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曲线透过姜黄色的屏风若隐若现,他觉得她一定是那处被束缚太久,才影响了发育。
    “这个裙子我不会穿……”她即将说的话本来是“可不可以叫一个女子来教我”,就被傅兰萧抢先问:“你没穿过吗?”
    问女子有没有穿过女装本来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但问黛争并不稀奇。
    “我没有。”她的思绪被打乱了,“之前是赵娘子教我穿的,可跟这裙子不一样,很多带子我分不清怎么系。”
    “那你出来。”
    这意思是他帮她?
    “不行,我自己再弄弄吧!”黛争赶紧将破裙绕在胸前,可越忙越乱,还给绳带打了个死结。
    “都是男人,你又矫情什么?”傅兰萧面染轻微怒气,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穿个衣服,便耽误这么久时间。”
    傅兰萧用大事往黛争身上压,惹得黛争焦心又无奈,“那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黛争,你在发什么疯,还在磨蹭时间?我闭上眼睛怎么帮你穿,你以为我很想帮你吗?”在屏风外的傅兰萧不耐烦道。
    也是,傅兰萧可是皇子,哪里有皇子帮别人穿衣的道理,黛争也十分愧疚自己耽误了时间,嚅嗫道:“我就出来了。”
    幸而,她底下也不是什么都不穿,她将襦裙勉强围在自己胸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背对着傅兰萧,露出白皙脆弱的颈,好似一只手就可以折断。
    傅兰萧拉住破裙两边的缎带,交叉围在她胸前,他下手很重,把她嘞的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明知故问,低头在她耳边问道:“胸又闷了?”
    她觉得他都将本来束紧的那处都要勒出一个新的弧度了,她轻咳两声:“太用力了……”
    说罢,她感觉自己的胸前一送,忙提着裙头,嗔了他一眼。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表情有多娇俏,双颊桃粉,眼波流转。
    “有什么的,你不是断袖吗?你防男人?”
    黛争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使二人贴的有些近,她的后背,能接收到他胸膛传出的轻震,她咬牙解释道:“我不是断袖。”
    “我也没看出来你喜欢女人。”傅兰萧语气轻佻,啧了一声,表情却不露声色,说:“我看你那处也不大,能用吗?上次宋仙舟给你的药喝了没?”
    黛争从小在下人堆里,要说没听过几句荤话那绝对是在撒谎,应是傅兰萧启唇间,似有似无意地碰过她的耳珠,不过几句就快要将黛争的脸皮烧掉了,“不用你管。”
    不用他管。
    不用他管他早就被傅兰佑玩的连肉渣都不剩了,一个女子被下了药躺在漆黑的宫门外,早起还不知道在谁的床上呢,何况,他可不觉得她的抵抗力有多强,给他舔的时候认真坏了。
    想到这里他还有些怀念昨夜的滋味,少女的唇上沾满了他的鲜血,面上懵懂又无知,小舌却将落在唇角的血液勾进口中,欲/色难掩。
    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将她胸前的死结解开,黛争吞吞吐吐,心中有琴弦在收紧着——她没问他为什么要以环着她的姿势来解开结扣,明明让她转个弯的。
    她实在怕他一开口,又是讥讽。
    他也没研究过裙子怎么穿,想到自己给一个不入流的小奴婢穿衣服还觉得有些恶心,心中怪黛争太过狡猾,她若是早早承认她是女子,他倒不用跟她大动干戈,在宫里给他当个通房,让她今后衣食无忧即可。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实在不知道黛争在想什么,冒籍代考,心太野了。若是以后步入官场,瞧她最笨的不会说话,若是有人介绍适龄女子,她不会拒绝难道还真娶了别人?
    “以后莫想娶其他小娘子了,你这身份无非是让人家守活寡。”衣裳弄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背挺直点。”
    她冷不丁地被他拍了一下,又听他说:“黛争,我还有好多账还未与你算清,我会慢慢的,一个一个的算清楚。”
    黛争本躁意难耐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
    这人也太会欺负她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她。
    -
    宋仙舟望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少女,她身量比正常男子矮,又比寻常女子高出一分,本来俏皮的对鸟纹褙子被她穿出风雅气质,一身雀蓝色的破裙顺着她流畅的腰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丁香色翘头履包着一双正忸怩不安地点着地。
    他十分满意,拍着手道:“果然,黛、黛娘子,你很适合嘛!”
    “真的吗?”黛争有些欣慰,心也如小鹿乱撞一般,本背在身后搅着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我还怕不是很好看……闹了笑话,耽误正事……”
    “那还有假?若不是知道你是黛争,我肯定不与你说话了。”宋仙舟一瞬间都没分清黛争到底是男是女,差点跟女子说话逗说不了的怪病就要在黛争身上犯了。
    “黛争。”
    傅兰萧瞥了一眼宋仙舟,道:“叫你穿裙子,不是给他欣赏的。”
    黛争干巴巴地喔了一声,提着裙摆走了两步,十分不适应地说:“这裙子有些长,我怕会——”
    刚说完,她就一脚踩在了裙摆上,整个人就要往宋仙舟栽过去。
    宋仙舟眼疾手快,可傅兰萧更快一步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摁在自己的怀中。
    同时,他在她颈侧低语,热气蔓延她整个脖颈都晕染的红润动人,可那人语气却凶戾气至极,只有她能听见。
    若不认识他们的人见了,以为这会是一幕郎情妾意的英雄救美呢。
    “你现在是看上了宋仙舟?”他把从不被外面见到的阴郁全都加予她,“那你觉得宋仙舟能看的上你吗?”
    “一个连名字都是我给的贱奴,现在用着别人的身份,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除非他瞎了。”
    “你现在应该多讨好我点,懂吗?”
    “赶紧上去。”
    作者有话说:
    狗:犯贱中.jpg
    第28章 喂我
    “让黛兄独自一人前去, 是不是有些不妥。”宋仙舟双手持扇,面露担忧地看着在楼梯间消失的少女,对傅兰萧拱手道:“我现在就去通知下头的人,先行告辞。”
    傅兰萧嗯了一声, 没说多余的话, 在宋仙舟离开后, 也同戚无一起走入暗处。
    醉香归莺阁顶层的侍卫看到黛争,便把她拦下来问:“找谁来的?”
    黛争举着一个木托, 长发依旧束了一个简单的髻,她低头不跟那人对视, 只是轻轻地说:“奴是来送酒的。”
    侍卫上下打量着黛争,瞧着面生,但她穿着花娘的衣服, 努了努嘴,还是将她放了进去。
    她舒了一口气,稍稍平复心中的紧张后, 环顾四周, 发现这里跟其他楼层并无什么太大的不同, 从精奇讲究的窗棂望向窗外, 不知何时,已下起绵绵细雨,整座长安城被一股浓重肃穆的氛围所笼罩,窗外的世界透不进高阁,醉香归莺阁内里寻欢作乐的气氛实在与之格格不入。
    黛争将木托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将上面的酒瓶打开, 从瓶口倒出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张, 上面是傅兰萧给她的顶层地图。
    她顺着地图摸索着, 相似的莺歌燕舞之景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紧闭的雕金黑木门,像是走进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洞穴,根本不像是勾栏瓦舍应有的装潢。
    她这时又走得很慢,心中惴惴不安,脚下的翘头履有些挤脚,上下都令她不适。
    有一雕金木门并未关严,黛争蹑手蹑脚地走进,从门缝中向内观望。
    里面有一女子,衣衫半/漏,手中举着一个长杆,黛争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东西——她向来只有最基础的消费,在汝城接触的人也没这档子爱好。
    她只是猜测,那个杆子是一种改良型的烟斗,可以将袋子中的药粉全部变成烟雾灌入体内,从而达到更极致的体验。
    她一面心中抵触,一面望着女子骨瘦嶙峋的身体觉得可悲,看着她嫌那药粉量数不够,疯魔一般地将一旁罐中的药粉撒入烟袋中,猛吸一口后,她突然两眼向上翻,鼻孔中涌出两道黑红的血液,躺在榻上,全身抽搐。
    烟斗也掉在地上,因为过量的药粉的加入,喷发出大量的白烟,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味道。
    黛争抿着唇,手指刚刚扶在门上,就被人从背后横腰拦住,后背撞在了那人的胸膛前。
    她在尖叫出声前被人捂住了口鼻,整个身子快要被他抬起来,就在她挣扎时,那人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指节都泛出青色,他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别动了,是我。”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黛争呜呜地哼了两下,上下点头,只想让他快些放开,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重新获得自由的空气后,黛争依旧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不是说,这里只能女子进来吗?”
    看他的衣着未变,只是面上带了遮住一半容颜的麒麟面具,黛争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终于在看到他带着嘲讽的讥笑中,疑虑化作的水珠落入心池,产生不绝的涟漪。
    原来,他又一次骗了她,什么只让女子进,根本没有这回事!
    看着黛争脸色一变,傅兰萧猜测到她已然发现她再一次被愚弄了,便没有再做解释,反而道:“下次要记得辨别,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该信。”
    黛争真想把自己身上挂着的禁步拽下来抽他,她泄愤似的说:“那请大人以后少跟我说话,我这人愚笨,总会当真。”
    黛争瞪了他一眼,又想起门内那名女子,正想进去,可傅兰萧环住她的腰肢,使她寸步难行,
    “劳烦大人放手,我要进去。”
    “你进去做什么?”对于傅兰萧来说,黛争的怒气就像是幼猫的爪子,再如何张牙舞爪,都无济于事。
    “看看她怎么样了,刚刚她……”黛争双手推着傅兰萧的胳膊,可他的臂膀就如坚硬的烙铁,她使出全力也纹丝未动。
    “死了。”傅兰萧的面具散发着冷寂,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吸食过量,她那副身体承受不住的。”
    “可是!才过了多久啊,她应该还有救吧?”说到后面时,黛争也没了信心,她当时看到她鼻血喷涌,抽搐不已,若是把她抬出来,再找郎中的话……
    “你不许进去,”傅兰萧说着还把门从外面拉紧了,不让里面的浓烟泄/出来,“若是上了瘾,我可不会再救你。”
    “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自会有人收尸,你在这里大发善心,没人会对你感恩戴德。”
    傅兰萧拉着黛争向前走,不仅不给她挣脱的机会,甚至还不让她回头。
    好似再看下去,就会有什么怪物从里面跳出来,张开血盆大口。
    将她吞噬。
    傅兰萧受不了黛争这类人,什么都要去相信,有些人天生呆傻,有些人后天痴狂,只会眼睁睁地看着被其他不重要的人瓜分走自己为数不多的可以拥有的东西。
    “这世道本就如此,人各有命,独善其身已然尽力,你还有空管别人吗?”
    他忍不住想要提点一下她,看着少女边走边拢着垂下来的披帛,像炸了毛梳理着自己的猫儿,心中又有几分烦躁。
    “若是想,你总要手中握点什么,”他戳着她的手心,说道:“滔天的权势,亦或有分量的银两,你有哪个?”
    “做不到,那便是伪善。”
    “不是的!感怀天地为人之常情,救人当然也是,要说伪善,谁人也伪善不过你……”黛争报复性地说,她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虚伪,“我是什么都没有,我救了你,可你不仅要报复我,还要骗我,怕不是你那些为国为/政的大道理也是说出来蒙人的……”
    “有些话,最终得到我满意的结果就行了。”傅兰萧脸色未变,黛争心中腹诽,他的良心果然没有受到谴责,或许是没有良心,是黑的。
    “况且,我也不是完全骗了你,现在确实是需要一个女子,难道要我去找个花娘跟我配合?”
    黛争不理解地望着他,傅兰萧把他拉入最里面的大门中,这扇门刻着朱雀玄武两只圣兽,前面的侍卫一看他手中的令牌,就开门放二人进去。
    鎏金香炉升起令人生暖的烟雾,奇妙的香味弥漫在大厅中,惹得黛争捂住鼻尖,生怕是什么让人上瘾的东西。
    “没关系,他只卖货,自己不食。”傅兰萧示意她的动静不要太大,按他说的去做,不要让任何人起疑便可。
    “你是认识那人吗?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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