的,可真到了这时候,多少还是有点放不开。
    周中擎本想提醒她再垫点卫生纸,可他见她有气无力的,也就没吭声,等她重新躺下了,他直接出去用硫磺皂洗了把手,拿了一袋没拆封的卫生纸过来,拆开后数了十张,卷了三卷,成了一个细细长长的条状,递给了安六合。
    “我问过诸葛鸣了,现在都这么用的。你垫着吧,免得湿了裤子不好换。”周中擎非常周到,已经提前囤了十几包卫生纸了,都是那种老式的大包装,普通的四口之家一个月估计也就用个一包左右。
    安六合接过他卷好的纸:“你快去忙你的吧,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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