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点点头,“感觉没病也要待出病了。”
    苏雪桢免不得反驳一句:“不能这么想啊。”
    苏显国也接话,“医院的味道可能不好闻,但绝对是干净的。”
    司机没想到他们会一个接一个还嘴,愣了下没再说话,张光香解释道:“见笑了,这父女俩都是医生。”
    司机这才恍然大悟,“这样啊,我说呢。”
    张光香之后又跟司机聊了一会儿,很快到了洪江大学家属楼楼下,一家人下了车,她刚出院,身体还没好全,不能弯腰干重活,苏雪桢便让她先带着平平安安上楼了,她跟苏显国两个人把行李搬上去,直接拎到了父母卧室。
    到家以后,张光香突然有胃口了,点了几个菜让苏显国去买,苏显国拿着钱出去了,苏雪桢站在父母卧室里,看着地上放着的三个大包,打算给张光香收拾一下。
    “先喝口茶,平平安安今天没午睡吧?我瞧着在车上就有点困了,先让他们睡隔壁屋了。”
    张光香去厨房烧了点水,给她递了一杯茶,又说:“东西不急着收拾,回头我自己来。”
    “你腰还没好全,还是我来收拾吧。”
    苏雪桢接过茶杯吹了下,有点烫,她喝了一小口放到了一边,正式着手开始收拾,张光香坐到了床边,告诉她哪一包衣服是要洗的哪一包是干净的。
    苏雪桢把干净的衣服折好放进衣柜,张光香拍拍腿,“琵琶老师不好吗?为什么时间还没定下来?”
    “主要是这个上课时间不好安排,他们俩现在还不到五岁,每次去学琵琶都需要接送,一周还有三次,平时他们自己在家练琵琶估计也需要我们监督,这样一来,我跟岑柏吃不消啊,你也知道我们俩平时的工作强度,能按时下班就不错了,平平安安在幼儿园经常都是最晚回去的。”
    苏雪桢也觉得有点遗憾,不想放弃葛光这么好的老师,“那个老师确实挺好的,不仅会琵琶,别的乐器也都会一点,看得出来是个大师,主要就是因为是大师,所以不会到我们家来教,只能上门学。”
    张光香想了下又问:“你说在哪上课来着?”
    “槐荫街道三十六号。”
    “那也不太远啊,不然我送他们去?”
    苏雪桢不赞同:“学完回来估计就晚上十点了,太晚了,你一个人送他们俩不安全,而且把他们送到我们家以后你还要自己再回到家属楼,恐怕到家都十一点了。”
    张光香骂她死脑筋,“你怎么不懂变通呢?反正我白天又没事,平平安安自己也会走路了,背着琵琶走得比谁都快,我就看着他们送到老师那就行了,又不费事。”
    “送完他们俩我就回家,学完了你们自己再过去接呗,你跟小柏在家吃个晚饭过去时间正好。”
    苏雪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过想到张光香舒坦日子没过几年又要被她打乱有些犹豫,“你现在身体不舒服,不然我找别的人帮忙?”
    “找啥人啊,非亲非故的,别说你了,我也不放心啊,再说不就是走几步路嘛,平平安安也不是需要我一直抱着的小孩子了,他们俩能跑能跳的,省心多了。”
    人越老对小辈就越疼爱,他们夫妻俩平时工作忙,平平安安一个月才来一两回,张光香也想多跟孩子们接触,笑道:“就跟赶小鸭子一样,赶着他们上车,再赶着他们下车。”
    “也就这一两年忙一点,等到了七八岁就好了,到时候他们俩自己会坐车了,就不用我们送了。”
    苏雪桢感觉这个安排可行,就是对张光香有点愧疚,“那您就要再辛苦两年了。”
    张光香不以为意:“辛苦啥啊,走几步路而已,你爸每天白天去上班,我自己在家也挺无聊的,找点事情做挺好。”
    话虽这么说,她本来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苏雪桢心里格外感激母亲,在卧室母女俩又聊了好一阵体己话。
    平平睡饱了,揉着眼睛走出来找大人,在门口喊了声妈。
    苏雪桢赶紧坐起来,走出去问道:“要喝点水吗?”
    平平点头,刚睡醒眼睛还有点睁不开,机械性地找到座位坐了下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
    苏雪桢去卧室又看了一眼安安,小姑娘还在睡,一路上背着琵琶估计累坏了。
    安安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醒来的时候平平在客厅正在弹琵琶,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扫弦,弹出来的声音往往都是单音,不太好听。
    张光香昧着良心夸奖:“弹得真不错。”
    安安不服气,“我会弹得比哥哥还好!”
    兄妹俩又竞争起来了,平平表情坚决道:“我才不会输给你。”
    安安迫不及待把琵琶拿了出来,学着葛光的样子抱住琵琶,也开始扫弦,平平跟着弹,一时间屋子里全是他们俩乱弹的声音,非常刺耳。
    苏雪桢捂住了耳朵,“不能这样,你们这样会打扰邻居休息的。”
    琵琶声戛然而止。
    说起琴音扰民,苏雪桢又想起了许青青,前两天刚生了儿子,现在正在坐月子,恐怕受不了平平安安在家练琵琶的声音。
    她要想个招,尽量避免平平安安练琵琶打扰到许青青和孩子。
    苏雪桢叮嘱道:“隔壁青青阿姨刚生了小弟弟对不对?现在需要安静,以后你们练琵琶一定要遵守时间,不要乱弹制造噪音。”
    张光香愣了,“什么时候生的?”
    苏雪桢回:“九月二十号生的。”
    张光香笑了,“儿女双全了,挺好。”
    苏显国在他们的聊天声中推开了门,除了买回来的菜和肉,他还顺道买了四串糖葫芦,“路边正好碰到了,尝尝。”
    “还算你识相。”
    张光香看到糖葫芦就笑了起来,心尖涌上几丝甜蜜,嘴硬关怀他一句:“你吃了没?”
    “我来的路上吃了一串。”
    苏显国也不是亏待自己的性子,他把菜放下,穿上了围裙,“今天我下厨?”
    苏雪桢赶紧站了起来,“我也来帮忙。”
    张光香表示怀疑,“你们父女俩可以吗?”
    “相信我们。”
    苏显国信心满满,对苏雪桢道:“雪桢,你先把糖葫芦吃了,我去把菜洗一下。”
    苏雪桢咬下一颗糖葫芦,囫囵说了声好,“我吃完就去帮忙。”
    苏显国说完进了厨房。
    平平安安一人拿着一个糖葫芦,坐在椅子上吃,看那痴迷的样子,早已经忘了琵琶是何物。
    苏雪桢一口一个,很快把一串糖葫芦吃完了,去厨房帮忙,张光香对父女俩的厨艺实在不放心,一直站在旁边提供语言指导。
    糖葫芦外面裹着一层糖霜,硬硬的,不太好咬,大人们都吃完了,平平安安才吃了两颗,但是兄妹俩都对这种酸酸甜甜的食物很是喜欢,又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苏雪桢看时间猜出应该是岑柏,她手上有面不方便去,喊平平安安过去,“你们俩谁去给爸爸开个门?”
    平平安安嗖一下从椅子上下来,争先恐后去开门,互相捣乱都不想让对方先开门。
    岑柏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就猜出来兄妹俩估计又闹起来了,“先给我把门开开再玩,实在不行你们俩石头剪刀布。”
    平平安安觉得此计可行,两个人玩起了石头剪刀布,一起出手,安安出了布,平平出了剪刀,笑着给爸爸开门,“我赢了!”
    岑柏走进屋,把买来的水果罐头和鸡蛋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以后这种事情,尽量快一点分出胜负。”
    安安拉着爸爸的手,领着他去看自己买的凤尾琵琶,“爸爸,我们今天买了琵琶!”
    平平也把自己的琵琶拆开展示给爸爸。
    岑柏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笑起来声音爽朗:“选得不错,琵琶都好看。”
    有了平平安安以后,岑柏现在对于平衡有了很强的见解,害怕孩子们追问谁的更好看,赶紧溜了,“爸爸先去厨房看看啊。”
    厨房里,苏家父女俩还在跟厨房战斗,张光香尝了一口他们做的番茄炖牛腩,皱起了眉,“早知道就不该相信你们,我真是不长教训。”
    “小柏,你过来尝尝,在我的全程指导下还能做成这样,这俩人我都骂不出来了,以后远离厨房才是对食物最大的尊重。”
    岑柏拿了一双筷子,也夹起尝了两个菜,“还行,不难吃。”
    开玩笑,下厨的一个是他岳父一个是他老婆,就是做得再难吃他也不能说,不仅要吃完还要夸一句做得好。
    张光香都有点同情他了,“以后少让雪桢下厨,省点菜钱。”
    岑柏笑笑,“都一样,雪桢的手艺跟饭店的水平差不多。”
    这话说的苏雪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静静把剩下的两道菜做完。
    岑柏说话还能收着点,平平安安就是完全的口无遮拦,有话直说,吃第一口,平平深深地皱起了眉,他没想到外公的厨艺更差,“怎么会有人把土豆做那么难吃?”
    “还有这个鱼,厨艺不好就做最简单的清蒸啊,为什么要做红烧?”
    “这个汤又咸又没味道,难喝。”
    论毒舌,安安绝对佩服哥哥,这方面绝对不跟他争第一。
    厨艺可以不好,但态度要好,苏雪桢跟苏显国老实挨骂,苏显国小声跟岑柏嘟囔,“这孩子嘴忒毒,是一点面子不给我留啊。”
    张光香愤愤不平:“就该治治你们,以后少进厨房。”
    好在米饭蒸熟了,凑合也能吃,一家人总算把晚饭解决掉了,岑柏去厨房洗碗,苏雪桢把饭桌收拾好以后走了过去,“今天我带平平安安去买琵琶,那个老师傅说可以教平平安安学琵琶。”
    “就是只能上他们家去学,一周最少三天,一次两小时。”
    岑柏洗碗的手没停,转头看她,“距离远吗?”
    “还行,不太远。”
    苏雪桢声音小了下来,有点心虚:“距离其实不是问题,主要是这个时间,学完比较晚了,我想了下本来是想找另外的老师,但实在是这个老师水平很高,平平安安也很喜欢,不想放弃,后来跟妈商量了下,他说可以帮我们送到老师那,学完了我们再接回来就行。”
    岑柏沉默了下。
    苏雪桢心虚的点主要在于她做的这个选择其实并不是唯一必要的选择,按照她跟岑柏的经济实力,其实完全有能力请一个能来家里辅导的琵琶老师而不必麻烦张光香,只是感觉这个老师水平比较好,张光香又愿意帮她,所以才做下这个选择。
    但是岑柏是有点介意一直欠岳父岳母人情的。
    岑柏感觉婚后他其实在很多事情上都沾了苏雪桢是独生子女的光,他作为家里的老大,早早就独立了,岑建军和娄桂兰做选择也不可能只为他一个人着想,同时还要顾及弟弟妹妹,渐渐的,他也不怎么喜欢让父母帮忙了,有这个时间不如自己想想怎么把事情做好。
    苏雪桢是知道他的性格的,也稍微能理解他此时的纠结,她走过去揪了揪岑柏的衣领,小心问道:“生气了?我现在还没给老师回复,怎么说呢,我们再找别的琵琶老师可能都不会有他的水平高了,所以我实在不想让平平安安错过良师。”
    岑柏把手洗干净,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语气无奈:“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妈,老是求她帮忙。”
    苏雪桢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我说找个人帮忙送平平安安去学琵琶,妈不让,觉得不安全,后来我想想交给妈比较放心。”
    岑柏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张光香了,想来想去还是钱最实在,笑道:“今年给妈发个大红包。”
    苏雪桢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快洗碗吧你。”
    岑柏松开她,继续洗碗,收拾妥当以后,一家人骑车回了家。
    接送问题解决以后,苏雪桢隔天就给葛光打去了电话,正式约下了去学习的日期,就在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
    葛光在电话里跟她说这次教学不止平平安安两个人,算是一个小班教学,还有另外两个孩子一起上课,所以价格不会像一对一的那么贵,每节课一块钱,一节两小时。
    正式上课之前,岑柏要先把二楼改造成他们的练琴房,做好隔音,以防平平安安练琴的时候打扰到许青青和孩子休息,新生儿的睡眠很重要。
    很快,许青青和于武的儿子于贝坤满月了,这天他们娘家和婆家人都来了,过来庆祝孩子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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