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忠没敢回答,用眼神瞥了旁边的朱振荣一下。
    “把他先带出去,单独审问!”还没等朱振荣再次帮忙,焦樵就让士兵把他揪了出去。
    “……应该算比较熟悉,他们都是在运输公司刚成立时就跟着我一起干的!”见此情景孙长忠真是半点心眼也不敢耍了,这位可是现任武装部长,还是内务部长的丈夫,已经不能用大权在握来形容了。
    伸手碾死自己真和捏死只小蚂蚁一样容易,不存在忌惮谁留面子的问题。甚至在场的士兵和内务部人员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那你来说说他们最有可能被谁杀害,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仔细想清楚,这根烟抽完再回答。如果有意隐瞒知情不报就是从犯,不用等治安队和内务部插手,军方会按照危害联盟安全罪直接抓人。
    到时候就算张凤武亲自来求情也没用,这三分钟就是我留给他的面子,希望你也能懂点事情,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能这么问问题也是焦樵的特权,他在联盟里是绝对的中坚力量和老资格,不像蓝玉儿这样的后辈,需要小心的向上爬。他已经没地方爬了,即便联盟秘书长和理事长在此依旧会这么说,爱谁谁。
    “我……”孙长忠的鬓角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可不敢赌这位是在说大话。但天成运输队这些年在私底下干过的事情有点多,一时间真想不全。
    “抽烟,抽完烟、冷静冷静再说!闺女,你去问外面那个,让他也说说!”焦樵掏出自己的烟盒,点上一根,又递给孙长忠一根。
    两人就站了个面对面,焦樵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孙长忠略有苍白的脸使劲儿看,不带错眼珠的。孙长忠肯定不敢直视,但也不能扭过脸不看,眼神闪烁躲避,心里无比慌乱。
    他此刻觉得这件事恐怕就是内务部或者军方干的,完全是为了找运输公司麻烦。而自己以前干过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说不定连背后的大人物也要倒霉。
    不过他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必要的能力还是有的。啥能力呢?不见棺材不落泪呗。先挑不太要紧的说,比如把天成运输队干的事情都推到这几个死者头上,自己稍微沾点边但也仅仅是沾边,落个疏于管教啥的。
    “……王简,你怎么看?”半个小时之后孙长忠被带了下去,先由空勤团看押。
    焦樵和蓝玉儿互相交换了一下口供,用笔划了几个重点,刚想安排士兵们去执行,小腿上就被蓝玉儿踢了一下。这时他才想起来,军方只是当辅助角色的,这里的正主儿是王简和内务部。
    “我建议由曹队长与城南安全区协调这几件案子的卷宗和当事人,让空勤团的兄弟们去问问城东驻军,把当天的情况打听清楚再确定下一步侦查方向。
    另外封锁安全区展开搜捕也可以执行了,城东和城南一起封锁,禁止一切人员和车辆出入。先从城东开始进行地毯式排查,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扫,逐步压缩。这样需要的人手最少,影响也最小。”
    王简对划出来的重点没异议,也没客气,马上接管了调查权。只是说话还比较客气,没用命令的口吻,每个建议都交给焦樵最终拍板。
    “嗯,大过年的也别闹得人心惶惶……这样吧,孙军士长留下负责与军方的沟通工作!好好干,争取用最短时间破案,我帮你去向秘书长请功。
    碰到机会要懂的抓住,比你平时累死累活干好几年还管用。但有件事得记住,不要再大半夜的去我家汇报工作了,有问题多和蓝秘书商量。成了,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就不打搅了。”
    通过这次接触,焦樵对王简的为人算是多少有了些深入了解,把当年的成见改了改,不再从心里抵触这个四处招人讨厌的家伙了,还有了点小小的期望,觉得这家伙是个干实事的人。
    但对于接下来的具体侦破工作没啥兴趣,他的身份也不允许整天跟着一群外勤人员四处乱跑,尤其是家里还有四个孩子需要照顾,得趁着天亮之前赶回去。
    “嗨,排长,这位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讲理嘛,挺好相处的!”
    说是不用送,可在场的人谁又真敢不送呢,大家一起走到院外目送两辆内务部的马车走远才算松了口气。曹利是当过兵的,听说过焦樵的一些传闻,今天近距离接触之后,感到闻名不如见面。
    “他也老了,变圆滑了……”
    但王简不这么认为,他不用去当兵也认识焦樵,大概知道这位当年是个啥做派。那时候的焦樵和洪涛是救援队里的哼哈二将,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及其自由散漫没规矩,小脾气上来了爱谁谁。
    这次见面明显能感觉到混世魔王般的脾气好多了,那种看上去雷厉风行铁面无私样子只能蒙蒙外人,实际上啥规则也没犯,啥人也没得罪,圆滑的很。
    “咳咳……王科长、曹队长,少聊这些没用的,多关注关注案情吧。这件案子很快就会被高层知晓,你们俩会成为各方焦点,还有心思在背后议论别人?”
    这时一个清脆的嗓音从后面响起,硬生生打断了两个人的遐想,顺便又压上了好几座大山。蓝玉儿的神色有些憔悴,不完全是大半夜的跟着干爹跑过来破案累的,而是对联盟内部有可能因为此案引发的明争暗斗担忧。
    第741章 复杂的局面
    这段时间联盟各个派系之间有默契的缓和了分歧,齐心协力准备迎接第三次大规模扩张,把疆省尽可能顺利的并入联盟版图。
    完成这一步骤之后,东亚联盟就实际上控制了整个北方,并进一步解决了能源问题,是个非常重要的节点,也是个非常大的利益点。谁也不愿意在此时加剧内斗,让别人趁机捡便宜。
    可是让王简这么一闹,交通运输部和后勤部之间的矛盾就有可能被拿到台面上讨论,问题是讨论来讨论去,除了加重裂痕之外,也不会有其它结果。
    这两个部门的纷争由来已久,最早的交通运输部叫交通通讯部,是由洪涛设立的,很有时代特征。但随着发展,通讯部门先被独立了出去,又有一部分交通工具被划归军方使用。
    在这段时间里,交通运输部的地位很是风雨飘渺,差点被后勤部给合并掉,双方在很多工作上也确实有重合。
    但做为交通运输部长的张凤武可不甘心去其它部门当个副职,在联盟理事长初秋的支持下死扛着没让后勤部得逞,瞅准机会还反过来将了一军。
    后勤部所有的物资调配、运输,都要先把方案报给交通运输部协商运力,然后才能确定。期间肯定少不了故意刁难,两个部门为此没少在政府会议中争吵。
    除了工作上的重合和冲突之外,这两个部门还分属于不同派系。后勤部是百分百的保皇派,这个皇不是皇帝,而是指当初由洪涛制定的规则。
    从最初的部长周金兰到现任部长吕叶江南都认为大方向不能变,规则虽然不完美,但框架没问题,只需要修修改改就够用。
    而交通运输部则是坚定的改革派,觉得时过境迁,任何规则都不能死教条,必须随着时代需要做出更改。而这一论调的提出者不是别人,正是洪涛的遗孀、现任东亚联盟理事长的初秋。
    目前占据上风的也是改革派,自打在建立安全区的问题上战胜了保皇派之后,各种改革提案就层出不穷。尤其是当四省联盟、疆省先后被纳入联盟版图之后,改革派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他们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规则,只要能让联盟发展壮大就是好规则。而在初秋领导下联盟不断开疆拓土,一统北方广袤的土地,坐拥二十多万幸存者,眼看就有成为世界第一大幸存者团体的趋势,这就是改革的成绩!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个小插曲把改革派势头给压了下去。谁也没想到来自遥远边陲的一个人,会严重影响到联盟的内政。
    这个人叫赵斌,是疆省救赎者的实际领导人。经过周媛的努力,他同意一枪不发把全体救赎者并入东亚联盟,并保护目前的所有能源和工厂不被破坏。
    但他提出了一个不可以改变还挺奇怪的条件,不是赦免以前的罪过也不是要求待遇,而是要在纸面上规定东亚联盟必须保持目前的大规则框架不能更改,否则宁愿兵戎相见,把整个疆省打烂也不肯和谈。
    这下就让联盟政府很难办了,经过长达半年的争论、权衡、妥协,内务部、外交部与后勤部站在了一边,认为对大规则框架的改变可以缓几年,先把疆省和平拿到手对联盟最有利。
    最终这个观点也得到了军方的认可,他们经过仔细评估之后,提交了一份关于军事入侵疆省的报告,其中罗列了好几组数字,都是经过多次推演得到的结论。
    通过这些数字可以看出,不管怎么算,想把疆省完完整整的拿过来都是不可能的。除了要付出大量人员伤亡、海量物资消耗之外,还有很大可能引发民族冲突。而后只是得到一个处处被打烂、漫山遍野都是游击队的烂摊子。
    这下就连原本支持改革派的文教部、能源部也开始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一旦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他们的工作可就没法开展了。
    对能源部来讲,疆省对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充足且优质的石油,以便补足越来越捉襟见肘的黄烨海上油井产量。要是把石油城打烂,真不如像现在一样采取物资交换手段更有效。
    而文教部的麻烦最大,民族问题啊,这个事儿太要命了。先不说能不能通过宣传手段慢慢改观,一旦引起京城和长安基地的同样问题,可就得不偿失了。在这两个地方也生活着大量外族甚至外籍幸存者,必须谨慎再谨慎。
    面对此种情况初秋也没辙了,只能在理事会上进行表决。结果自然是趋利避害,联盟在秋天和救赎者签署了协议,明确规定十年内不改变规则大框架。
    但投票结果并不能改变两派针锋相对的局面,只是把明面上的争吵变成了暗地里的博弈。保皇派觉得这是个转守为攻的契机,摩拳擦掌的准备要争取更多力量加入。
    通过建设安全区搞运输公司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两方势力不能正面碰撞,那就先让小弟斗一斗。不管输赢都不影响大格局,但又都有点作用。
    可是这场代理人战争一开始就有脱离控制的迹象,如果德国大使馆11条命案真是平安运输公司干的,那谁负责侦破这件案子谁就要有大麻烦了。
    王简不是保皇派也不是改革派,或者说以他的职务和能量还没资格站队。可外交部和内务部在这次表决中都站在了保皇派一边,你说你会不偏不向,改革派大佬们会信吗?
    只要有一方大佬不信任,那这个案子就不可能按照正常程序审理,即便闹到秘书长蓝迪那里去也是一团乱麻。
    这已经不是11条人命的问题了,毕竟死的是流民,在涉及到联盟内部稳定的问题上蓝迪宁可再死110名流民也不会皱眉的。当然了,负责侦破案子的人员不小心摔下马,因公殉职,也很正常!
    但这些过于深层次的内情林娜能算计到、蓝玉儿能领会到,王简和曹利就很可能不知道。不是脑子聪明与否的问题,而是站的位置够不够高的区别。
    可这些事还不能明说,就算说了王简也不见得信。自己拿不出任何证据,保皇派和改革派的大佬们同样也不会承认。现在能做的只有提醒、监控王简的行动,尽可能不让他掉进那个大坑。说实话,很难,比破案还难!
    “嘿嘿嘿……蓝秘书说的对,王哥,我得马上回队里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怕是腾不出时间陪您了。”
    曹利虽然站的位置很低,可架不住会看眼色,还有不错的第六感,已经从焦樵的出现、蓝玉儿的参与中察觉到了异常。
    闻言立马心领神会,乖乖的跑回去按部就班了。只要不在程序上出错,每一步都详细汇报给领导等待命令,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不至于被一下子砸死。
    “蓝秘书,我能不能申请唤醒城东区和城南区的部分病人,对安全区里的情况他们应该更清楚!”
    反观王简就是个榆木脑袋了,脚前就是大坑却一无所知,还琢磨着怎么来个漂亮姿势,彻彻底底的凌空翻腾三周半再掉下去,彻底摔个粉身碎骨。
    “我如果不授权,你是不是还会去找部长吵架?”蓝玉儿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很难看,语气也很难听。
    “呵呵,不会……但我会去找焦部长,专门在他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可惜王简啥也没觉出来,还为能得到焦樵的肯定而沾沾自喜呢。
    “……当初洪爷爷就给一枪毙了你,对大家都好!”有时候实诚人耍起心眼会非常无解,蓝玉儿知道拦不住,只能用最恶毒的话解解恨。
    第742章 有惊无险
    “……是啊,要是有他在,我可能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拿来吧,时间很紧,我还要去城南安全区!”
    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并不多,王简也从来不提。现在被人当面撕开伤口还撒盐,他表现的倒是很大度,好像是想开了,没反驳也没辩解。
    “我的频道24小时通畅,每天早晚汇报两次案情发展……王简,别以为我在说笑,干妈不忍心修理你,我可不惯着,少一次就等着执法队登门吧!”
    蓝玉儿咬着牙把心里的憋闷咽了回去,拿出纸笔写了两行字。但在递给王简的同时,又做出了非常严格的规定和极其严重的警告。
    “放心,破完这个案子我就消失,以后再也不让你们为难了……上车,一个小组去城东治安队,剩下二个小组跟着我!”内务部执法队登门就意味着重大错误,轻则降职受处分,重了会送上法庭,直接扔进矿山自生自灭。
    但王简笑了,笑得还挺阳光,像是小鸟逃离牢笼,三步并做两步窜上马车,亲自驾辕,冒着风雪冲进了黎明前黑乎乎的街道。
    和王简一样辛苦奔走的还有两个人,不过他们不是在街面上,而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铁隧道里。洪涛和笨猪夜袭天成运输队,抛开潜伏的一天时间,真正的行动只用了30分钟,其间除了马厩里的两个意外,全程顺利。
    但返回的路程并不轻松,来的时候用了10个小时,回去也快不了多少,还出了意外。有一台千斤顶出现了漏油现象,降不下来了。为此白白浪费了十多分钟,最终还是被扔在入口处,草草用建筑垃圾掩盖起来。
    虽然被发现的可能性并不大,可毕竟是个隐患,并困扰了洪涛一路,前思后想改怎么去弥补,搞得笨猪也跟着紧张。他不太明白这位大侠又在琢磨什么,更不知道使馆里发生了什么。
    “来,把手雷给我!”直到国贸桥地铁站洪涛才说了第一句话,还是没头没尾的。
    “……你不是有吗?”笨猪看了看自己胸前,不明白啥意思。
    “给我吧……”洪涛不解释,伸手接着要。拿到之后转身上了站台,从兜里掏出一卷电线在楼梯上捣鼓了起来。
    “鼠哥,方向不对吧……”笨猪知道这是在摆弄什么,诡雷!
    把手雷绑在楼梯栏杆后面,拔掉第一层保险再用细铜丝拉住保险销。只要有人从这里走过趟到铜丝,几秒钟之后就会引发爆炸。
    别看这玩意简陋,可用来对付追兵非常奏效。尤其是在黑暗环境中,已经生了锈的细铜丝即便被光亮照到也不会反光,很难发现。而老鼠、黄鼠狼、蛇、刺猬之类的小动物又比铜丝矮,随便通行不受干扰。
    可是为啥要绑在站台的楼梯上呢,那边是去往换乘站的方向,上面的大牌子明明写着八通线,是另一条向东的隧道。
    “没错,这叫祸水东引……”洪涛没糊涂,他很清楚,如果有人顺着隧道追踪过来,光靠一颗手雷是挡不住的。之所以还要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阻挡追兵,而是引诱他们向东。
    另外别看手雷在地面上爆炸没啥大响动,到了地铁隧道里就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十几公里之外一样能听见。这样就能当做警报来使用,提醒自己已经有人发现了这里。
    所以这种诡雷不能只有一个,还得多布设。楼梯上一个,去八通线的隧道口再来一个,往南走2公里到了双井换乘站再如法炮制,那里有7号线也是向东的。
    不管最终能不能把追兵引开,肯定会增加很多麻烦,浪费敌人的时间就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好几声爆炸要是都没听见,那只能说自己该死,谁也别怪,尽人事听天命也。
    “换上干衣服,吃点东西马上走!”回来依旧用了10个小时,结果洪涛还不打算休息,也不放过气喘吁吁的笨猪。
    “哥,休息休息吧,我的脚都快冻僵了……”笨猪坐在地上不想动,虽然隧道里的气温要比地面高不少,可毕竟还是冬天,趟了几个小时冰水谁也不是铁打的。
    “我们回来的时间比较早,正好去路上迎一迎黄牛他们,早一点汇合早踏实。”
    谁不累不冷谁是孙子!可越是苦就越要挣扎,这是洪涛在疆省漫天大雪的山岭间总结出来的经验。咬牙坚持这件事不是临时起意的,得时不时练练,关键时刻才能咬的下去。
    就拿这些淘金客举例吧,一年前他们连续好几天奔波,每天只吃一顿饭也能咬着牙去废墟里搜索,只要人不倒下就没有休息这个词儿,除非找到了足够吃喝一段日子的物资。
    半年前呢,他们每天在jyg工地上吃两顿饭,半夜还总喊饿,非常想和士兵们一样有三顿饭吃。当兵成了最大的愿望,因为能吃饱,还有零食。
    到了京城之后,一天三顿饱饭,时不时还能去街边小摊换换口味,结果身体不光没强健,意志力反倒更弱了,饿一顿就嘟嘟囔囔,冷点就不舒服。人啊,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够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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