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一定也打算好了后面的安排,我只是多设一重更妥当。」
    「唉,」顏卓逸抬手为她抹去不断打在脸上的雨水,「有时觉得你天真幼稚,有时又觉得你成熟深沉,是什么样的成长经歷才养成这般的你?」
    「遇到麻烦没人商量,遇到困难没人解决,」千洵颖也做着跟他一样的动作,充满眷恋的用纤纤玉指描摹着顏卓逸俊朗的脸庞,「但又想活得快乐不受旁人摆佈,时日久了就会练就出这一身的坏德性。」
    这算坏德性吗?
    以前他或许是这么认为的,可放在她身上又好像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水都已经打进衣裳里去了,该回了。」秘密也商量完毕。
    「嗯。」
    独自生活的姑娘总是很会照顾自己,这在多日的朝夕相处中顏卓逸已深有体会。出门前千洵颖就在火炉上放好了一大锅水,等回到家便正好可以用来兑些冷水沐浴。
    舒舒服服泡在大木桶里,他闭上双眼回忆着两人从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说不清那种又柔软又刺痛的感觉到底代表什么。
    如果喜欢她,为何会有痛?如果不喜欢,柔从何处来?
    千洵颖像隻从箱子里突然冒出头的小猫,温驯的时候很亲暱可人,但偶尔也会失手伤人,她脑中没有明确的是非观念,或者说她的是非标准与常人大不相同。
    他见过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女子,就属这一个最奇特,所以让他至今无法分辨对其感情的真偽,到底是源于爱还是新鲜?
    「顏公子,」她无预兆的推门而入,「我来为你洗头。」
    顏卓逸哭笑不得的睁开眼道:「你吓了我一跳。」
    「那定是你在走神。」否则早该听到她的脚步声。
    「我说过不用你伺候沐浴,这样于礼…算了,」他放弃说教的摇摇头,「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跟她谈礼教根本没意义,他也不想束缚她。
    千洵颖轻轻将顏卓逸束得高高的发髻解开放下,再耐心的用木梳一缕缕梳散开来,「等寨里确定都没事后我就会下山从此远离红枫寨。」
    「你打算好去哪了吗?」顏卓逸稍稍侧过一点脸去关切的问:「你真的可以确定自己能安全抽身?」
    「我确定。」只要不被长老发现男人们是被她带来的人放走的。「我会在她们查到我头上之前离开。」
    「其实我依然不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她早就想远走高飞了不是吗?
    「因为如果一直赖在你身边我就无法找到想要的答案。」
    「什么答案?」
    「等我找到了再告诉你。」
    「如果找不到呢?」
    「那此生可能就不会再相见了。」
    他皱眉停顿了一下,「可我很放心不下你。」
    她是刁鑽奸猾,但也有忠义的一面,如果她曾经愿意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甘愿为他死,那会不会也为了对全寨人赎罪而牺牲掉什么?
    最麻烦的是他从来都分辨不出千洵颖何时在说真话何时在撒谎。
    「若我们从未相识,难道我就活不下去了吗?」千洵颖舀了一瓢温水缓缓倒在顏卓逸乌黑的发丝上,「你别把我当成那些娇贵的闺中小姐。」
    这话说得没错,尤其是在她已不再被蛊毒控制之后就更成立了。
    「那我诚心的希望有一天你能再来找我。」南昌府的綵巧阁会一直开在那里。
    「顏公子今后会娶妻吗?」
    「大概是不会了。」连最让他亲近的千洵颖都不能使自己生出成亲的想法,这世上应该也再找不出其他人选。
    「真好。」她站在背后大松一口气的勾动了嘴角。
    不用回头就知她在开心的顏卓逸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你真是最懂得逗笑我的人。」
    看着他宽厚白皙的肩膀因笑而微微震动,千洵颖想也没想就伸出手臂从后面抱住了他湿漉漉的身体,将头靠在顏卓逸颈间情不自禁的说:「我喜欢你,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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