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力道并不轻,孟青禾白嫩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看上去甚是可恐。
    “臭婊.子。”
    杨朝学摸着自己被挠伤的脸颊,将准备好的破布塞进孟青禾嘴里,然后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儿声音,喊来田孝国和王亮,几人捡完地上刚才被她丢弃的东西,连忙拖着人从前面不远处的小路往山上走。
    孟青禾内心一阵绝望,但还是不想放弃一丝丝获救的可能性,于是趁他们不注意,用力用鞋跟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只愿有人能发现这不对劲的地方,然后能救她。
    *
    院子中,紫薇花花瓣顺着风翩翩起舞,落在屋檐下,江云驰拿着扫把走出堂屋,准备借着难得的空闲把院子给清扫干净,只是还没扫几下,就听到树下传来一阵嬉闹声。
    闻声望过去,果不其然在那边看到了一群小萝卜头,还有一个小男孩爬上了树在摘花,其他人则是拿手在破坏江云驰前不久刚修缮好的篱笆。
    江云驰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抽痛,这些小屁孩儿是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之前都是趁他不在家过来捣蛋,现在居然直接当着他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搞破坏,真当他会一直好脾气不发火吗?
    “给我站那儿。”江云驰怒斥一声,举着扫把大步朝他们跑过去,大长腿一迈,没一会儿就到了几人跟前,他们尖叫一声,边喊边笑着四窜而逃,好像江云驰是在跟他们玩一样,根本就不怎么怕他。
    只有还在树上摘花的小男孩来不及下树,被江云驰逮了个正着。
    “别碰我,啊啊啊,救命。”小男孩拼命挥舞着手里刚摘下来的一大把花枝,想要借此阻拦江云驰靠近的动作,但是这在后者的眼中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大手一挥,就把小男孩跟拧小鸡崽子一样给拧了起来。
    “下次再来偷花,破坏我的院子,老子就真的动手了,还要告诉你爸妈,让他们好好管教。”江云驰揪着小男孩的后衣领,眉头紧皱,板着脸教训人的模样还真的挺吓人的。
    小男孩当即就被吓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江云驰正想把他放下去,将人赶走,小腿就被人锤了一拳,力道很轻,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低头望去,便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哭着在用拳头打他。
    “放开二蛋,坏人。”王招娣本来跑了的,可是想起刚才他给自己送的……
    “你这个从哪里来的?”没等王招娣想完,突然一道厉声打断了她,并且从她头上抢走了她目前视为珍宝的发卡。
    “还给我,还给我,呜呜呜。”王招娣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可是碍于江云驰阴沉难看的脸色,渐渐放低了声音,只敢躺在地上打滚。
    江云驰没有管王招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发卡,心里五味杂陈,沉吟片刻后再次问道:“我问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最是敏感,王招娣抽抽噎噎地缩了缩脖子,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手指向江云驰手中的二蛋,哭道:“二蛋送我的。”
    江云驰凌厉的眼神立马射向二蛋,原本不停扑腾的小男孩此刻颤颤巍巍地低下了头,像是想要减低存在感一般,不敢作声,可是却阻止不了别人的追问。
    “哪儿来的?我记得你们家就只有男孩儿,怎么会买粉色的发卡?”更何况,他们家是出了名的抠搜,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花钱买这种东西给小孩子的。
    二蛋害怕得手都在颤抖,吸了吸鼻子,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半响,方才小声抽噎道:“这是我在路上捡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再怎么伪装,江云驰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二蛋在说谎,抓住他衣领的手越发收紧,眼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冷意,嗤笑一声:“不说实话是吧?走,跟我去见你爹,小小年纪就会偷东西了,我看你爹不打死你。”
    一听要去见家长,二蛋怕极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扑腾了两下小短腿,见实在挣脱不开,这才开口道:“我说,我说,呜呜呜。”
    他今天下午本来在路边捉蚂蚱玩,谁知道突然被一个陌生人给抓了起来,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那些哥哥们才松开他,然后让他去跟一个姐姐说句话,就给他一块钱。
    这么好的事情,他当然会答应了,而发卡就是那个姐姐掉在地上的。
    “真的是我捡的。”二蛋不由有些委屈,但是他话音刚落,就被砰的一下摔到了地上,幸好地上都是软土,并不怎么疼。
    “二蛋,我的发夹。”王招娣哭着扑过来,拉着二蛋的衣袖上下用力扯。
    没有管身后之人,江云驰奋力朝着南沟村的方向跑去,期间撞到人了也没功夫道歉,只是一个劲地往前方跑着,心里有一股很不祥的预感在往上攀升。
    路过一处小道时,江云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诡异聚集在一起的黑色蚂蚁群,他快速蹲下,拿出一根小木棍将其中那块黄色的东西给挑到一边,用手指拨弄干净上面的蚂蚁,将其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不其然,是麦芽糖的味道!!!
    他眼睛突的瞪大,想到什么,连忙围着四周仔细察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在不远处发现了拖拽的痕迹,江云驰立马顺着山路往山上跑去。
    因为常年在山林间劳作,江云驰动作飞快,如履平地般地顺着那些细微的痕迹往前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阴鸷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杀气,拳头握得紧紧的,没多久掌心就被掐得青紫。
    越往山上走得越远,那些痕迹就越少,直到消失。
    江云驰站在痕迹消失的地方,他的目光犹如藏着寒光的刀锋,灼灼地注视着前方通往不同地方的山林岔道,仿佛要燃出一团火焰来,将其烧个干净。
    内心挣扎纠结片刻后,毅然决然朝左手边跑去。
    *
    而与此同时的?????林家,林爱云和孟仲秋他们刚到家就被告知孟青禾还没有回来。
    “可是,肖芸说她们早就下工了啊?人呢?”孟仲冬正在水缸边洗脸,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水流进眼睛里,让他不由扭曲了表情。
    他们在村口等了孟青禾很久,见她还没有来,就去找了肖芸问具体情况,肖芸说她们早就下工了,他们觉得可能是小妹先回家了,于是便也回来了。
    可是现在人居然没回来?
    张文华皱着眉头,猜测道:“会不会是去哪玩儿了?还是去哪儿散步了?”
    “不知道啊,这孩子也不托人回家说一声,真是急死个人。”
    林爱云急得火烧眉毛,频频往院外瞧,毕竟以前孟青禾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每次上完工回来都嚷嚷着累得要死,浑身疼,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哪儿还会有闲心去外面玩?
    “我和仲冬出去找找吧,小妹说不定在路上有事耽搁了。”孟仲秋心里也很是担心,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一个女孩子迟迟没回家,难免让人担忧。
    “好,你们先吃饭吧,别等我们了。”孟仲冬紧跟着点了点头,说着两兄弟就要往外面走。
    “你们快去,找到青禾了,马上回来。”林爱云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里一阵心慌,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放心吧。”孟仲秋和孟仲冬朝他们摆摆手,然后就小跑着往前走了。
    “姐,咱村就这么大,能发生啥事啊,快过来吃饭。”林文康见林爱云眉头紧锁,上前安慰了一句,他的话没说错,南沟村这么多年以来,邻里之间都挺和睦的,还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嗯,好,我去帮妈盛饭。”林爱云听见这话,心里好受了些,最后看了一眼半明半暗的天空,才走进厨房。
    这边孟仲秋和孟仲冬一起把村里沿途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和刚下班回家的孟仲夏撞了个正着。
    “三弟,四弟,你们干什么呢?”孟仲夏扶了扶肩上的军绿色斜挎包,走上前疑惑问道。
    “哎,正好,二哥,你回来的路上看见青禾没,这丫头这时候还没回家。”找了一路还没找着人,孟仲秋的语气不由变得急切起来。
    “没有啊,没看见,小妹会不会现在已经到家了?咱先回去瞧瞧。”孟仲夏脸色变了一瞬,拉着孟仲秋他们就一起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结果可想而知,孟青禾根本没回家,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
    “坏了,坏了。”林爱云两眼一黑,差点摔倒在地,还是张文华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两人对视一眼,惊慌失措地连忙把家中的小孩儿交给王彩晴照顾,然后喊上全家人一起出去找。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周围的邻居,纷纷出来看热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家里的东西丢了,没啥大事。”张文华勉强笑了笑,把其他人敷衍过去后,继续马不停蹄地沿着通往风源村的方向走。
    女孩子的名声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孟青禾不见了,那指不定编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谣言呢,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瞒着比较好。
    关键是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孟青禾到底去哪儿了,去哪儿干什么了,万一只是贪玩去谁家玩了,或者是去散步了,那岂不是白兴师动众了?
    如果等会儿在风源村都没找着人,那到时候再叫人一起找也不迟。
    *
    昏暗的山林间,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听在耳中甚是吓人。
    一棵大树下有一片平地,上面修建着一座简陋的小木屋,这是村民当年合伙一起修的,专门用来给上山打猎的男人们住的,只是最近几年附近能打到的野味越来越少,这里便渐渐荒废了下来。
    此时里面却亮着小小的灯光,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
    “用力些,是没吃饭吗?我说了,让你用力!”
    “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对不起,我错了。”
    刚找到这里的江云驰身子呆滞了一秒,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可是下一秒里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娇软嗓音,她在尖叫!
    来不及多想,江云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阴沉,两步迈上木屋台阶,一脚踹开了年久失修的木门,它晃悠了两下后,径直倒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压在了他的身上。
    “孟青禾……”担忧的喊声在看清眼前的状况后渐渐消散在唇齿边。
    只见长满青苔的木板上一排排跪着三个大男人,一个被门压在地上痛苦挣扎着,另外两个脸上红肿不堪,互相扇对方巴掌的动作突然被江云驰打断,他们呆愣愣地望着门口,明显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不远处铺着棉被的木床上坐着一道倩影,两条大长腿翘成二郎腿,手上拿着一个刚烤好的烤红薯,在看到他后,惊得掉在地上。
    那被烤得黑漆漆的红薯顺着倾斜的木板缓缓停在他的脚边,被他的鞋子给拦截住。
    “江大哥?”孟青禾看见来人,十分惊讶,但是手被烫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捏住了耳垂。
    “你没事吧?”
    江云驰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不可思议,浓眉微挑,眼神牢牢锁定在孟青禾身上,上下将她看了一遍,见没有异样,方才缓缓呼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开来。
    见有人关心自己,而且看他的模样,明显是奔着救自己而来,孟青禾眼眶瞬间就红了大半,瘪嘴委屈的喊了一声:“我有事。”
    然后朝着江云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再也不想掩盖自己的情绪,直接大声哭了出来。
    “你终于来了。”
    江云驰一愣,随后伸出手温柔地按住孟青禾的后脖颈,将她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按了按,握住粗实木棍的另一只手狠狠捏紧,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变得阴森可恐,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凌厉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被他这样盯着的田孝国等人不约而同地跪着往后退了一步,特别是知道江云驰一些传言的田孝国,那更是恨不得将头低到地里去。
    “没事了。”温柔至极的声音抚慰着孟青禾惶恐不安的内心,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然后抽泣着委屈告状,将他们下午对她做的一切都托盘而出。
    “帮我教训他们,好不好?”孟青禾扬起小脑袋,愤愤地指着那三个正瑟瑟发抖的男人。
    她每说一句,江云驰的脸色就越难看一分,特别是听到他们将她拖着在山间走,还想对她行不轨之事,他额间的青筋凸起,突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气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江云驰沉默不语,只是缓缓拍了拍她的头,随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推到门外,让她背对着他们。
    孟青禾乖乖照做,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她抠着掌心,内心紧张却又格外兴奋地听着木屋里传出来的求饶声,她一点儿都不担心江云驰会打不赢那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她只怕他下手太重,伤了人性命。
    但是……就算真死了,又如何?那种人渣,就算死上千遍万遍都不足惜。
    如果不是自己耍了小心思,骗过了他们,现在她会经历什么恶心事?让人想都不敢想。
    刚才被他们拖上山的时候,孟青禾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在看到路边长有几棵一人高的漆树时,一个想法就在脑子里形成了,她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一直等到他们靠近那块地方的时候,才使出浑身的劲将他们往那边推。
    一时间三人全都倒在了上面,将树压倒一片。
    “你他妈搞什么?你以为现在还逃得掉吗?”王亮抓住孟青禾的衣领就将人给提了起来,气得伸出手就想打人。
    “你打啊,打死我就没人能救你们了。”孟青禾趁势拿掉嘴巴里的破布,嫌弃地弯腰吐了起来。
    “说什么呢?你以为随便编两句胡话,我们就会相信你吗?”田孝国嗤笑一声,以为这只是孟青禾在找借口想逃,便上前抓住孟青禾的胳膊就想将人往山上继续带,毕竟这里离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我已经给你们下毒药了,等着吧,没多久,你们就会感觉到浑身瘙痒,然后就是溃烂起红疹,最后不出两个小时就会被活活痒死。”孟青禾也不反抗了,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冷吐出这句话来。
    这话一出,三人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自己身上,什么反应都没有,更是不相信她会随身携带毒药,杨朝学更是直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啐了一口。
    “贱人,还在这里骗你哥哥呢?毒药?哈哈哈,拿出来给老子看看。”
    孟青禾一只手掐住他的手以减少头皮拉扯带来的痛感,另一只手则从?????兜里掏了掏,还真的让她掏出一块黄色的纸包,里面还有一丢丢奶白色的粉末。
    “你们肯定没有这种烦恼吧?长得好看的姑娘当然要随身携带一些保命的东西了。”孟青禾煞有其事地将纸包扔到地上,里面的零碎粉末当即消失在草叶当中。
    “这是我以前的爸妈花很多钱专门请老中医配的方子,你们不信的话,等会儿看身上痒不痒就知道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毒药只有我手上有解药,你们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宁愿一死了之,至少还有你们三个给我当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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