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昇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陈廷澜看见他起了,用手比划了一下他桌上的消夜,「你的份。」
    萧铭昇下床,从床边的楼梯走下来,「干嘛不喊我起来吃饭,不是说要出门去吃?」
    陈廷澜坐在位置上滑手机,闻言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没睡觉?何必特地起来吃饭,睡饱了再吃也一样。」
    「哇,我这是有幸得到才子的关心了?」
    陈廷澜不为所动:「你可以接着噁心,我能马上把你桌上的食物扔了。」
    萧铭昇马上退回安全区:「那就不必了,我天上的阿嬤说要珍惜食物。」
    陈廷澜挑眉:「你什么时候那么听你阿嬤的话了?」
    萧铭昇把消夜拆开,拿起筷子:「只要我突然想听的时候,就会听。」
    「……」
    陈廷澜晚上叫的寿司,考虑到萧铭昇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这算是比较好的选项。萧铭昇很快就吃完了,他把垃圾扔了,才想到问陈廷澜的工作进度。
    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你跟你安神怎么样了?」
    陈廷澜的手机差点掉下去:「什么怎么样?就那样。」
    萧铭昇点点头:「告诉凯子了?」
    陈廷澜莫名其妙:「我告诉他干嘛,他想知道自己会来问。」
    「哦,也是啦,我就是在想,他要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应该会来烦你,你好自为之。」
    「你这张嘴就不能有点好话?」
    萧铭昇朝他笑:「才子,忠言逆耳。」
    陈廷澜面无表情:「我可去你妈的。」
    陈廷澜没机会去思考舒望安的下次见,自己就先忙碌了起来。他开学后,很多琐事接踵而来,麻烦事也一个都没缺席。
    陈廷澜今年选修中文系的一门写作课,听说教授特别好说话,只要不在大考缺席,平时记得刷脸,该拿的学分就能拿到,因此也成了文学院的一门抢手课。
    他刚开学不好翘课,俞凯又睡过头没来上课,他只好自己一人坐在后面。现在教授正在发今天的课堂作业,前面的同学传纸过来。陈廷澜接过纸,看见上头的内容皱了皱眉,又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你没有其他东西要给我?」
    前面的同学很困惑:「就只有这个。」
    陈廷澜看着前面传过来的纸,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跡:陈廷澜学长,我能邀请你参加下个礼拜的文学院联谊吗?
    陈廷澜很烦躁:「教授不是发纸要写作业吗?没有纸给我?」
    前面同学现在才拿到,又传了纸给他,「现在有了。」
    过一会反应过来:「那刚刚传的那张是什么?」
    「是什么不重要,但这种行为让我很不高兴。」
    陈廷澜在那张假借职务之便的纸条上写了几句话,又拍了前面同学的肩膀,把那条纸条传回去。
    中场下课,第一排有个女学生哭得梨花带雨,惹得不少男同学的侧目跟慰问。坐陈廷澜前面的那位同学看出来对方是带头传纸条的女学生,是文学院小有名气的一位美人,就是脾气有点公主,但因为人漂亮,大多人都让着她。
    同学第一次见到那位公主翻车,很稀奇,陈廷澜还坐在位置上滑手机,他转过头去看,才发现坐他后面的是美院一草,虽然名气不如唐安,但也是因为那张脸跟成绩小有名气。
    「你盯着我看干嘛?」
    陈廷澜察觉到他的视线,头都没抬,只是把手机放进口袋,又把笔拿出来写字。
    「同学,那个……你到底在上面写什么?人怎么哭了?」
    陈廷澜莫名其妙:「她问我去不去文学院联谊,我只是拒绝而已,我哪知道她为什么哭。」
    同学还是很好奇,不过也无从查证,最后不了了之。后来文学院的公主被人惹哭的事情传开了,没人知道是哪个「勇士」惹到公主,公主隻字不提,只说对方态度相当恶劣。吃瓜群眾纷纷感叹那位兄弟肯定要倒楣了。
    又过了一个礼拜,俞凯跟陈廷澜在去教室的路上偶遇了那位公主。俞凯难得皱眉,陈廷澜倒是没什么表情,公主挡在他们面前,眼神直视陈廷澜,态度嚣张跋扈:「约你联谊不来,现在连见到面都不打声招呼?」
    俞凯很惊讶对方认识陈廷澜:「澜哥,你认识她?」
    陈廷澜看着俞凯,也皱起眉头:「我应该认识她吗?」
    「你最好不认识我!你拒绝我的联谊邀请就算了!在外面看到我,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陈廷澜总算是想起来了,「那人是你?」
    「是我。」
    「那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看不懂中文,还是脑袋不好使?」
    「你说什么!」
    「我还需要说第二遍?」
    俞凯连忙挡在中间劝架,低声问陈廷澜:「澜哥,到底发生什么?」
    陈廷澜这才想起来俞凯跟这女的同一个系:「上个礼拜上选修遇到的弱智,趁教授发纸传作业的时候偷渡私货过来。」
    陈廷澜打开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拿给俞凯。俞凯很惊讶陈廷澜居然有拍照存证,接过手机后诚惶诚恐地看了起来。俞凯很快认出了公主的字跡,又在她的底下辨认出了陈廷澜的字跡。
    跟陈廷澜当过一年室友,第二年进行式,他已经能透过字跡去辨认陈廷澜当下的心情。像图片上这个,只要有些笔画的尾端有点飘,或是看着写得特别大力,多半是他在发火边缘。
    如果是这种时候,寝室里除了萧铭昇,没人敢跟他说话。
    俞凯看完后有点尷尬,「澜哥,这东西你干嘛拍照?」
    陈廷澜语气里透着股理所当然:「不就是怕她到处乱说话吗?谁知道能说成什么样子。」
    公主没听见俞凯说了什么,但是陈廷澜说的她听见了,整个人暴跳如雷:「你怎么血口喷人!」
    「我哪句话说错了?是说你见缝插针错了,还是看不懂中文错了?我不收人字条,要不是教授传纸写作业,你不会有机会给我传;再来,文学院的联谊你邀请我,是不知道我是读美术的,还是看不懂中文?」
    陈廷澜没有表情,语气很冷:「能查到我名字,难道不知道我的系所?还是说你其实是脑袋有问题?」
    「澜哥!好了啦!上课要迟到了!」俞凯连忙拉着人,「同学,不好意思,借过。」
    公主显然也是脾气上来,人站在这不走,「凭什么要我让位,你们不会自己绕道吗?」
    「说得也是,那你就在这站着吧,看是谁比较丢脸。」
    陈廷澜说完,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往反方向走了。俞凯连忙追上去,没来得及去看公主的脸色。他们走了一段路,俞凯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平静太久,他都快忘了陈廷澜其实脾气不好了。
    说起陈廷澜的脾气,那可是有名到连各院教授都知道。美院有句俗话:惹谁都好,别惹陈廷澜。陈廷澜平时就像静止的火山,一旦有人白目就会喷发,美术系的学生看到他会自觉绕道,就连班代也是有要事才会联络他。
    当然,他并不是外传的那么蛮横不讲理,就是说话难听,也很直接不修饰。只要不要太过分,他多半是摆张臭脸,不会多说什么。俞凯想,恐怕他们系那位公主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他们澜哥都敢惹,白目到无法无天。
    俞凯在看不见那位公主后才开口,「澜哥,你怎么遇上那尊佛的?她在文学院臭名远播,很多人受不了她的公主病,但又碍于她的后援会人数,不敢说什么。」
    「能怎么样,就是选修课同一堂,我也不认识她,她自己来招惹我的。」
    俞凯才不管那么多,他只觉得陈廷澜帅爆了,「不愧是我澜哥!我看她不爽很久了,结果你直接帮我出了一口气。」
    陈廷澜跟俞凯走到教室后,找了比较后面的位置坐下。还是上次那门课,不过上次俞凯没来,只有陈廷澜一个。
    陈廷澜听到这话有点意外:「你不是出了名好脾气?她也能惹你?」
    俞凯想了想,「严格来说也不是我,是我一位女性朋友,她男友劈腿,小三就是那位。也不只有她受害,具体到底多少人不清楚。」
    陈廷澜特别讨厌这种人,他甚至摸不清这些人的想法,至今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就这么喜欢别人的东西?」
    俞凯摇头:「她不只喜欢别人的东西,还特别喜欢帅哥,一开始对你殷勤估计是这原因吧。」
    「校草不是你们系的?怎么不去找他?」
    「靠,唐少就别提了,那不是常人能攻略的。」
    陈廷澜没说话,俞凯倒像是想到什么:「我才想到,之前你跟安神约会的结果如何?」
    这句话不久前才有一个萧铭昇问过,比起俞凯,他突然意识到萧铭昇的问法真的算客气。真正麻烦的搁在这等他。
    陈廷澜有点头痛:「说话好好说。」
    「哎,这不是好好说了吗?」
    「下次安神拍杂志的时候我得到场。」
    「靠!有这么好的事?能偷拍几张发给兄弟吗?」
    陈廷澜看他一眼,语气很严肃:「我怎么觉得你跟变态没什么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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