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隐晦的表达了态度,他知道自己是个鸡贼,凡事都爱往坏处想,也知道自己不在意这种所谓的背叛,大家本来就没什么私交,就事论事。
    当然了,如果自己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他也不会反对,但在局面趋向明朗之前,肯定不会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全力支持。
    看到没,人的性格就是这么顽固。当年他在飞虎队里职务也不低,且能力得到了大部分成员公认,但就是不愿意过早表态,才致使狼队做大,最终搞成了分裂局面。十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有一种人,确实聪明,但缺乏魄力和勇气,光聪明远远不够当最终拍板的人,更适合去做某项具体事物。如果这种人能有点自知之明,别试图更进一步,就是好助手。反之,会是祸乱的根源。
    有幸,吕叶江南在自知之明这一点上始终都比较清醒,从来也没去逾越最后那一步。是他自己的幸运,也是联盟所有人的幸运!
    第910章 高调回归
    “居然无路可退了,能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也是个人才啊……”不管脑子如何清醒,洪涛也逃避不开残酷的事实,现在确实无路可走了。
    忽悠海军去北海道占岛为王?听着前进挺美好,但仔细想想还是绝路。就海军那几块料,对付丧尸没问题,驾驶舰船、甚至摆弄简单的机械也没问题。
    可让谁去种地、盖房、开矿、打杂呢?总不能全指望四处搜集旧世界里遗留的物资生活吧。现在和救援队时期还不太一样了,当年是资源极大丰富,几年啥也不干依旧可以满足所有需求,要啥有啥。
    现在是要啥没啥,光是油料一项就能把海军变成陆军,然后再变成狩猎队,最终退化到农夫和牧民。甚至还得把中医草药捡起来,否则缺医少药的人口基数又少,很可能繁殖速度赶不上死亡速度。
    另外海军真的可靠吗?他们真的因为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就愿意跟着自己去吃苦受累、风餐露宿吗?答案肯定是不。无论日裔还是韩裔,全是人,只要是人就得先为自己考量,没有希望的事情别说只是再造之恩,亲爹也不成啊。
    “高桥,给武装部去电,五天后军舰抵达津门港,让内务部派人来接,我要回去了。”跑没地方跑,藏又没地方藏,洪涛只能做殊死一搏了。
    投降认怂去和前妻解释,苦口破心换个苟活?那是不可能的,面对百万丧尸咱也没怂过,区区几个土鳖政客,想什么呢。
    有一种人天生反骨,撞了南墙不光不回头,还要再拱一拱,看看能不能把墙推倒。洪涛就是这种人,压力小的时候会很懒,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和谁都不较真儿。
    一旦陷入绝境,那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了,爱谁谁,六亲不认,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有些人的死轻如鸿毛,有些人的死重如泰山。就算是鸿毛,洪涛也要尽可能当着最多人,争取多溅出去一些血,把麻烦留在人间!
    “洪队长,蓝秘书长和焦部长还没来电,是不是再等等?”
    所有的电报都经过高桥的手,估计他也能看懂大半,对于目前的局面同样深深忧虑,不过还有一丝希望。联盟政府一把手和军方大佬都没表态,事情就是有缓,此时太着急露面反而不美。
    “他们俩不会来电报,在其位谋其政,军队和政府不能乱。我亲口和张柯、焦樵、周媛交待过,做为军队和政府的统领者他们只能保持中立,一旦过早表态就等于分裂了。
    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输。如果不忙的话,尽量去京城基地里待几天,说不定有好戏看。走,先去找个好钓点,现在正是带鱼渔汛,钓点上来我给你做个带鱼刺身尝尝。那可是你们国家的手艺,我是和日本钓鱼船长学的。”
    对于焦樵和蓝迪的沉默洪涛还是比较欣慰的,谈不上知音,至少能有两个人还顾全大局,没把个人得失完全放在联盟兴衰上面,知足吧。
    现在离靠岸还有五天时间,与其去琢磨那些摸不着看不见的玩意,不如及时行乐。军舰有军舰的好处,它就是个移动的打窝器,走到哪儿生活垃圾就投放在哪儿,最适合钓鱼了。
    5月20日,距离平安公司运输队离开城南安全区整整一个月零十天,一艘外表斑驳的军舰缓缓靠上了津门港码头。
    此时的津门港与往日不同,没有了络绎不绝的商人和工人,流民们更是被隔绝在港区之外,显得有些空旷。但排场挺足,有军乐队、有仪仗队、还有各式各样的装甲车、马车,和身穿不同服饰的联盟军政大员!
    洪涛也在军舰上理了理发,把狗啃一般的短发恢复成了几十年如一日的整齐寸头,再换上一身没有军衔和徽章的海军校官制服,从侧面和背面看真不像个60多岁的老人。
    但别看正面,那张脸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本来就不怎么标志,小半边脸又全是从横交错的伤痕,一张嘴还是个大豁牙,怎么看怎么和拐卖妇女儿童的老坏蛋差不多。
    可他的气势比谁都足,背着手走下晃晃悠悠的舷梯,如闲庭信步。面对迎上来的一众大人物连正眼都不给,昂首挺胸径直走向了有内务部明显标记的装甲车。
    “来,让让,我自己开……啥意思?看不起人啊!你去扫听扫听,这些韩国货当年是谁弄回来的,赶紧出来!”
    不过他没钻进尾门,而是紧迈几步借着助跑窜上了车头,掀开驾驶舱盖,连说带动手,把里面的驾驶员给揪了出来。
    “洪爷爷,您在船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让他们开吧……”此次率队前来津门港迎接的内务部最高长官是蓝玉儿,其它几个相关部门也一样,都是派的副手。
    这倒不是啥联盟习惯,也不是潜规则,而是此时谁也不敢离开京城基地半步,生怕前脚走后脚形式就产生了变化。旧世界里不是有个笑话嘛,叫做谁不在谁倒霉!
    “谁说我在船上吃不好睡不好了?小时候我给你讲的新版老人与海,你真当故事听了?完蛋,越活越抽抽!诸位,赶紧着吧,这都2点多了,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晚饭。这条路我熟,我当头车,谁跟不上谁的驾驶员就不合格!”
    洪涛早就看见蓝玉儿了,但不打算亲切交谈叙旧。当年她只是个小丫头,啥也不懂,也没啥旧可续,总不能问问你父母还好吧,你爷爷奶奶身体还硬朗吧。至于说其他人,大部分眼生,更没的可聊了。
    “嗨,你的车在我前面走!”发动了车子,洪涛又钻出半个脑袋,看到蓝玉儿还没走远,又把她给叫住了。
    “……您不是要当头车吗?”蓝玉儿来的时候想过无数种催人泪下的场景,还编了好几套应答草稿,结果一个没实现,脑子有点懵。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呢,万一谁在半路上埋个地雷啥的,我老胳膊老腿的一下子就没了!”洪涛很是失望,张柯把这丫头夸了半天,就差说成林娜和周媛合体了,合算也是个普通货色。
    “……那我也得没了啊!”蓝玉儿差点一头晕倒,这是什么理由,合算你怕地雷,就拿我当探雷器用啊!
    “内务部如果连这点事儿都干不明白,趁早还是没了吧……炸死总比被人坑死舒服点!”
    洪涛还真是这么想的,别说军中有人想害自己,就算流民里也有人能搞到类似地雷威力的东西。自己可以死,但只能自己弄死自己,别人不成!
    “我……贾姐,他以前也是这样吗?”蓝玉儿差点去腰间摸手枪,朝思夜想,盼着当年那个经常给自己讲故事,还教自己驾驶飞机、坦克的洪爷爷回来,真见面之后怎么觉得是个假的呢?
    “好像没以前嘴那么损了……”贾子依也跟着一起来了,这是林娜的安排。
    她走不开,王简更不成,好歹贾子依也是救援队的老资格,见面应该能好说话一些。可惜根本就没认出来,也不能怪洪涛,很多人经过十年时光磨砺,不是苍老了就是发福了。
    “我怎么不觉得?”蓝玉儿不太相信,这样还不算嘴损,还要怎么损呢?
    “你那时候才这么高,他不会和小孩子认真的。据说焦部长很多次都让他说急眼了,委屈的回家偷偷哭。怎么样,你还愿意让他回来不?
    如果他当了理事长,咱们谁都别想好过,每天背后都有一双三角眼睛盯着,放屁放的不是时候,晚饭里说不定就多一条肉虫子!”
    蓝玉儿为啥没感觉贾子依很清楚,正好借着机会给这位内务部的准接班人讲讲人性是个什么玩意。聪明归聪明,能力归能力,有些东西必须用时间换,光靠天赋是没用的。
    第911章 见面不如闻名
    “……那还有这么多人盼着他回来!”蓝玉儿真傻眼了,这与她往常从干妈、干爹、张柯、苟晨志嘴里听说的,以及记忆里的洪爷爷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因为他不贪,当年咱们在地坛公园里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鸡蛋基本都便宜你们几个小孩了,他一个也没多吃。就算初理事长胳膊断了,养伤时期,他也是和别人换的鸡蛋。”
    “可是杨阿姨一说起他,就喊偷鸡蛋的大老鼠!”蓝玉儿不太同意这个评价,她那时候是小,可记事了,对某些情节记忆犹新。
    “唉……杨萍是输怕了!他不偷,但有办法让别人去偷。别误会,不是靠权力逼迫,是按照规定用打赌赢的配额。
    丫头,你也是大人了,应该明白这件事的轻重。他是个凡事都先立规矩的人,且带头遵守。只要他能遵守,就不允许别人不遵守。这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讲是个好事儿,可对有些人就不见得是了。
    别忘了,你已经属于特权阶级,如果让他当政,我敢保证,谁也不会有超出普通人太多的特权。由奢入俭难啊,你扪心自问,愿意为了联盟的未来舍弃自己本来已经掌握的东西吗?
    另外他还有一个很不招人喜欢的毛病,啥都懂……好了,先上车吧,再不走他很可能会用炮弹招呼咱们,边走边说!”闻言,贾子依居然笑了,但笑的很苦,想当年她也是半夜去偷鸡蛋的人之一。
    没辙,谁的债都能欠,唯独这位的债欠不起。他为了一个鸡蛋能好几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只要出错立马开批斗会。那分寸拿捏的丝毫不差,百分百是公事公办。
    你如果不要脸,就不还债,成,看你要不要命。他还是军训教官,不出十分钟就能把你隔夜的宿便摔出来,好几天腰酸腿疼背抽筋。
    再不还,就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名义带着你去和丧尸玩命。反正他是豁的出去,就看你能不能因为一个鸡蛋也豁出去了。反正当年是没人能,要不就别和他赌,赌了就别想赖账。
    说到做到,洪涛真把蓝玉儿的装甲车当成了探雷车。就这还不放心,经常主动减速或者加速,忽前忽后,在车队里不停变换着位置,把如何防御路边偷袭演绎得活灵活现,让一众官员纷纷汗颜:老领导就是老领导,光凭这份机警就不是一般副职能做到的。
    实际上内务部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为了把这位爷活着接到京城基地几乎倾巢出动,使用了所有手段,把沿途封锁得风雨不透。每隔几百米,路边就会有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员晃悠,禁止一切人员靠近。
    其实现在洪涛才是人人担忧的大眨蛋,无论保皇派、改革派还是中立派,都不希望或者不敢让他死。一旦在这个问题上除了纰漏就完全被动了,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打算把我安排到什么地方去?”披着落日的余辉,车队驶过了大羊坊桥,一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过话的洪涛突然活了,通过对讲机询问起了住处。
    “林部长给您准备两个住处,一处在后海北岸,那座小院已经让焦部长修好了,紧挨着内务部办公楼,很安全……”蓝玉儿被贾子依灌输了一路的负面情绪,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港口时的惊喜,全剩下小心翼翼的应付了。
    “另一处呢?”结果精心设计的第一方案好像没得到积极回应。
    “另一处是地坛公园的斋宫,您应该也很熟悉!”
    “这两个地方都太冷清了,如果你们不打算把我软禁起来,还是让我自己挑选住的地方吧。平安运输公司的小楼就不错,那里有我的朋友,他们是啥来历你们应该也都查清楚了。”
    麻烦还真来了,洪涛居然不同意林娜的安排,打算自己挑选居住地。而且还不在基地之内,理由嘛,没啥理由,也用不着有理由,谁不同意谁就是打算软禁。
    “呃……”如果说在路上蓝玉儿听到的都是传闻,那现在就是切身感受了。确实如贾子依所言,这位真是个大麻烦,太难摆布了。一张嘴就逼得你无路可走,要不承认要软禁,要不就只能同意。
    “别瞎琢磨了,赶紧和你干妈通个气!”不光难为人,还喜欢出口伤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满含着不屑、轻蔑和讥讽。
    蓝玉儿自打进入内务部工作,已经好几年没尝过此种滋味了,哪怕是见面要叫爷爷的长辈们也不曾有过如此瞧不起人的口气。可是不管如何气愤还不能顶嘴,人家没说错,这件事自己确实做不了主,必须要和林娜请示。
    “……这样也好,王简就在运输公司,你们俩先把安保工作布置下去。哦对,玉儿,在路上他是不是难为你了?别中计,调整好心态,他是在试探你的斤两呢。
    如果想早日接我的班,就先过他这一关。你要是能把他摆平,不给大家添太多麻烦,我马上提名副部长,今后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由你处理!”
    林娜沉吟了一小会儿就答应了这个要求,不过她已经从蓝玉儿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情绪变化,马上给予了该有的支持,同时也不乏鼓励和激励。
    “哼!放心吧干妈,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对付不了的人!”被林娜一点拨,蓝玉儿马上反应了过来,合算一见面自己就上了一小当。
    现在她脑子里那个慈祥风趣的洪爷爷形象已经基本垮塌的差不多了,新浮现出来的是个面目凶恶、脾气古怪、毫无风度、满肚子坏水的糟老头子。既然你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斗法是吧,成,那就试试看!
    “嗯,干妈看好你,加油……不过玉儿,千万不要轻敌,具体的安保措施也要和他先通通气。不是出于尊重,是请教。
    联盟里最阴险狡诈、最能钻空子、最能算计人的就是他。你和王简如果能沉下心来仔细观察、虚心请教,肯定会有大收获。记住我的话,谁把他当成普通老头谁就离倒霉不远了!”
    能放心吗?肯定不能,林娜之所以让蓝玉儿出面负责接待工作,除了能利用隔辈亲的福利避免洪涛太过难为人之外,还有让未来接班人进修提高的目的。
    那只大老鼠是个大麻烦不假,可同时也是个大宝库,深谙做人、做事、当属下、当领导的处事之道。当年连刘全有、吕叶江南都甘拜下风,如果能耳提面授一些,对蓝玉儿的成长会有极大帮助。
    当然了,也得再三提醒蓝玉儿千万不要犯轻敌的毛病,更不要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那样不光啥有用的都学不到,还会被坑得晕头转向。有挫折是好事儿,可挫折太多太急就不见得对成长有好处了。
    其实不管林娜同意不同意,洪涛已经加速超了过去,带头拐上了四环路。站岗的士兵远远看到这支车队,马上把路障挪开,规规矩矩的站在路边,准备敬礼。
    “卡拉拉……咣当……”但装甲车队并没疾驶而过,而是猛的停在了岗楼下面,机舱盖一掀钻出个脑袋。
    “张队长……周班长……两位都在啊,太巧了,来来来,点……得,换衣服换的匆忙,忘带烟了。来来来小伙子,借三根烟用用。点上点上……怎么样,我这支车队以后要是跑长途,够用不?”
    脑袋下面就是身子,洪涛像个大马猴,笨手笨脚的从驾驶舱爬了出来,但没下车,就坐在车头上,与已经目瞪口呆的张谦和几名士兵打着招呼。
    第912章 重回安全区
    这场景很像每次跑车回来进入安全区时的例行检查,只是没人再敢搜身了,变成了他向众人显摆,看上去就像个突然认了联盟理事长当干妈的暴发户。
    “大福,你这是去哪儿发财啦!”张谦小脸煞白,抽烟的手直哆嗦。倒是值班的班长胆子挺大,居然凑到了洪涛身边,上下打量着一身新制服,既有惊讶又有迷惑。
    他十分想不通,一个运输公司的流民车夫怎么穿上了海军将领的制服,却又没有军衔和徽章。更想不通的是,为啥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各部门的车辆。
    “发个屁的财,本想去南边捞一笔,结果碰上活尸差点丢了小命!你真以为这些车是我的?看清楚,它们可是联盟财产,不过就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我急着回家,就不在这里堵着了。不过有件事要提前和张队长打个招呼,从今天开始我家附近肯定不太安生,治安队怕是要受牵连,您得提前做打算!”
    如果贾子依不露面,洪涛还真想讲讲在信阳的光辉事迹。这条路只通南边的红区,平时根本没人出入,也谈不上堵塞交通。怎奈自己可以不怕内务部,士兵和治安队肯定没这么硬气,还是别给他们找麻烦了。
    “你们俩留下,把他们的情况记录下来!”
    可惜麻烦还是来了,车队刚刚通过,贾子依就从她的装甲车里叫下来两名执行科的外勤,指了指张谦和周班长。不管说过什么,只要和洪涛接触过的人全要仔细调查,这是林娜下的死命令,谁也不能例外!
    “老张,啥意思啊?我们谁也没惹,这算唱的哪一出?”平白无故被内务部的外勤好一顿盘问,当面不敢反对,等人一走,周班长立马叉着腰恢复了平日里的威风。
    “你们排里这些天没传达什么?”张谦倒是比较平静,但只是表面,实际上心里非常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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