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粉的事是施存祈在杨掌柜写给他的信里面知道的,杨掌柜说了抚宁县如今河粉售卖的现状,分析了前景。
    施存祈知道又是陈四姑娘捣弄出来的新事物后,颇有点意外。
    跟张掌柜一样,他以为这陈四姑娘手头上有一个鱼腐的方子便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
    毕竟这年头,许多手艺人抓着家传的一个方子,就能吃一辈子。
    经过鱼腐的成功,施存祈自然是不愿错过这个商机的,于是跟大东家自己大哥禀告后,带着月满楼的大掌柜乘船南下回抚宁县来了。
    如今陈家河粉在抚宁县是家喻户晓,施存祈等人一打听就知道这河粉有多受欢迎。
    吃过自家月满楼的,施存祈又去陈家河粉的两个摊位观察了一番,还跟大掌柜的现场买了两份品尝。
    不得不说,这摊位上卖的虽然都只能算是素河粉,没加任何荤菜,有也就是蛋碎跟肉汤,但也不比酒楼加了荤肉的差,怪道能如此受欢迎。
    何况,这河粉还能在大米跟面条外成为次主食,想到日后这河粉在大江南北的月满楼销售火热的景象,不仅是施存祈,便连同来的大掌柜也意动得很,便有了今日亲自上门跟陈念莞洽谈的事。
    “施东家,这河粉可不比鱼腐,你想买断不容易。”
    如今看来,当初将二十两银子把鱼腐的方子卖出去,其实是卖得太低了。
    像月满楼这么大的酒楼,甭管其他分店,就抚宁县这一间,怕一个月就赚了不止二十两银子。无奈自己当时走投无路,又急需用钱,不得不卖了换银子。
    施存祈与大掌柜相视一眼,那施存祈才说出了条件。
    二十五两买下河粉制作的方子,另外,每个月陈念莞还能得到月满楼所有店铺销售河粉的一成盈利。
    陈念莞没想到施存祈竟然还打算给自己月满楼的盈利抽成,当时也震惊了。
    月满楼可是响当当的酒楼,那河粉要当真在全国这么多分店里销售,便只是一成的盈利,也非常可观了。
    有了这一成盈利,只要月满楼继续开下去,她光是躺着每月收银子,怕都能富足地过一辈子了。
    陈念莞不得不心动,特别是发生了陈峯打河粉方子的主意,胆敢绑架勒索的事。
    她不是还想着抱大腿么?
    月满楼这根大腿也很粗啊!
    日后要再有敢打河粉方子的人,直接打出月满楼施家的名头,轻易也不敢乱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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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心动归心动,所有章程,还有细节,陈念莞还是得问个明白,确保后顾无虞的。
    “那,这条件,是二东家你认可跟我签的,还是月满楼大当家也认可的?”
    施存祈笑笑,没怪陈念莞不信任自己,觉着自己代表不了整个月满楼,看向大掌柜。
    大掌柜表示自己就是代表月满楼大当家来的,并且能替整个月满楼做主,出面与陈念莞签订契书的,也是月满楼本身,而不是施存祈个人,那契书效力对任何一间月满楼都绝对起效。
    陈念莞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条件,在所有月满楼出售河粉时,此道吃食都得命名为陈家河粉。
    施存亦与大掌柜商量了一下,应允了。
    像这等契书,签订时是需要找第三方做保的,并且这第三方必得是德高望重之人,能确保契书甲方依约而行,乙方权益受侵害时,也能替乙方出面。
    而施存祈为了让陈念莞放心,请来的保人便是青云书院的范山长。
    看来,施存祈为了促成这事,是好好调查了一番陈家三房,也知道,陈鸣当初救范山长孙儿而死一事。
    陈鸣对范山长有恩,范山长自然会护及陈鸣遗孤,他做保人最适合不过,施存祈可谓用心良苦。
    范山长是抚宁县本地人,早年考中科举后在朝中任官,至礼部侍郎,后致仕,回到祖家抚宁县便开设了青云书院发挥余热。
    陈念莞早就注意到这位白面儒冠的来客,因他坐在施存祈身旁不苟言笑,未吭一声,还揣测过他的身份究竟是谁,如今听这位便是青云书院的范山长,心中吃惊。
    那张二郎听他们提到青云书院时,也略微怔了怔,而后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巧了不是?
    原身父亲救过范山长,听范山长如何对待陈鸣跟陈念蹇,也知道是个品行端方的。
    如今张二郎也要张罗着进学,那,青云书院是个好去处啊!
    何况这范山长还曾在京城里当过官,即便现在不当了,范家应该还有别的郎君在官场混吧?
    便是没有,这范山长当过京官,礼部侍郎可算是正三品,妥妥的大佬啊,大佬也结识过不少官场的大佬们吧?那他手上的资源也不容小觑。
    金大腿原来一直在身边,她竟然不知道?
    范山长自然不知道陈念莞诸多的心里活动,也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签完契书,等着跟施存祈一道离开时,陈念莞很狗腿地留他们下来吃顿便饭,其实主要目的是给范山长留个好印象。
    陈念莞正担心留不住人,没想到施存祈跟大掌柜都很爽快地应下来了:“听闻陈姑娘的厨艺不错,今儿陈姑娘相邀,自然要领教领教。”
    陈念莞厨艺好的流言,自然是从烧不焦的陈家河粉兴起的。
    “那施东家,大掌柜的,还有范山长,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是忌口的?”陈念莞说着,着重看了一眼范山长。
    这可是今儿她要?????讨好的大佬。
    “我看陈姑娘院子里头做的腌肉就很好。”
    一进来就瞧见院子里酿制的腊味,施存祈跟大掌柜的商业触觉灵敏,马上就意识到不简单。
    听说最近福星楼推出的腊味很受欢迎。
    听说福星楼也有在卖陈家河粉。
    听说福星楼的张掌柜跟陈四姑娘合作愉快。
    这福星楼的腊味系列,是不是就是从陈四姑娘这里来的?
    陈念莞心里暗道这施存祈跟大掌柜果然就是人精,一下就看出来这院子里的腊味是好东西。
    好东西自然是要拿出来分享的,更何况陈念莞还在想为另一半腊味找买家。
    当即就发挥出自己十二分的厨艺给三位贵客做了一顿腊味宴。
    三位贵客吃第一口,眼里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惊艳,就连那原本急着想走的范山长,屁股也坐稳了,慢慢享受着品尝起来。
    等他们用完膳时,盘盏都清得干干净净的。
    陈念莞使了个眼色,就让张二郎带着范山长到院子外头品茶消食。
    那施存祈跟大掌柜喝着茶,似乎还在慢慢回味腊味的滋味,心里头却已经想出了不下十种这些腊味的烹制方式。
    “这腊味,是陈姑娘做的?”
    “没错,用我秘制的酱汁方子,好好利用当下的气候酿造出来的。”陈念莞笑眯眯地道,心里十分满意。
    来吧,凡人们,拜倒在她做的腊味下吧!
    “陈姑娘怎地知道这么多烹制吃食的方子?”施存祈起了疑心。
    先是鱼腐,而后是河粉,现在再来是腊味。
    还有每每出手就是与众不同的酱汁。
    这陈家不过是小吏出身,陈家三房也就有个陈鸣稍有出息,可陈鸣在世时,并未听说陈家有这等隐而不露的吃食方子。
    若有,也落不到三房小小一个娘子手里。
    所以这方子是从何而来?陈四娘又如何学会的?
    “哦,两个多月前,我差点死掉的事,想必施东家也听说了吧?”陈念莞笑嘻嘻道。
    施存祈不明白陈念莞无端端为何说起这个,总不会说,她投河自尽未死,有一段机缘奇遇吧?
    “当时可是明海大师救我的。他把我送进清风庵后,我就一直在庵里养伤,而明海大师嗜好吃鱼,施东家知道吗?”
    是,那位明海大师?施存祈半信半疑。
    “当时明海大师找不着给他做鱼类吃食的厨子,我就被他叫过去帮忙了,我天分好,悟性高,明海大师点拨一二,我马上就入门了。”陈念莞花言巧语,“就是靠着明海大师点化,我这脑子里开了一窍,全都是关于做吃食的。”
    “当真是京城那位明海大师?”施存祈忍不住问。
    “当然了,你们回京城可以亲自去问问明海大师,说起来,我那鱼腐跟金菊鱼,当初都是为了给明海大师才想出来的。”
    “是了,当初我们月满楼推出鱼腐菜式,那明海大师也光顾过我们月满楼,专门就为了吃这鱼腐,还问过我们是哪位厨子做的。”大掌柜想起来了,道,“当时我们以为明海大师是夸耀做鱼腐的厨子技术好,没曾想是因为他来我们月满楼之前,早吃过鱼腐。”
    “有这事?”施存祈惊讶,他怎么不知道。
    “二东家您不常在酒楼,自然不知道,我们月满楼供应了多久金菊鱼跟鱼腐,那明海大师就来了月满楼多久。”大掌柜看着陈念莞,已经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那明海大师口味刁钻,京城里以鱼肉做的菜肴,基本上都被明海大师品尝过,而后给出结论:了无新意。
    可月满楼新推出的鱼腐系列让明海大师折服,月满楼因此也口碑大涨,被誉是当之无愧京城第一的酒楼。
    既陈四姑娘的厨艺得明海大师提点,又得到明海大师承认,他也亲口品尝过,这些腊味并非寻常可见的一般腌肉,不等施存祈开口,大掌柜就跟陈念莞提出要买下她这批腊味。
    “这可不好办哪,我可是应允过福星楼的张掌柜,等酿制出来后,留一批给他的。”陈念莞一脸为难地摇摇头,道:“张掌柜可是说了,要出重金收购的。”
    听清楚了吗?
    重金收购,你们月满楼比福星楼名气大那么多,可不能给少了银子失了牌面。
    “你们晒多少,我们要多少,福星楼出多少,我们月满楼在原额上在给多一成的银子。”大掌柜豪气十足地说。
    陈念莞的小眼神噌地一下就点亮了。
    陈念莞在脑海里快速盘算着,嘴巴上慢慢将自己酿制的腊味打了个折扣,留下自家吃的那份,给大掌柜说了个数。
    “二百两,我们月满楼全包了。”大掌柜道。
    二百两啊!
    “成交!”陈念莞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因为这腊味是分两批做的,第一批晾晒了十三日左右,已经可以收割了,便先让施存祈跟大掌柜带回去,第二批要再晒三日,等他们回京时,再上门来拿。
    大掌柜知道了陈念莞与明海大师的关系,对她信任得很,第二批腊味还没到手,就将全额付款给她了,还有每个月收取河粉一成盈利的凭据印鉴图章。
    攥着两张百元银票,平生第一次亲手摸着百两银票的陈念莞许久没回过神来。
    原来她早已经抱上了明海大师这根金大腿,而她却不自知吗?
    若不是张二郎进屋子里头来跟陈念莞说范山长要走了,她要送行,怕不是跟范进中举般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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